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遇四歲時,父親因家暴,坐了牢。五歲又被寄養在費汶家,為這事,費楊跟張銘天天吵得不可開交。
“張銘,我告訴你,這孩子我不同意養在我們家!憑什么養在我們家?”
“就憑我是他姨!”
“哦,洛川進牢了,咱們就得替他養孩子?我沒錢,要養你自己養!”
“你好意思說,孩子來這么久,你為他花過一分錢?我妹她給的錢?你是眼睛瞎了嗎?”
“那點錢,能干什么?”
“我妹她也是迫不得已,她要上班,又要照顧孩子,會累垮的。”
“我不管!明天你就給他送走!”
“費楊你還有沒有人性?”
“沒有!”
“離婚吧!”
“離就離!我告訴你張銘,我早就不想跟你過了,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就跟你離了!”
洛遇縮在角落里,看著習以為常的費汶,“表哥,要不我還是走吧?”
“走什么走?每日一吵我都習慣了。”
“表哥,對不起。”
“洛遇餓了嗎?吃點這個吧。”
“謝謝表哥。”
費楊將啤酒瓶打碎,拖著洛遇走到玻璃碎片前,“洛遇,你為什么要偷錢?”
“姨父我沒有。真的不是我!”
“看來你還不承認?跪上去!認錯了再起來!你別想著你姨保你,他們去你外婆家了,估計今天不會回來了。”
“我沒有!真的不是我!”
費楊揮手打了掌,拖著他跪在碎玻璃上,壓著他的身子。
玻璃插進洛遇的膝蓋里,疼得他抖了起來,咬著嘴唇,血液形成血池,“姨父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
費楊笑笑,松了手,又打碎一個啤酒瓶,將碎玻璃混雜在一起,“沒事。我們慢慢耗,有的是時間。”
“我沒有。真的。”
“看來還是對你太仁慈了呀。”費楊伸手按著洛遇。
玻璃插進了洛遇的心里,疼得他哭了出來,“我求求你。我真的沒有?”
“哦?死鴨子嘴硬!”他加大了力度。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真的。”
“錯什么了?”
“我偷錢了。”
“偷誰的錢了?”
“姨父的錢。”
“連起來說!”
“我偷了姨父的錢,我錯了。”
“這才乖嘛!起來呀,怎么跪在地上呢?把傷藏好!給我笑著。”費楊扔給他一條新褲子,用拖把擦了血跡。
洛遇去了衛生間,用毛巾捂住嘴,手將玻璃碎片拿了出來,他歪著頭,眼淚從眼角一直滑。想起了以前。
“洛遇,你很好!”
毛巾纏著傷口,他拖著腿,一瘸一拐地走下樓。張銘看著他,眼里滿是失望。
“洛遇,你偷錢了?”
“我沒有。”
張銘扔出錄音筆,“我偷了姨父的錢,我錯了”,惡狠狠地說:“這不是你的聲音嗎?為什么還說沒有?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明天你就把你東西收拾一下,你姨父送你回家。”
“姨媽我沒有,真的。你也不信我?”
“洛遇快上樓去睡覺!”
“姨媽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
“上樓!”
洛遇看著窗外,兩年了,他的計謀終于得逞了呀。他掀開衣服,各種傷痕裸露出來,笑了,“我叫洛遇?”
天一亮費楊激動地叫醒洛遇,“東西呢?我給你搬下去。”
洛遇看著他。
上了車,一股酒味,“姨父你喝酒了?”
“這不你走了,可不得喝點小酒慶祝一下。你走了可別再來,我估計,你不會想再來。”
“你別再來了啊!聽到沒有!”
“嗯”
“這里的山路十八彎,十八彎啊。”
洛遇看著車窗外,是啊,今天他就要逃離這地獄了,眼前的男人是他的惡魔,是他這輩子都不敢忘記的。
猛地車身一側,后又一側,撞在石頭上,費楊眼前一黑,車翻倒了。
“姨父快停車!”
“停什么停?好不容易要給你送走了!”
“快點!”
又是一翻。
洛遇爬了出來,看著處在邊緣的車,慌忙叫著費楊,費楊艱難地爬到車窗,伸出手,洛遇遲疑了。
等洛遇伸手去抓費楊時,車子猛地搖晃,滾下山崖,費楊喊了句:“你這惡魔!”洛遇害怕了。
葬禮舉行的那天,洛遇躲在角落,耳邊響起那句“給我笑著”,笑后,收回嘴角。
是啊,洛遇是個惡魔。
他十七歲時,張曦病逝,他由洛逸扶養。
那個叫黎浮塵的女孩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啊,是他拼盡全力也要守護天使。
他喜歡她,卻不同一般的喜歡。
那束光,是真正照在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