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金城，柳葉刀死后一日，祝玨昨日到處明察暗訪，也沒查到太多線索。

晚上回到客棧，問焦竹這兩天有沒有查到什么。焦竹答曰：“我已經逛遍金城，這附近地形了然于胸，絕不會迷路了！”

‘你這兩天就熟悉地形去了么？’祝玨感覺帶一個江湖菜鳥心好累，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江湖菜鳥，他也不會帶著焦竹一起了。

“焦兄，三天之內要再找不到線索，我就準備先去天一門了，我那邊還有事要辦，不能浪費太多時間，你呢？”

“誒，祝兄弟你要走？”焦竹思考片刻，道：“我雖然挺想抓到幕后真兇，不過我有自知之明，光憑我也不可能抓到兇手，聽說申府又來了幾個高手，這幾天也沒有發生命案，估計也沒我什么事，我也和你一起走吧?！?

焦竹這兩天也打聽了不少事，申家平時說不上樂善好施卻也算得上小有善心，申萬雖為圣火教覆滅出了一份力，卻也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他一開始雖然有想過報復申府，但現在申府已經被人以圣火教名義報復，他也不再打算為難申府了，本身焦竹就不太喜歡殺人。至于冒名圣火教的人，現在都不知道是誰，一時也沒法找其算賬，況且現在已經有不少正派中人在查了，可惜即使申府花費重金懸賞，刺客的底細還是至今沒有查出來。

就在次日早上，事情發生了轉機，申府二公子申浩回來了，可惜是躺著回來的。申浩身上數處刀劍傷，面色烏黑，明顯中了某種劇毒。全靠他的寶馬不凡，頗有靈性，之前申浩騎著它回來過一次，因此認得路，托著昏迷的申浩沖到金城城門，馬身上也帶著不少箭矢以及刀劍傷，跑到城門口的時候就力竭而亡，之后申浩被守城的衛兵所救。申浩身上隨身帶著申府書信，因此被得知了身份，送到申府。再之后申家請了全城知名的大夫，外傷易治，但毒不易解，申浩也一直未能被救醒。這消息傳到祝玨二人耳中已經是下午了。

祝玨聞此消息沉思片刻，最終還是道：“焦兄，申浩身上極大可能有重要線索，毒的話，也許我能有辦法，走，去一趟吧?！?

二人來到申府，焦竹之前幫忙救回申襄兒，有這層關系，還算很得信任，輕易就見到了身中劇毒的申浩。

“祝大夫，小兒這毒?”申萬語氣還算平靜，言語中透著一絲希冀，雖說祝玨看著年輕，但之前焦竹亮眼的表現讓他對祝玨的本事有所期待。

祝玨看了看屋內申家眾人和數位大夫，斟酌道：“申老爺，令公子這毒確實難辦，我雖然有點眉目，但要徹底醫治，醫仙谷的人應該會有所辦法，或者找位醫術極為高明的大夫，而令公子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恐怕撐不過明后天，等不及了?！?

申萬略顯失望，但也能夠接受，之前數位大夫都說毫無辦法，幾位見多識廣的江湖高手也提起過醫仙谷，江湖上有祝玨這種鉆研用毒的人，自然有鉆研解毒的人，醫仙谷就是這樣一個門派，人數不多，但人人精通醫術，不止解毒，用毒治病治傷等本事也都不在話下，但其中以解毒用毒最為出名。

祝玨也沒有說謊，他是用毒的行家，但解毒的話確實不太擅長。

“之前說得信誓旦旦，現在，哼！”說話的是申然。

“三哥！”旁邊申襄兒拉了拉申然衣服，輕輕搖頭。

申然眼神變得暗淡起來。

申孟和申萬一樣，臉上也是由期待變為失望，只不過神色更加明顯。

祝玨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緩緩道：“我，有個偏方，也許能暫時壓制住毒性，但之后治療起來肯定會更加麻煩，甚至申公子有可能用了我這方子后立刻斃命，申老爺，你要用么？”

屋內眾人開始面露喜色，但聽到后面的話又有所猶豫。

申然最先開口：“爹，二哥這毒其他人也沒有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

申萬也下定決心：“好！”

“且慢，你最好先聽我說了這方子再決定，另外，這方子算是不怕泄密的秘密，知道的人還是少一點的好，申老爺留下，其他人可否先暫時避讓？”

屋內其他人也沒說什么，包括焦竹都一起出去了，屋內只有申萬申浩祝玨三人。

“我這方子要用到蛇信草，人骨麻，丹葉黃.......”

