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騙你的。”

空蕩的房間里回響著淡淡的語氣。

姜依依身體僵了僵，這樣說是什么意思？算是承諾……嗎？

“現(xiàn)在把它還給你。”顧一城看了眼姜依依手上的那封情書，“就算已經(jīng)給他答復(fù)了，但這封情書畢竟是你的東西，總要有個方式處理。”

姜依依滿臉疑惑，就這樣？如果顧一城根本沒有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姜路平和余敏敏，那他們就不是因為自己早戀的事而發(fā)脾氣。那他們生氣是因為什么呢？

“怎么了？”看姜依依沒反應(yīng)，顧一城問，“發(fā)什么呆？”

姜依依回過神。“哦，沒什么。這個我沒地方放，丟掉好了。”

“丟掉？”聽了姜依依的話，顧一城驚訝道，“這是你收到的第一封情書吧，就這么隨便的丟掉？”

“不然呢？”姜依依反問，“我已經(jīng)給他答復(fù)了，而且這個對我來說沒什么意義，我拿回去萬一被我媽發(fā)現(xiàn)就更糟了，所以還是丟掉的好。”

“哦、哦，那隨你。我去洗水果。”顧一城拖著鞋，提起葡萄走出房間。表面云淡風(fēng)輕，內(nèi)心卻著實捏了把冷汗。還好還好，還好自己沒給她寫情書……

不過寫情書這種幼稚的事也只有學(xué)生時代才做得來。

顧一城想起自己高中時確實寫過一封，沒有署名。塞進(jìn)了同班一個女同學(xué)的書包里，不知最后的結(jié)果是不是也被扔進(jìn)了垃圾桶。

回到房間時，那封淺咖色的情書已經(jīng)被丟進(jìn)了垃圾桶，而且被撕成兩半。顧一城只覺得后背一涼，如果那個給姜依依情書的男同學(xué)知道自己送出的東西被這樣對待，不知道心里會怎么想。

姜依依已經(jīng)從毯子上挪到了書桌旁，專心致志地看顧一城的筆記。顧一城把裝滿葡萄的玻璃碗推到她跟前她也沒察覺。

上次回來的時候她還小，去她家也沒見到她，只看過她小時候的照片。顧一城記得照片上小女孩的臉胖嘟嘟的，有些嬰兒肥，三四歲的時候還留著長發(fā)扎著小揪揪，再大一些就一直是短發(fā)。

就像現(xiàn)在這樣的波波頭。這種發(fā)型很普通，她頭發(fā)薄又軟，再加上她的臉白皙又小巧，看著更像沒長大的小孩子。

“你在檢查我的筆記有沒有記錯嗎？”

顧一城坐在一邊吃葡萄，但這種酸酸甜甜的水果絲毫沒有勾起姜依依的注意。

就連自己也是，她很少正視自己。

顧一城強行合上姜依依手里的筆記本，又把葡萄推到她臉前。

姜依依不得已拿起一顆放進(jìn)嘴里。

“看看我。”

姜依依被顧一城奇怪的要求嚇了一跳，眼神不自覺閃躲道，“看你干什么？”

“我發(fā)現(xiàn)你很少看我。”顧一城趴在桌子上，把頭湊得很近。

“你、你太高了，仰頭看你太累。”姜依依隨口胡說了個理由。

姜依依確實不喜歡和顧一城對視，倒不是因為他太高，抬起頭看他像小孩看大人，而是因為顧一城第一次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時，她去開門，只看了一眼，臉不自覺就會紅起來。再后來，幾乎每次看到他都會覺得臉頰發(fā)熱，所以就會不自覺的躲開。

“你聽說過一個謠言沒有？”

“什么謠言？”聽顧一城放棄剛剛的話題，姜依依積極地回應(yīng)，內(nèi)心充滿慶幸。

“你一個小孩子肯定沒聽過。”顧一城假裝不屑。

姜依依剛好吃這套，雖然心虛，但也不示弱。“那可不一定。”

顧一城往前趴了趴，湊得更近些，低聲說：“有個謠言說，兩個人對視十秒，誰先躲避對方的眼神，就說明她喜歡對方。”

姜依依腦子一熱，這說的什么嘛，分明就是在說自己不敢看他是因為喜歡他。察覺顧一城的話有言外之意，姜依依硬著頭皮反駁：“怎么可能，肯定是謠言。”

“實踐出真知，我們試一下。”

“試就試。不過先說明，我可不喜歡你。”

“嗯嗯嗯。”顧一城點著頭，坐正身體。

姜依依深吸口氣，抬起頭，對上顧一城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鬼知道為什么一個男人要長著一雙桃花眼，平時即便充滿笑意，眼睛里也流不出絲毫熱情，再加上他的眉寬而不濃，更讓人覺得他玩笑有度，不易近人。

但此時看他，只覺得他平時太過收斂，眼角眉間全是情意……

姜依依的臉?biāo)查g爆紅，不敢再繼續(xù)去想，目光也不禁收回。原來，不敢看他，是怕看一眼就記住了他的樣子。

過了許久，心跳也不能平息。

顧一城輕輕一笑：“果然是謠言啊。”

姜依依強行解釋：“對啊，你看我明明不喜歡你，但還是因為覺得這樣對視太奇怪。所以肯定是謠言沒錯了。”

“也就是說喜歡一個人的話會盯著對方一直一直看下去，怎么看都看不夠。”

“是、是啊。”姜依依低著頭，但還是能感受到來自顧一城的目光，卻絲毫沒聽出來顧一城的意思。滿心只覺得自己算是掩蓋過去了。

顧一城吸了口氣，心里輕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自己這十秒鐘的注視，終究是錯付了。

“把葡萄吃完送你回家。”顧一城站起身，“你也不好在我這里呆太久。”

姜依依拿起葡萄塞進(jìn)嘴里，手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慌亂。

顧一城嘴角一勾，自以為是但卻欲蓋彌彰的小朋友也很可愛。這種事，大概急不得。

夕陽的光從窗戶射進(jìn)來，蒙在女孩棗栗色的頭發(fā)上。顧一城心滿意足的拿起幾本書，裝進(jìn)紙袋遞給姜依依。

“還記得我手機號嗎？”

“記得。1810214077。”

“有什么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姜依依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給他打電話，但還是乖乖點頭，“好、好的。”

顧一城拿出手機，打了輛車。小女孩走在自己身邊，安安靜靜的。

“你還記得答應(yīng)過我什么事嗎？”

“啊？”姜依依有些懵，她不記得自己答應(yīng)過誰什么事。

顧一城附身，伸手?jǐn)堖^姜依依的肩膀。

小區(qū)矮墻上爬滿的薔薇，散發(fā)出淡淡香氣。姜依依就這么被顧一城緊緊抱著，他的語氣就停在自己耳邊——

“你答應(yīng)我的，高中絕對不談戀愛，別忘了。”

“還有，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