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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奏折

“沈公公,黃大人他------”

即便對黃覺失望透頂,作為朋友的張舉,仍有些不放心。

“張大人放心,如若咱家真要殺人,又何必救人?”解釋一番,沈安再次邀請:“張大人,請吧。”

看了眼身后面如死灰的黃覺,張舉選擇了相信,轉身離開。

“張大人,今日這事切不可與外人提起。”長廊兩側掛滿紅燈籠,夜風侵擾下微微搖擺,沈安邊走邊解釋道:“若讓某些人得知了消息,咱家怕會鬧出人命。”

“咱家惡人做慣了,孤家寡人,不怕他們,只怕會傷及無辜人性命。”

“多謝沈公公提醒。”張舉抱拳感激,又問道:“下官有一事不明?”

張舉也沒注意,自己稱呼都變了,不知不覺間,內心已經朝著沈安靠攏。

“何事?”

“沈公公如何得知我倆被綁?”

腳步一頓,沈安背過身,再一次仰望星空,背影蕭條。

“沈公公?”眼看他半天不說話,張舉出聲提醒。

想了半天,沈安終于想到理由,緩緩回身,解釋道:“咱家一直派人盯著你。”

張舉明顯愣了一下,驚訝道:“為何?”

盯著對方眼睛,沈安一臉真誠:“張大人是陛下,是朝廷,是天下蒼生的希望,咱家不能讓你出事。”

“沈公公可知誰要害我?”注意著沈安表情,張舉仔細觀察,想找到某種細節。

“不知。”沈安搖了搖頭:“咱家只負責盯你,顧不了其它。”

“多謝救命之恩。”

“張大人如若真想謝,能否替咱家辦件事?”

“何事?”

思忖片刻,沈安沉聲道:“準備變法之事!”

“沈公公看來,應從何處入手?”張舉似乎在試探。

“人。”

“人?”

“無論何事,何種變法,都需適合之人去執行。”帶著淡淡冷笑瞅了張舉一眼,沈安故意嘲笑道:“張大人若怕此事危及性命,只需在心中考慮適合變法之人即可。”

“沈公公莫不是看不起下官?”張舉有些溫怒,劍眉一挑,語氣有些沖。

沈安笑而不答,繼續領路,沿著長廊轉了兩個彎,腳步停在一扇大門前。

“府外有不少人盯著咱家,只能讓張大人陪咱家唱出戲了。”沈安說著話,從地上摸了一把塵土,往張舉臉上涂抹。

張舉稍微抗拒一下,明白沈安意圖后默不作聲,任由他將自己弄臟弄亂。

“眼見非實,耳聽非虛。張大人,你若不信咱家,咱家自會做給你看。”留了最后一句話,沈安身體慢慢退開,抱拳道:“得罪了!”

話音落下,背后被人猛踹了一腳,一個猝不及防,張舉往前撲倒在地,來不及出聲,又被人抓住四肢抬起來,打開門直接丟了出去。

砰!

渾身酸痛,吃了一嘴灰的張舉,聽到沈安的義子沈書在門口叫罵。

“也不照照鏡子,敢與沈公公作對,再有下次要你狗命!”

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張舉盯著偌大的沈府,陷入了沉思。

他腦袋有些混亂。

回過神,四下張望了一番。

此時已是深夜,沈府外的道上卻有人影晃動。

果然有不少人盯著沈府!

他腦中更加混亂了。

沈府內。

沈安回到黃覺身邊,看著他目光渙散,生無可戀的臉,哭笑不得。

“黃大人怕死?”

“怕怕怕!!!”沈安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嚇得他跪倒在地,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黃大人也知曉,和咱家作對的人,最后都成了死人,黃大人要與咱家作對嗎?”

“不不不-----”黃覺拼命搖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咱家只認兩種人,一種是朋友,另一種是死人,黃大人要做何種人?”

“小的愿為沈公公馬首是瞻,赴湯蹈火!”

“赴湯蹈火倒不必,你明日替咱家寫篇奏折,后日早朝念給大臣與陛下聽即可。”

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燈火下,陰森可怖。

黃覺只覺身體一陣發涼,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問道:“沈公公要小的寫何奏折?”

“你寫------天下賦稅不一統,田地登記不清,貴族、縉紳地主隱田漏稅,商稅太低,建議清丈田地,稅收變法。”

“沈公公,這不是讓小的去死嗎?”仰起腦袋,黃覺快哭了。

黃覺不是傻子,若真按照沈安要求寫了奏折,等同于把滿朝文武,皇親貴族----全得罪了。

叮~

話音未落,屋里劍光一閃,耳畔傳來刺耳的利劍出鞘聲音,接著頸后一陣冰涼,黃覺寒毛直立,腳趾都扣緊了。

僅僅一息之間,沈棋的劍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

“咱家殺過侯爵,殺過公爵,朝中殺過最大的大臣,是掌管一省的二品大臣,你這般七品小官------”

盯著自己右手指甲,沈安問的很隨意:“你要選現在死呢?還是寫奏折?”