申萬越聽越不對，祝玨見他面色疑惑，道:“沒錯，都是有毒之物，總計七種。”

申萬問道：“這某非是傳聞中以毒攻毒的手法？”

祝玨輕輕搖頭，道：“不是，能解掉他身上的毒才算是以毒攻毒，要解釋的話，我只是利用這些毒物調和他身體里的毒性，讓毒性沉淀在他體內不爆發出來，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失衡，要掌控好其中用量并不容易。而且這樣做了之后解毒之時會難上數倍，但醫仙谷里的厲害的高手應該是能解的。這方子本身沒什么秘密，但我不太想讓人知道我會這種手段，畢竟江湖上對用毒是很不恥的，希望申老爺替我保密的，不要宣揚。”

申萬表情嚴肅，道：“祝大夫放心，生意人誠信為本，我定不會透露此藥方半分，若有違背，叫我不得好……”

“停，無需如此，其實也不算太大的秘密，不然我也不會和你說了。而且這些藥草都是毒物，可不好搞，我也沒現成的，還得靠你派人盡快收購，越快越好?！?

“好的，我這就吩咐信得過的人去買藥?！?

祝玨暗自吐槽：‘所以說，你要真發誓不透露半分，還怎么吩咐下人買藥？’

一個時辰后，藥物已經備齊。祝玨將這些藥物分開熬煮，最后熬出七碗湯藥。祝玨拿手指分別蘸了蘸，品嘗了一下，對每碗湯藥的藥效有了個底。

祝玨暗自嘀咕：“也虧得是我，才能這樣直接嘗毒了解藥效，其他人還真不好掌握劑量。”

祝玨用起一個木盤端起這七碗湯藥，吩咐仆人將藥渣藥罐之類找地方埋了，畢竟都是有毒之物。來到申浩房間，分別喂他喝下不同劑量的七種湯藥，靜候在旁，觀察申浩神色，每刻鐘把一次脈，然后根據申浩情況再一點點加喂他各種湯藥，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早上，期間申府眾人都來探望過數次。

“大功告成，”祝玨松了口氣，“小李，告訴你家老爺，你們二少爺體內的毒都暫時不會發作了，記住，不要給他吃補品之類的，暫時也不要劇烈運動。最好只讓他喝喝白粥，吃點青菜，不然容易引起毒性失衡，再次爆發。等請來醫仙谷的大師徹底根治之后想讓他怎么吃就怎么吃。另外剩下的湯藥和這七個碗都找地方埋了，不要碰，有毒，我回客棧了?！?

……

申浩房間，數位大夫和申府眾人都圍在床邊，一位大夫正把著脈，眉頭緊蹙。

申然忍不住問道：“李大夫，我二哥現在怎么樣，你說句話啊！”

“很奇怪，二公子脈象很奇怪，不是正常人的脈象，但脈象亂卻有力，神色也紅潤不少，該是無性命之憂了?！?

申萬眼中帶一絲喜色，道：“祝大夫說他只是壓制，毒尚未解，脈象亂也正常，無性命之憂就好，無性命之憂就好?！?

......

傍晚，回房補覺的祝玨聽到敲門聲，起床開門，發現是焦竹站在門口。

疑惑道：“焦兄，怎么了？”

“祝玨，申浩醒了，說想當面感謝下你來著，不過身體虛弱沒法前來，托我先來表示下謝意?！?

聞言祝玨提起里精神：“醒了？他有沒有說襲擊他的是什么人？”

“有，就是又牽扯出來其他麻煩。”

“什么麻煩？”

焦竹面色有些凝重：“襲擊他的人用的是十多個黑衣人，武功不算高，只是三流，但配合有度，三人持刀盾在前，三人持槍在后，三人放冷箭，另外有數人圍堵，對方用的不是弓箭，是弩箭，軍隊才能用的弩箭。”

祝玨嘆道：“果然這樣么?！?

