姜依依曾經無數次想過姜路平和余敏敏離婚時的場面，也曾經擔心過如果他們離婚了，這個即便不夠溫暖的家到時候也會落得人去樓空。

可當余敏敏跟姜依依說她和姜路平離婚時，姜依依發現，自己除了說一句“哦”，其他什么也說不出。

雖然程英和顧啟明說他們不會出什么大事，雖然顧一城也說過他們不會離婚，但平日里頻繁的爭吵就已經注定，離婚沒那么值得驚訝。

姜依依不是很清楚姜路平和余敏敏的往事，但聽程英說過。

姜路平和余敏敏認識在二十七年前，那個時候顧啟明和程英還沒有結婚。

程英說原本以為他們戀愛談個兩三年就結婚了，但沒想到顧一城出生五年后他們才想起結婚這檔子事。

自己更是在那四年后才被生下來。誰也不知那幾年間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么，也許是因為準備結婚的事拌嘴，一拌就是這么多年，最終兩個人還是不適合一起生活。

這畢竟只是他們的事，和姜依依無關。

但對她來說，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每當自己回到家，總能從一個最開心的狀態瞬間被一團陰郁的氣氛籠罩。

從前是因為姜路平和余敏敏無休止的爭吵，后來則是因為沒有姜路平的家里，余敏敏更是專心于工作。

“你如果不想待在家里就出來吧?！比铊そo她留言。

姜依依終于理解顧一城說的那句話：原生家庭的不幸，會讓人更加希望建立新的家庭，更加渴望家庭幸福。

“說到底只是性格問題吧。”阮瑜說，“就比如我爸媽，他們之間的相處和別人也是不一樣的?！?

“有可能吧?！甭撓氲匠逃⒑皖檰⒚髦g，似乎也讓顧一城很煩惱。

姜依依趴在咖啡廳的桌子上，窗外炎熱的氣氛讓人望而生畏。

“不說那些了，拿到Y大的錄取通知書，是不是心里有點小小的激動？”阮瑜問。

“還好吧。”

“就要跟顧老師在Y大重逢，你難道只是還好？算了，畢竟有的人一個月前還在愁眉苦臉考慮要不要復讀呢?！比铊ぐ琢艘谎?，學霸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聽見阮瑜的挖苦，姜依依也不示弱：“不好意思啊，最近總是找你，都沒辦法和端木一起了吧?！?

被抓住痛處，阮瑜道：“誰要你假惺惺，再怎么也比你這個剛談戀愛就異地的女人好太多?！?

姜依依一口咖啡嗆出來。談戀愛？不，她和顧一城僅僅有個名頭而已。

都要怪那個人，非得在回來的時候跟自己表白，什么都沒來得及做就分居各地。

阮瑜對姜依依的反應很不屑：“該牽手也牽了，該抱也抱了，說是談戀愛怎么了?！?

“話雖這么說，但那是在他表白之前。而且那個時候我想都不敢想他會喜歡我。”

“那他下次抱你的時候記得多在他懷里蹭一蹭，多感受感受顧老師的溫暖?！?

“說什么呢你?！苯酪啦蛔杂X的捂住臉開始遐想。

“看看你一臉色相，你再也不是以前的你了。”阮瑜噘著嘴，“以后你絕對是重色輕友?！?

阮瑜說著，包里的手機響起來。

接完電話，阮瑜臉上瞬間喪氣，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誰??？”姜依依問道。

阮瑜不說話。

“是端木嗎？”

還是不說話。

能讓她這樣的肯定就是端木了。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讓你不開心的事？”姜依依緊張起來，想起上次在學校圖書館自習的時候看到端木和一個女生同打一把傘，難道端木真的……

“他說他第一志愿沒有錄取，錄了第二志愿，但是和我不在一座城市?！比铊む洁熘?。

也就是說他們大學四年都不能在一起了。

姜依依同情地摸摸阮瑜的腦袋，嘖嘴：“真是可憐。你只有這一個月了。比不得我這個剛戀愛就異地的人啊，再過一個月，我的異地時間就結束了哈哈哈?！?

阮瑜吸吸鼻涕，道：“不陪你了，我要天天和我家端木膩在一起?！闭f完便背起包包走了。

阮瑜離開后，姜依依回了家。

顧一城買的風鈴，姜依依該沒找到合適的地方懸掛。

掛在屋子頂上自己看不到，風也吹不到。姜依依索性在窗框上粘上掛鉤，雖然不美觀，但至少掛在這里不枉費了風鈴這么優美的音色。

抽屜里放著顧一城從這里離開時給自己的幾本書，那本蔡崇達的《皮囊》里還夾著顧一城給自己寫的信。想起從前的事，姜依依只覺得好笑。

怎么就沒看出來，他是喜歡自己的。

手機響起來，是一通視頻電話。

電話接通后，手機屏幕上出現顧一城的樣子。

“你在干嘛呀？”姜依依問。

對方做出“噓”的動作。隨后聊天窗口發來消息。

——我在看著學生做實驗，順便檢查他們實驗進程。

——當老師都這么輕松？上課的時間還可以給女朋友打視頻電話。

——還不是因為想你。

——噦噦噦……

——通知書拿到了？

——對啊，今天剛拿到。

——新生應該在九月初開學，你……

——怎么了？

——稍等一下，有點事。

隨后顧一城便從視頻窗口消失了。手機里隱隱約約傳來顧一城的聲音。說的話里大多夾雜著英文，姜依依聽不太明白。

大約十分鐘后，顧一城回到視頻框框里。

——學生有問題，已經解決了。

——你剛剛想說什么？

——我是說你要不要提前幾天過來，先帶你去學校轉轉。

姜依依心花怒放，這是不是不太好，然后迅速在鍵盤上敲下“好啊”。

說完這幾句話，顧一城便把視線移向別處，做起自己的工作。姜依依也繼續看手里的書。

兩個人就這么各自做各自的事，又各自在陪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