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該怎么辦？”文欽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除了殷長風，剩余八人以楚星魄為首。此刻，眾人皆看向這個領頭之人。

楚星魄愁著眉頭，思考了片刻，沉聲道：“現在我等八人皆帶著傷，貿然進入凌空山中，萬一碰上了魔教之人，那可能會出大問題。”

“難道就這么放任不管？”楚星魄的話音剛落，姜明便大聲叫道：“要是山上真的有異寶，且讓魔教得了去，那對于蒼生來說，豈不又是一場大劫？”

“姜明，聽楚師弟把話說完。”殷長風出言阻止道。

殷長風知道姜明報仇心切，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如何能善罷甘休。然而正如楚星魄所說，八人都受了傷，現在進入凌空山，與送死無異。

姜明面露慍色，嘴角微動，卻最終沒有說什么，只道：“楚師兄，我剛才有些心急了，請你原諒。”

楚星魄露出一絲笑意，擺了擺手，說道：“不礙事。只是平日里，姜明你是最穩重的一個，為何如此失態？”

姜明不愿解釋，將頭扭到了一邊。

好在楚星魄并未繼續追問，他繼續說道：“首先是殷師兄，他身受重傷，定然無法與我等同行。其次，在幾日前的戰斗中，大家不同程度受傷。如今恢復的只有姜明和青禾兩人。所以，我認為，只能先回山上去，再做打算。”

房中的大多數人都點頭認可，只有姜明在一旁沉著臉，望著窗外，不在說話。

楚星魄看了看姜明，著實感到奇怪，不明白姜明為何會如此失態，見其他人也不反對，說道：“那大家都會去準備一下吧，咱們明日離開此地。”

“我認為不妥。”不知什么時候，青禾站在了姜明旁邊，輕聲說道。

這一聲，不僅是讓其他人有些吃驚，就連姜明也嚇了一跳。

青禾解釋道：“這幾日，城中的魔教探子越發少了，城中的魔教高手也前往往凌空山方向。而且這些人服飾比較統一，應該只有兩三個門派。這就說明，魔教之中，出現了內斗，不得已調城中高手前往。說不定，一些門派的勢力已經被清理掉了。”

楚星魄沒料到，年齡最小的青禾竟然有如此見識，便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青禾點點頭，說道：“如果我沒推測錯，魔教應當是已經發現所謂的“異寶”了。但是這異寶的歸屬問題，則成為了爭斗的導火索。此時，應該只剩下了幾個勢力比較大的門派，相互對峙。”

楚星魄道：“若真是如此，那我等就更應該迅速回山，告知掌門，前來剿滅魔教啊！為何師妹認為不妥？”

青禾笑道：“若是全部回山，那些魔教之人的動向便無蹤可尋。萬一就在咱們回山之時，魔教得了異寶，離開了。我等再來，豈不是撲了個空？”

姜明聽罷，收了陰霾臉色，連連點頭，急道：“青禾師妹說對啊，必須要有人去凌空山，關注魔教動向。”

楚星魄也知青禾說得有理，但貿然進入，仍然是兇險萬分。他抬起頭，看了看姜明，姜明也目光地看著他。又看了看青禾，青禾則點了點頭。

姜明見楚星魄沉默不語，急道：“此刻既然魔教內斗，必然是集中在一處，其他地方防守薄弱，即使一人上山，也沒有多大的危險。”

楚星魄突然喝道：“你要是如此輕敵，就不要去了。”

姜明被他這一喝，有點發懵，忽然反應了過來，喜道：“好，我一定會萬事小心的。”說罷，還朝殷長風笑了笑。

殷長風也笑了笑。

“我也要去。”青禾語不驚人死不休。

姜明急道：“青禾師妹，此次出去非常危險。”

“我知道，所以才要兩個人一起行動，防止意外。”青禾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可是......”姜明被堵的沒話說，看向楚星魄。

楚星魄卻笑了笑，說道：“如此那就萬無一失了。姜明，你當時不省人事。青禾的道法可是不比你差的。”

