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刻鐘后。
聽著身邊一聲接著一聲的慘叫聲,卻連對方一根毛都沒碰到,憋著一股怒火的中年漢子再也忍不住了。
拉長的一張老臉,黑森森的,當即就是一聲暴喝。
“臭小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中年男子鐵青著臉色,十指飛動,瞬間結出一個手印,往身前一推。
“呼!”一股巨大的氣流涌出,攜帶著濃密的煙塵,向遠方沖去,視野漸漸清晰。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簡簡單單的一個煙塵法術,居然還有削弱神識探查的功能。
原本簡簡單單的一個戰利品搶奪行動,只打算收取碧魔蛛巢穴中的行屬金屬,居然又收到老三傳來目標隊伍中有人攜帶上品法寶。
這到底是運氣好到爆炸,有人上門送寶物,還是對方故意設下的陷阱?
心底升起一股恐懼感,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不僅將靈海初期的魔獸干掉,居然還有這么強的戰力,而且他的神識之力比自己還要深厚。
難道對方也是同行?專門設陷阱,搶奪其他獵魔者的“黃雀”?
煙塵跟隨呼嘯的狂風遠去,場內情況再次映入眼簾。
五名隊員已經身首異處,三人躺地上一動不動,四人勉強還能動彈,但也是出氣多入氣少,余下的兩名副隊長正在苦戰。
中年男子立即氣到臉色鐵青得和樹皮有得一比,轉而又蒼白起來,一股巨大的恐懼感涌上心頭:真的中計了?
煙塵散去,王睿也看清了場中情況。不過他感知并沒受煙塵影響,本就是他自己的法術,他只不過在原本的單純煙塵顆粒上附帶了一絲神識之力罷了。
這樣一來,原本普通的煙塵顆粒,不僅可以作為探查使用,還能作為阻擋對方神識的武器使用。一舉數得。
“哼,身為帝國修士,不好好斬殺魔獸為民除害,卻殘殺同類,真是我人族的敗類。”王睿一聲冷哼,搶先斥責道。
中年男子正掃視周圍戰況,被這突如其來的叱咤聲一喝,目光轉回,集中在王睿的身上。
看著這一臉怒容的青年,他的腦中思緒紛亂如麻,還是無法確定王睿真實的來歷、目的。
“小子,得罪我們狼牙獵魔團,我會讓你還有你的朋友,都生不如死。”中年男子目光一閃,心中做出一個先行試探的決定,用威脅的話語探查王睿的目的。
“整個帝國的百姓都處于魔獸的利爪之下,無數的人族軍隊正浴血奮戰,所為的不過是為了少點無辜的百姓傷亡,你們在做什么呢?居然在設計陷害同族修士,你可知道,每殺一個獵殺魔獸的修士,就要多死很多無辜的人族……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真要在戰場上競爭,被人殺了,我毫無意見,居然在抗魔戰場上殘殺抗擊魔獸的同族,還有點身為人族的良知么?”王睿憤然呵斥,一雙拳頭握得緊緊地,指節都發白了。
年輕的面龐上盡是怒其不爭的怒氣,一雙星辰般的明目之中殺氣騰騰,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強烈殺意。
聽得王睿這么說道,又見他的面貌不像被偽裝過,加上那一身秦家弟子選拔大賽的參賽服,中年男子頓時明白了王睿的真實身份。
一個天資不凡的憤青!
“小小的一個秦家試煉者,你管得了這么多嗎?”中年男子被王睿戳中心里最不愿被人提起的一點,惱羞成怒到雙目赤紅,欲擇人而噬。
“哼,誰想管你,只不過為你的齷齪行為感到不恥而已,人族的敗類。”王睿吐字如刀,錚錚作響,英俊的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眼見同為人族的修士,居然用這種卑劣的方式收集修煉資源,王睿心里涌起一股難言的悲慟之感,不自覺間就想到了前世見到的人族慘狀:
眼中不自覺的就濕潤了,握著微微發顫的拳頭,悲切的說道:
“你們可曾看到,那破碎的城墻,倒塌的房屋,血淋淋的逃亡路上,散落在成片的斷木、碎磚、亂草中的人族殘尸,那掀開的肚皮,只余半截的大腿,還在流血的脖子……
昨天還有說有笑的一張張鮮紅面孔,今天卻帶著恐懼、不甘、憤怒……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遍地的血水積聚成溪,沾著肉絲的骨頭還在流淌骨髓,滾落在臺階下的頭骨上還帶著新鮮的牙印,被啃食小半身子的漢子還在凄厲的哀嚎著……
這樣的場景,慘不慘?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凡人啊,他們就活該死掉嗎?”
