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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他的話語里驚詫里透著關懷,但不知怎么回事落在商陸耳中便成了“你竟然還有修為”。

但她原以為他第一句話會說“你竟然還能下得了太白山”,抑或是更貼切一點的“你竟然還沒有死”。

商陸微微一顫,眼角余光落在了他身后的禾寧身上,顯然禾寧也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失聲道,“從容……”

商陸這才對上從容的眼睛,淡淡一笑,眼里的意思明顯,閣下未婚妻在旁,還望注意。

從容卻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根本不退分毫,只是凝視著她。

秀眉輕攏,輕輕掙了一下,她以為她是掙不開了,可是卻出乎意料的容易。

就那樣輕松的掙開了。

商陸對著他撇撇嘴,探出身子對禾寧道,“我叫商陸,如今算是交了個朋友,他日你們二人舉行雙修大典之時,一定要叫上我!”

她好去隔應隔應。

那禾寧姑娘聽聞這話忽的臉色緋紅,羞惱地低下了頭。

商陸一笑,再次對著從容比出了當初歸元寺中的陣印,以示警告,白了一眼,轉身繼續(xù)走,許是覺得不太過癮,又加了一聲冷哼。

惹得另一位當事人僵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

這一次重逢之后,她再一次遇見從容時,是在她搭救一位小孩之時。

小孩渾身邋遢,活像個小乞丐。

直看到有人給他的破碗里放了一塊靈石……

“……”

臉有點疼。

他就是個小乞丐!

雖是個小乞丐,蓬頭垢面下的那一雙眼睛卻亮得動人,收了靈石便往小巷子里跑。

早就人覬覦上了他,他方一走,便有人相互使了眼色,追他而去。

等她蹙眉追去的時候,那隊人已經開始拳打腳踢,她從縫隙中看見了蜷縮著的小乞丐眼睛,瞬間沒了方才光芒。

商陸眉頭蹙得更緊,出聲喝道,“住手!”

這行都是金丹修士,也不知那人如何招來他們覬覦,但好在他們仗著小乞丐沒有修為,只用了凡人之力拳打腳踢,那小乞丐才能活到如今。

她一出口,瞬間拉開局勢。

商陸早沒有那身修為和靈力,對上一行金丹,還真有些力不從心。

眼看著金丹修士擲物而來,葉雙沉以為這一招她會兇多吉少,卻沒想到噌的一聲兵器摩擦聲,有一人擋在了她身前。

商陸瞳孔猛地一縮,是從容。

他手中持的劍雷電纏繞,像極了當初繞在她丹田里的雷電桎梏。

商陸一蹙眉,立刻轉身就走。

可從容似乎早就警覺,隨后追來,一把鉗制住她的手腕,二人便當著眾人的面拉扯起來。

那行金丹修士也看出了一絲什么,紛紛舉著武器沖來。

商陸的眸子看向那行想要偷襲的人,伸手便是一推,只望能在他身上捅出幾個窟窿來才解氣。

從容余光一掃眾人,揮劍與眾人對上。

不同于其它越階戰(zhàn)斗,往往金丹到元嬰會是一個分水嶺,是以一身元嬰修為的從容一來,便把那些修士嚇得膽顫。

他修得也是劍道,最為霸道。

商陸瞧準時機,趁著從容對敵,立刻轉身就走,走時還不忘帶上那個邋遢小乞丐。

可是從容解決的比她意料地快上了很多。

他翻身落在了它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商陸直直停下,秀眉一攏,推開了小乞丐,雙手結陣,也不管有沒有護好自己,都是往從容身上砸去。

從容抬手一拂便輕易破去。

她看著從容手中的破陣戒,險些吐出一口血來,直有回去想狠揍一頓當初的自己。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蠢事,也能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從容與她可不止是僅有修為上的壓制這么簡單,商陸一路下山所受之傷,可是絲毫不輕。

她一定不敵從容。

這是葉雙沉的斷言,但她沒想到商陸的身體竟然破敗到那般地步,幾場對峙下來,竟虛弱地站不起身來。

葉雙沉沒看明白,商陸卻清晰地感覺到了,魔果方才吸了她的元氣!

是她動了惡念!

眼看著對面那人匆匆往她的方向而來,好歹是接住了商陸。

商陸將魔果藏于從容看不見的身下,轉眸看向不遠處的小乞丐。

她意識愈發(fā)昏迷,甚至已經看不清抱住她的從容臉色,只伸手用力摳入他的皮膚,“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抱住她的人微微一震。

之后,她便再沒有了知覺。

葉雙沉是看著從容一路小心將她帶走安置,日日湯藥伺候,身體恢復地倒快,不過幾天便醒來了。

商陸醒來之時,已經是安然躺在一席床上,舉目望去,只是一間很是普通的小屋。

是時有人推門進來。

方一進來,屋子里便溢滿了濃烈藥香,惹得商陸不自住地顰眉。

進門的從容視線與她相交片刻,方才緩緩踏進門來。

一言不發(fā),只端著湯藥要來喂她。

商陸橫眉冷對,也不張口,暗自思索著從容做法用意。

從容似乎早就想好了法子治她。

“你若喝一口,我便予你問一個問題。”

商陸一愣。

伸頭喝了一口喂來的湯藥,開口問道,“當初我體內靈力數(shù)月未恢復,可有你的緣故?”