焦竹奇道：“你之前就猜到了？”

“之前申浩中的毒是三色蝎之毒，這種毒沒法保存太久，而三色蝎產自兵州，兵州特產又是叛軍，因為感覺茲事重大我之前就沒輕易開口（翻譯：事情有點大條不想繼續參和，靜觀其變隨時準備開溜）。我此前還奇怪要冒充干嘛冒充圣火教，不是得引起全武林追殺么？這樣一看，如果是叛軍的話，那也說得通了，總比被朝廷追著強?！?

焦竹虛了祝玨一眼：“我說，你們這些人不要因為武王叛亂就把兵州當成反叛軍大本營??！那邊其實就是些山賊強盜，雖然確實很多是當初武王軍隊被打散后落草為寇的。而且朝廷這些年一直休養生息沒管，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那邊的都不成氣候，他們冒充圣火教攪動武林干嘛，造反么？”

祝玨反駁道：“他們之前不就是造反的么？”

焦竹一時無言以對：“他們之前確實是造反的，但現在肯定不會再造反了，武王都掛了。”

祝玨沉思了一會兒：“武王好像有個兒子來著，是不是他兒子成人后暗地里集合了兵州那邊當初的散兵游勇準備造反，但實力不足，冒充圣火教，企圖先攪動武林，然后......”

“停，你想多了，絕無可能。我老家就是兵州那邊的，至少據我所知，那邊還挺風平浪靜的?！闭f著焦竹頓了頓，“我覺得最多可能是申府某個人聯系上了兵州那邊的某伙落草為寇的昔日武王叛軍，一起謀奪家產。但因為叛軍身份太敏感，不得已進行偽裝。正好圣火教最近冒頭，一合計就冒充圣火教了。”

祝玨聽完點點頭：“你這個猜測比較靠譜，田家的案子沒聽說錢財被洗劫，應該是真正的圣火教干的。”

焦竹接著道：“要是是兵州那邊的叛軍，申家也只有申化最有機會聯系上了。他的生意是在關外，金城這邊去關外的話，兵州那就是必經之路了。今天申浩說出那番話之后，我看申萬好像都有點臉色不對，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了?！?

“申化還沒到么？”

“大概就這兩天了吧?！?

“焦竹，你要繼續追查？”

“當然?！?

祝玨想了想，道：“好吧，反正真找出真兇的話申府那邊肯定有不菲的報酬拿。”

‘既然有人冒充圣火教，那個女教主說不定也會過來探查，就先這樣吧?！?

“你救了申府二公子，估計申府已經準備了謝禮?！?

祝玨笑道：“免了吧，我行醫救人的時候向來不收費。”

焦竹略顯驚訝：“誒，你不收么？這樣一對比今天我收了三百兩銀票豈不是顯得我很失禮？”

“三百兩？哦，之前救申襄兒那事兒是吧？當時咱倆直接走了，沒想到今天他們補上了，不過你個濃眉大眼的居然會收錢，我還覺得你比較有俠義之心呢。”

焦竹正色道：“因為圣人是這樣教導的！”

祝玨顯然不信：“我讀書少你別騙我，圣人怎么會這樣說？”

“我沒混江湖前可是公認的神童，熟讀四書五經，號稱狀元之才。”

“就你，神童？噗嗤，對不起，沒忍住?！弊＋k及時捂住了嘴，但還是笑出了聲。

“嘿，你還不信？”焦竹不滿道，“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我雖然棄文從武，但還沒全部忘光，你可以出題考我?！?

“抱歉，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我一樣不會，考不了，我信你就是了。”

“不，你沒信。”

“不，我信了。既然要查申化，我可以找到一些三教九流人幫忙，但是要錢。”祝玨強行轉移了話題，伸手。

焦竹盯了焦竹兩眼，乖乖遞上那三百兩銀票。

祝玨雖然有能力出這五十兩，但自他知道這事兒可能不是圣火教所為就興趣大減，只是圣火教也可能因為有人冒充他的名頭派人來探查，所以才留了下來。他自己沒太所謂是否繼續追查，自然是不肯掏錢的。

“放心，最多五十兩銀子，你就待在此處不要走動，我去買個情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