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夕陽西下山都被籠罩在滿目的橙黃之中，他坐在崖邊一棵血紅色的楓樹下，指尖輕轉酒杯默念道。

“尊主，赤炎傳回的消息。”一個黑影跪在男子面前恭敬的把一紙薄卷遞上前。

一襲紅衣的妖媚男子聞言緩緩睜眼，斜長的紅眸迸射出瀲滟的光芒，靜靜瞥了眼薄卷薄唇輕啟：“念。”

“是。”赤一低頭展開傳書，“天宮，圣女月。”

“天宮，嗎？”男子執起酒杯輕抿一口，“賀禮準備好了嗎？”

“赤鳶已經備好，是炎域上好的暖玉。”

天后壽誕，三界同慶。聽聞她是陰寒體質，赤鳶找遍炎域才找到一塊恒溫的暖玉，戴在身上能一直散發火焰之氣。

“嗯，明天你和鳶同本尊前去，退下吧。”男子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懶懶開口。

“圣女嗎？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男子仰頭看著遠方的一片朦朧瞇起赤眸。三天前遇到赤霞鎮那個面若清霜的女人，他沉寂了數千年的心終于泛起了漣漪。

當時他因籠山下困獸暴動的事情久違的下了一次山，只是遠遠的瞥過一眼就被那個燦若星辰的雙眸擊中了內心。

輕捂著胸口，雖然不知道這股躁動的情緒怎么壓制，但是難得有感興趣的人就抓在身邊罷。

壽宴當天，天宮里正緊鑼密鼓準備著，忙作一團。本來活到了這個年紀已經不在意年齡了，這壽宴辦不辦都無所謂。不過三界和平千年以仙界為尊，眼看最近凡間越發不太平，仙魔兩界也沖突不斷，仙帝決定趁此機會敲打敲打人魔兩界。

“魔尊到……”隨著仙官的稟報，仙人魔三界的主宰陸續入座，仙帝大手一揮宣布宴會開始。

“花神大人，宴會開始了，我們不去嗎？”天宮花境里月靈看著側躺在巨石上的花神疑惑道。

“這壽宴不過是個幌子，主角都登場了，我們何必去添亂。”花神看著面前的小女子微微一笑“怎么，我們小牧無聊了？去看看吧，不用在這里陪我這個老人家了。”

“才沒有無聊，我就在這陪著花神大人，哪也不去。”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這花鏡里就你最跳脫，主殿里桌上那些花籃是月神要的，你去跑一趟吧。”花神慵懶的指了指后面。

“好的，那我去啦。”牧汐激動地跑向宮殿。

“這孩子……”花神看著她的背影擔憂道：“就她這大大咧咧的性子以后怎么辦，如何能承擔起那……哎。”

“花神大人不就是看中了她這點嗎，就是這樂觀的性子以后無論遇到多痛苦的事情才能挺過去不是？”蘆花仙在一旁應和。

“可這孩子命途多舛，我最近時不時在想，是不是我當初做錯了。”

“花神大人，這是她的宿命。”

“宿命，嗎？”他生平最厭惡的就是這倆字，就因為這天界所謂的法則和使命，他已經看著多少鮮活的生靈在眼前逝去，然后輪回，再消散，再輪回，永無止境……

花神捻著花葉眼神幽深，孩子，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在這一方天地護你萬全了，出了花境世事難料，只愿你能堅守初心，早日了斷了這因果循環。

而此時正蹦蹦跳跳走在路上的牧汐還不知道，從她踏出花境這一天開始，她就已經不再是那個被護在秘境里無憂無慮的小仙草了。從此就要背負起月靈的宿命，為別人而活。

牧汐自記事起就是長在花神秘境里的一棵月靈草，白天就縮在樹蔭里沉睡，月亮升起時才伸展枝條吸收月亮精華。沒錯，她就是沐浴著月光成長千年才能化做仙身自由活動。

獨自修煉的日子月光就是她唯一的慰藉，夜晚花草睡去的時候只有月亮陪著她，月神大人就是她的憧憬，那圣潔的光輝溫柔的傾瀉在林間，也滋潤了她的內心。

“月神大人，月神大人，終于能見到我的女神大人了。”牧汐提著花籃興高采烈的來到正殿外，出示了腰牌之后就弓著身子悄悄靠著角落移動。

“啊，月……”

“仙帝明鑒，朕萬萬不敢心存怨懟，一切僅憑仙帝吩咐。”

牧汐剛繞到月神身后就聽到大廳內幾人正在爭執著什么，只能隱于柱后等著一會再出去。

“魔尊可有意見？”仙帝威嚴的聲音響起，殿內瞬間一片冷凝。

“謹遵帝命。”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來。牧汐頂著威壓小心翼翼伸出頭朝對面看去，一襲紅衣的男子立于正廳，一雙邪魅的雙眼沉靜無波，宛若睥睨天下的王者。

嗯？感受到對面的注視，魔尊投去一個涼涼的眼神。

額，好恐怖好恐怖，那赤紅的雙眸看著她就像是看著死物一樣的冰涼。牧汐藏回柱子后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

不過，那雙眸子真美啊，和月神大人的清輝不一樣，有一種致命的吸引，看著看著就會沉溺下去。

等到大殿內氣氛終于緩和下來，牧汐才悄悄鉆了出來走到月神身后激動道：“月神大人，你的花。”

月神淡淡回頭瞥了身后的小仙一眼，“放這吧。”

哇，月神大人好高冷好酷啊，牧汐滿眼星星。

“你要是沒事就呆這吧，一會去看一下我院里的花，又枯死了。”月神淡淡道。

“好。”牧汐收起崇拜臉安靜的跪坐在她身后，感受著前面傳來的陣陣涼意陷入沉思。之前聽桃花仙說過月神殿下的院子里長年長滿雜草，卻無一朵鮮花。

天宮內什么花都能盛開的地方只有花神大人管轄的花境而已，其他地方因為天宮氣候溫度恒定而養不活許多花草，特別是月神殿，因為店內清冷常常凍死花草。

忽然感覺到對面一股熾熱的視線，牧汐抬頭迎上去，是魔尊？只見他蒼白修長的手指捏起杯子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額，她前面的月神大人。

嗯？難道他們認識？牧汐稍稍側身看向月神大人，只見她依舊一臉清冷，面對赤裸裸的視線眼睛都沒眨一下。看來，不認識啊，抬眸看向對面，赤紅的眸子一閃一閃，似乎是在焦灼？

難不成魔尊傾心于月神大人？這也難怪了，月神大人可是天宮內公認的第一美人。白皙精致的臉龐，涼薄的銀眸，仿佛能看透人心，一副圣潔高雅的模樣，被尊為圣女。

不過圣女清冷沉默也是出了名的，常年居住在月神宮，與別的仙家鮮有交集。所以盡管大家對她憧憬愛慕也只能遠遠看著，只有和她青梅竹馬的戰神雷霆才能和她說上幾句話。

“哎，可惜了。”牧汐淡淡搖頭，月神大人可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更何況是魔界至尊了，恐怕仙帝是第一個反對的。

顯然，他那過于囂張的占有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礙于他的地位，大家只能默默搖頭。倒是仙帝借口敬酒拉回了他的視線，牧汐看到月神大人明顯松了口氣。

“啟稟仙帝仙后，天色漸晚，回殿還要準備許多事，月要先行告退了。”月神起身請辭。

“圣女辛苦了，回去罷。”仙帝擺手。

“走吧。”看到月神大人風一樣的離去牧汐提起花籃行了個禮就匆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