從容握碗的手一抖,遲遲回了一句,“是?!?

商陸氣得血氣直往頭頂上涌,從容繼續(xù)道,“但我并不知道你的修為會因此而跌!”

她看著從容又遞來的湯藥,伸頭繼續(xù)喝了一口,問道,“你既然已經得到了舍利子,為何又來攔我?”

從容答,“心里不大舒服?!?

是她活著讓他不大舒服?

想著從容用她的破陣戒將她后路斷掉,便不由咬碎一口銀牙,恨恨道,“破陣所用的戒指,便還給我吧!”

從容沉默不語。

商陸卒。

“怎么才會放我走?”

從容淡然回道,“等我高興了。”

商陸頓時息了話頭,沉默了喝完了所有湯藥,再沒有多言。

從容將藥碗端走,方才踏出門,便生生頓住,轉頭看向屋子里,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其實商陸不知明白從容抓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而如今她尚在他手中,若想離開恐怕還得仰仗著他“高興”。

商陸不得不忍氣吞聲,就這樣,他二人相處模式將漸漸緩和了起來。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沒過幾天,從容便將那破陣戒還給了她。

商陸微微蹙眉,可是他卻一言不發(fā),還了東西,便匆匆走出了她的屋子。

她以為收回了自己的東西,原是應該高興的,可卻十分悵然。

商陸這一次,足足臥了有數(shù)月的床,才能勉強下床,日子過的平靜,如果不是有一人到訪,她竟真的忘了她是被從容囚禁在這里的。

她看著禾寧笑著挽著從容的手,扭頭道,“師兄為何還不回青山門?”

他二人這般模樣,看在旁人眼里那便是男才女貌,伉儷情深。

商陸面無表情,走了半步,又退了回來,心道自己倒忘了,從容還有一位未婚妻……

沒見得那方從容在她退了半步之后,眉頭緊蹙。

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偷聽人家對話甚是無聊,邁出了院子。

只是才邁了半步,就被攔下,她一抬頭便撞進從容漂亮的眸子里,只聽見他淡淡地問,“你去哪里!”

這是半步都不讓離開的意思?

她撇撇嘴又收回了已經踏出門的一腳,白了從容一眼。

禾寧顯然是對她有些印象,疑惑道,“道友怎么在這里?”

商陸一笑,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被囚禁了,只好簡單說了幾個字,“有傷,被救?!?

禾寧眼睛一亮,湊近道,“道友是什么傷,也許我有辦法,我可是煉藥師!”

商陸訕笑幾聲,道了一句“已經好了大半”,便回了屋子。

禾寧并沒有逗留多久。

她不知從容是怎么同她說的,那個姑娘走之后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從容也從來不與她談論禾寧,是以她走后,竟讓她差點生出了一絲禾寧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xiàn)的幻覺。

這樣的幻覺也不知道有多少,就比如最近幾日,她看著從容的面色十分蒼白,不是以往的白皙,是慘白,看他那模樣,跟當初受傷的她有的一比。

但他與她日日相見,從未踏出過門,更別說與人比試,這蒼白來得太過沒理由,一度讓她以為只是想多了。

直到得到驗證的那日,她才算明白了一些。

那日她路過從容屋子,尚在門外便聽見了里頭的怒吼聲,“豎子竟忘恩負義,毀師滅宗!”

只一句說得沒頭沒尾,這才引得她繼續(xù)聽了下去。

可是從容似乎早發(fā)現(xiàn)了窗外的她,用神識屏蔽了他們談話。

這之后依舊如往常一般與她靜坐,不說一言。

但那日的話到底是給她留下了一些疑慮的種子。

數(shù)日之后,他忽的不知道去了何處,再從門外回來時,雖是早換了一身衣服,她還是依稀嗅到了一絲血腥。

他,應是受傷了。

那日他淡淡說,“在這里也困得太久了,不如出去看看?”

商陸沒有拒絕。

依舊是回到當初相遇的鎮(zhèn)子,一入鎮(zhèn)便看見守在鎮(zhèn)門前的小乞丐,她一蹙眉,還不等說話,從容低頭來問,“想吃什么?”

“糕點?!?

瞧著從容離開,她方才匆匆趕去小乞丐身邊,“你……”

她才說了一句話,便被小乞丐伸出來的手止住。

他笑得一臉燦爛,漆黑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那顆魔果,遞給她。

商陸取過魔果,甚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小乞丐。

“那青山門是怎么回事?”

忽然青山門這三個字眼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商陸耳中,她轉頭看去,便看見不遠處有兩位匆匆進城的人高聲談論著。

身邊同行人嘆了口氣,“誰又知道呢,最得意的弟子不僅奪了那禾寧保命的舍利子,甚至竟然叛離宗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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