“啊！”姜明目瞪口呆，張大嘴巴，有些不敢相信。

第二日，楚星魄帶著其余人先行返回。而姜明與青禾，上了凌空山。

此時正值冬日，地上積雪較厚。二人本應該御劍而行，然而不知道為什么，青禾去堅持要步行上山，說是為了防止被魔教弟子發現。

不知為何，青禾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姜明也不好搭話，只好跟在青禾后邊，緩步向前走去。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了拿到瀑布之前。青禾聽到水聲，不由抬起頭，眼前一亮。

沒有結凍的小溪，發出清脆的叮咚聲，流向斷崖，落向水潭，形成了三丈高的瀑布。

姜明見過月光下的瀑布，確實驚艷了自己。白天再次見到這瀑布，卻又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山崖上堆著厚厚的積雪，在日光的照耀下，發出耀眼光芒。而這光芒，將清澈的流水，襯托的更加清秀。

若是說月光下的瀑布是一位溫婉的美人，這白日里的瀑布，便是活潑的少女。

姜明盡情的欣賞著美景，不由感嘆了一句：“真美啊！”

旁邊的青禾也露出一抹笑意，卻不說話。

姜明忽然感到青禾一動，轉頭看去。

青禾緩緩走到小譚邊，將手伸入水潭中，擺了擺，似乎在試水溫。

姜明對青禾的行為感到疑惑，跟了上去。

只見青禾緩緩挽起袖子，左臂上露出一道傷疤。這和小臂一樣長傷疤，凝結著血痂，讓姜明感到觸目驚心，背后發寒。

青禾將左臂緩緩伸入水中，那血痂竟然開始消解。周圍的水先變成淺紅色，然后顏色逐漸加深，最后周圍的水全變紅了。

姜明見此情景，感到心驚。

青禾緊咬牙關，額上的汗如水一般水，往下直流。

姜明心中不忍，卻也毫無辦法，只好在一旁干看著。忽然，姜明對這水來了興趣，便將手試探性的伸入水中。

“這是？”姜明用手舀了一點水，奇道：“這水居然是熱的？”

“這是凌空山的天然溫泉。”青禾手臂上的血痂已然消散干凈，只是剛才的疼痛似乎消耗了許多體力。

只見青禾輕喘氣息，平復了好一會兒，說道：“我曾在書里看到過，凌空山有一處水潭，潭中水有療傷之效。浸泡傷口的話，可以加速傷口的恢復，而且還可以去除疤痕。”

姜明感慨道：“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水，那豈不是受了傷，往這水潭里一跳，就能不死了？”

“呵呵呵......”一旁的青禾掩面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要是剛受傷，血管還沒有長好。此時若是跳入這溫泉中，血液就會迅速隨著熱水流出，反而會更加糟糕。”

姜明點了點頭，看著那段白皙的手臂，問道：“你那傷，是怎么受的？”

青禾搖搖頭，說道：“那日在陣中被一道紅光擦傷了而已，沒什么大礙。”

姜明點點頭，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青禾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似乎有些欣喜。

可是下一刻，姜明的一句話，卻讓青禾有些尷尬：“傷口都痊愈了，還來這干嘛？專門是為了消除疤痕嗎？”

“......”青禾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轉身向前走去。

姜明卻在后面撓了撓頭，不明所以。

凌空山，雖然不高，卻屬于北方一大奇山。以半山腰為界，往上為終年不化的積雪，往下卻是如別處一般，四季照常。

此刻正值冬日，整個凌空山都是銀裝素裹。

姜明本想要到殷長風所說的魔教駐扎地去查看。但青禾卻說，不管怎么樣，魔教之人長時間不下山，總要取水做飯，因此必然會在水源附近留下痕跡。

姜明想想，覺得十分有道理。二人便順著溪流，往山上搜尋蹤跡。

往前行走了半日路程，果真在溪邊發現一串有些雜亂的腳印。

二人欣喜之下，追蹤著腳步，來到一個山洞。

從洞口往里望去，里邊漆黑無比，看起來這洞窟極深，有一種危險的氣息。

姜明與青禾商議一番，為防止遺漏重要線索，決定進洞內查看一番。

洞中空氣非常潮濕，洞頂還時不時的路下幾滴水滴，撞在地面上，四散開來。

洞中似乎沒有什么人，非常安靜。

二人為防止打草驚蛇，不點火折子，摸黑前行。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兩人眼前出現了三個一摸一樣的洞口。