王睿一揮手中的戰刀,就沖向了中年漢子,真元力狂涌,戰刀縱橫劈砍之間,呼嘯聲連綿不斷。
腦袋里又不可避免的浮現出昔日的所見所聞——
還未長大的孩子,在鋒銳的魔獸牙齒間掙扎著、哭泣著、嘶吼著。
他那無神的眼珠注視的方向,兩具成年的尸體,已然被撕扯成了碎塊,面目猙獰的魔獸正狼吞虎咽著。
可愛的小女孩,頭發戴著的花朵,猶還沾著露水,卻已身首異處。那白嫩嫩的小手,還握著父親親手雕刻的小木偶。原本吃得胖乎乎的小肚子,已經被撕開吞食一空,空落落的肚皮癟癟的掛著,紅艷艷的血水滴落。
順著凹凸不平的石板,一直流下血水,染紅了臺階下那剛咬了一口的饅頭,白嫩嫩的饅頭一半紅,一半白。
……
再次來到這個帝國,再次斬殺魔獸,不同是,自己的實力強大了,斬殺的魔獸更加的高級了。
但相同的,還是那些百姓,還是那些脆弱的同族。
王睿一邊戰斗,一邊呵斥:“身為同族修士,真要競爭,敞開了打就是了,誰技不如人,活該身死道消。”
“但利用對方斬殺魔獸的時機,設下陷阱,坑害為保護百姓而努力奮戰的修士,就是齷齪到了極點。”
鄧峰幾人紛紛被王睿的憤慨所感染,手中的武器,揮舞得更加賣力了。
各種攻擊力強大的法術,一個接著一個放出。
場中剩下的每一名狼牙獵魔隊員,都正好有一名對手,雙方戰得激烈無比。能夠在煙塵中活下來的他們,都是隊伍里的精銳。
巨大的戰斗聲勢,早就引起了周圍修士的注意,先前看到那巨大又猙獰的碧魔蛛騰空,沒有人敢靠近。
但戰斗結束后,就有人往這邊趕,想要一探究竟,卻正好見到煙塵里的戰斗。
聽到王睿的呵斥,周圍的十幾名圍觀者,也心生悲切,紛紛想到了這個帝國中隨處可見的場景:
那仁慈的母親,僵硬的尸體卻定格了她那恐懼到了極點的面容;害怕不已的她奮力地將孩子藏在身后,卻不想被魔獸直接刺穿,連同身后的孩子一起被釘在了墻上。掉落在地的那只殘破的手臂,還握著家里那把缺口的菜刀。
須發皆白的干癟老頭子,手中的木桿還未破損,卻已失去了腦袋,在他的身后躺著兩具殘破的孩子骸骨。孩子的臉蛋,朝著不遠處的小瓦房,屋子已成斷壁殘垣。
稀稀落落的青菜地里,碩大的魔獸腳印已將泥巴掀起,黑黑的泥土已被染成了散亂的紅斑。
……
“真是些可恥的家伙。”
“不僅利用了戰斗者的疲憊,還害得無辜人族慘死魔獸口下。”
“居然還有這種人,原本我以為狼牙獵魔隊,是個獵魔的團隊,沒想到居然這么惡劣……”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僅存的幾名狼牙獵魔團分隊隊員,一個個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種人該死,兄弟,你千萬不要仁慈。”正與一名長槍手戰斗的鄧峰,沖著王睿就是一聲大喊。
“這種人,殺得好!”弓箭手也是一聲長喝。
“必須殺掉!”斜坡上,一名觀戰的修士抽出自己的戰劍,就往下沖來。
“不要瞎參合。”他身后閃出一人,又把他攔了下來。
“使大斧頭的,加油!”
看著眼前的綠衣長發青年扭曲的面容,再不復往日的優雅,斧手一聲惋惜的長嘆:“阿綠,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
“我管你什么同族,什么魔獸,在我的眼里,只有我自己的實力提升才是最重要的。”面色漲紅得有些發紫的中年男子聲嘶力竭的咆哮著,手中的戰刀一招重過一招。
噼噼啪啪的戰刀交擊聲,從王睿與他的兵器間傳出。
中年男子一邊戰斗,一邊從乾坤袋里灑出大把的起爆符紙,面色猙獰的嘶吼著。
“你們這些圍觀者,通通該死,我讓你們說,讓你們笑……通通給我爆!”
看著空中突然拋出大把符紙,紛紛揚揚的往四周飄來。
圍觀的十幾人,臉色一變,紛紛起身飛退,朝戈壁灘的外圍沖去。
戈壁灘上人影閃動,又從遠處趕來十幾人,正好見到這些人飛快地后退。
有人奇怪的問道:“哥們,這里發生什么事情了?”
“轟!”
一聲爆炸聲響起,騰起一道巨大的火焰。
“地箭術!”王睿一招逼退中年男子,立即飛退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