“我寫我寫!”

“黃大人,你若聽咱家的話,咱家保你升官發財。”沈安冰冷的眼神,死死鎖定黃覺:“若你敢耍花招,將今夜之事露出一丁點風聲,咱家讓錦衣衛誅你九族!”

黃覺抬起顫抖的手,擦擦額頭的冷汗,拼命扯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豈敢,豈敢,小的定會全心全意為沈公公效力。”

“咱家送送黃大人。”沈安起身,示意對方離開。

黃大人搖搖晃晃起身,全身冒汗,路都走不穩。

送到門口,沈安面帶微笑拱拱手:“黃大人慢走。”

“沈公公早些歇息。”黃覺擦擦汗,轉身離開,剛換的長衫,里里外外濕了一個通透。

注視著黃覺失魂落魄的背影漸行漸遠,沈安搖搖頭回到府內。

“義父,孩兒知錯------”

大堂中,沈書跪倒在地,低著頭,一臉愧疚,心里已經準備好承受沈安的怒火。

安撫好醉酒的沈畫,沈琴也剛好趕過來,看到眼前一幕,止住了腳步。

她有些懼怕,每當這時候義父都會狠狠責罰,甚至會遷怒與身旁之人,心里的恐懼讓她止住了腳步。

“這不是做的很好嗎?哪里錯了?”伸手把沈書扶起來,沈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錯了又如何,你依然是義父的好孩兒。”

“義父?”沈書抬起頭,瞪大通紅的雙眼,表情是不敢置信。

“好了,勞累了一日,早些歇息吧。”沈安吩咐道:“明日與沈棋一并,追查義父要的證據。”

“是!”沈書勾著頭,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

拍拍他的肩膀,沈安轉過身準備回屋,卻瞧見沈琴立在不遠處,如一朵深夜下綻放的海棠花,孤傲清麗。

“琴兒,夜深了為何還不歇息?”沈安的語氣,略帶責備的關心。

“琴兒想問義父,還有何事需要琴兒去辦?”沈琴低下頭,有些局促不安,喝了些酒的臉頰,在昏暗的燭火下暈著一層粉色。

暖床愿意嗎?

沈安差點脫口而出。

不過,現在暖不暖床,對自己也沒什么意義了-----

嘆了口氣,沈安擺擺手:“大家都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目送沈安背影離開后,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義父變了。”沈琴喃喃道。

“是變了。”偷偷抹了把眼淚,沈書聲音帶絲沙啞。

“多大人還哭鼻子。”瞧著沈書偷偷抹淚的模樣,沈琴掩嘴偷笑,略帶風情。

“不用姐姐操心!”沈書快速逃離,丟人丟大了。

“別跑啊~!”沈琴調笑著追了上去。

看著兩人追逐打鬧的背影,沈棋一臉不屑:“嘁~”

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稀奇的笑意。

屋外月光如水,靜靜的癱軟在花叢里,驚擾了鳴叫的蟲兒,只剩螢火蟲在夜風下一閃一閃。

“嘣!!!”

巨大的火炮聲,嚇得沈安從床上彈起。

他滿頭大汗,大口喘著粗氣。

眼前一切漸漸清晰,看著雕花實木的屋子,他從驚嚇中回過神,想起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同時分辨出自己一覺睡到了午時。

因為京城的每日午時,德勝門和宣武門會同時打響一聲火炮,城內的老百姓聽炮對時。

近來事情太多,整日忙碌的沈安有些勞累,昨夜又喝了點酒,忙碌到深夜,這才一覺睡到了午時。

太過勞累的時候,少少喝點酒,確實有助睡眠,有解乏的作用。

睡太久的沈安,腦袋昏昏沉沉,只能在床上多躺一會。

今日,有兩件事情需要他確定。

其一,加班加點加派人手,經過五天的統計,沈琴終于把家產統計完畢。

現款已達五千萬兩,加派人手情況下,統計用了整整五天才完成,沈安也非常好奇,自己到底會有多少家產?

其二,讓沈棋追查錦衣衛指揮使紀浪的犯罪證據,昨夜已經吩咐沈書加入其中,不出意外,今天能得到答復。

相對于錢財來說,沈安最重視此事。

任務想要繼續下去,沒有錦衣衛這把刀,很多事情都無法施展。

為何查錦衣衛,其實沈安還有另一個用意!

只是目前還不能確定,此方法是否可行,一切要看具體情況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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