經過一番探查，姜明兩手一攤，無奈道：“這三個洞口毫無差別，唯一確定的是，這三個洞都通往不同地方。這洞口又深不見底，若是選錯了地方，恐怕會錯過魔教妖人的線索。”

青禾點點頭，也認可姜明的說法。但是認可歸認可，這三個洞窟，到底選哪一個，卻成了大問題。二人研究了半天，卻毫無進展，不禁滿面愁容。本以為能輕松的尋到線索，沒想到老天橫插一腳。

就在二人一籌莫展之時，身后忽然傳來了隱約的說話聲。

二人相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心中的想法。姜明指了指上方，青禾抬頭望去，在三個洞口對面的墻壁上方，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凹進去的部分。

二人向上一躍，借著凸起的石塊，藏入其中。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逐漸清晰，還傳來幾聲“執拗”的聲音。根據腳步聲判斷，應該有兩人過來，但是洞中光線暗淡，二人只得側耳傾聽。

只聽見一人道：“山上剩下的只有咱們、五毒門和圣門三派，其他門派要么被殲滅了，要么無力與三大派爭斗，早早溜走。但咱們在山上尋了將近一個月，也沒有找到任何物件，反而損失了不少弟子。不知道為何副幫主仍舊堅持，非得要待在山上。”

另一人道：“你知道什么。副幫主此舉，自然是為了那幫主之位了。”

前面那個聲音帶著些驚奇，問道：“副幫主地位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而且又是幫主的兒子。不出意外的話，幫主百年之后，這位置自然是穿給他了。”

第二個聲音低聲道：“話是這么說，可是幫里的那些長老似乎并不服他，甚至有些人私下里，說他并不是幫主的親兒子。”

“咳咳……”一聲咳嗽打斷了兩人的討論。卻也讓上邊的兩人心驚不已。后邊的人是怎么來的，自己二人竟然毫無察覺。魔教竟然有如此高手。

突然，那兩個聲音顫抖起來，道：“副……幫主、龍堂主，我等……剛才只是……閑聊，沒有……”

“沒事。”一個年輕的聲音打斷了那二人的話，只是聲音平和，聽不出生氣的感覺，“你二人雖然以下議上，是大罪，按照幫規，應當將你等逐出。”

“副幫主，饒了我們吧，我們真的……！”

“但是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念在你們又是初犯，此次就饒過你二人。”

“謝謝幫主，謝謝幫主……”二人不住地用謙卑的語氣道謝。

“滾吧！”另一個人的聲音傳來，有些低沉，應該就是那兩人口中的龍堂主了。

“是是是……”二人如蒙大赦，邁著急促腳步，逐漸跑遠了。

聽不見那兩人的聲音之后，那個副幫主的聲音又緩緩傳來：“青龍，你看清楚那兩人的模樣了嗎？”

“看清了，應該是伙房的弟子，剛剛從外邊取水回來。”

“青龍，你是戒律堂的堂主，執掌刑法，對于這等以下犯上的事，你知道該怎么做嗎？”那副幫主的聲音逐漸陰沉起來。

“知道，我會等他們將副幫主的仁義在弟子傳遍后，清理了他們。”青龍的聲音雖然不起波瀾，但卻讓任何人聽到，都汗毛直立，毛骨悚然。

“別把尸體損壞了，我要用來祭劍。”

“放心吧，幫主。”

“對了，你不是會剝皮嗎？咱們得帶份地圖回去，不能白來。那兩人的皮，就可以做材料了。”

“放心吧，我反正將皮薄的完完整整、漂漂亮亮的。”

“哈哈哈哈，交給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了。

姜明一開始還覺得那副幫主心慈，聽到后來，越發心驚，沒想到他竟然那般殘忍。只是不知為什么，這聲音似乎聽著有些熟悉。

而一旁的青禾感到肚中翻滾，面色極為難看。那副幫主的話，讓青禾甚至有些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