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三日寂靜(前序)
書名: 執(zhí)念盜筆作者名: 兜楠本章字?jǐn)?shù): 19618字更新時間: 2020-05-06 14:12:20
我叫吳雅,一名高中生,今天是我十六歲生日,放學(xué)的時候好閨蜜把生日禮物給我,再三強(qiáng)調(diào)讓我,回到家再拆開。
她今天家里有事,就不陪我過生日了,但禮物必須到。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拿著閨蜜送的生日禮物,在蛋糕店,買了一塊草莓蛋糕,就當(dāng)自己的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原本應(yīng)該是家人給我準(zhǔn)備的,父母因為是急診科醫(yī)生,今天有手術(shù)加班要晚點回來,說明天休息在補(bǔ)償我的生日。
我倒無所謂,都十六歲了,每年過生日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期待生日禮物和蛋糕。
回到家把門打開,拿著禮物和蛋糕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蛋糕和禮物放在書桌上,把書包放下。
去客廳倒杯水喝下,來到廚房給自己下碗面,這就是自己給自己準(zhǔn)備的長壽面。
看著家里就我一個人,嘆了口氣:“吳雅,你看你這個生日過得多悲催,連個人給你唱生日歌都沒有。”
吐糟歸吐糟,還是把所謂的長壽面,邊看電視邊吃完,把廚房收拾好,回到房間寫今天的作業(yè)。
寫完作業(yè)看下時間八點,父母還沒有回來,坐在書桌前,看著書架上擺放著“盜墓筆記1-8大結(jié)局。藏海花,沙海,十年。”
我是稻米粉,盜墓筆記剛開始我從網(wǎng)上看到的,從此入坑出不來,我愛上盜墓筆記里面的所有人。
張起靈,你古刀在手,銅門暗護(hù),我愿許你一世無憂
吳邪,你披上袈裟,失了天真,我愿護(hù)你一世笑顏
王胖子,你癡戀云彩,獨守巴乃,我愿念你一世不羈
解語花,你臺上臺下,一曲別離,我愿海棠一世盛開
黑瞎子,你墨鏡笑顏,羈旅放蕩,我愿唯你一世安康
潘子,你忠心護(hù)主,命葬古樓,我愿為你一世長安
吳三省,你面具隔心,連環(huán)又現(xiàn),我愿敬你一世迷局
阿寧,你年代絕華,慘葬蛇口,我愿望你一世風(fēng)華
霍秀秀,你精靈不在,獨擔(dān)霍家,我愿守你一世平靜
我很想,“見見這些書中讓人心疼的人物,想靜靜陪在他們身邊。”那怕讓我見上一眼都愿意,就算用命去換。
我知道這輩直到死,我都不會見到他們,他們只是南派三叔筆下的人物而已。
用手摸著書架上“盜墓筆記每一本書,從1-8,藏海花,沙海,十年。”
低念道:“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愿望使者,我多么想許愿進(jìn)入盜墓筆記里面,從故事的最開始就陪在你們身邊,陪著你們經(jīng)歷一切。”
不讓云彩死在巴乃,我永遠(yuǎn)忘不掉,當(dāng)胖子抱著云彩的尸體痛哭流涕,對吳邪道:“我是真的喜歡,我從來沒有開過玩笑。
我意難平!當(dāng)時胖子看到云彩死的時候,心一定痛到撕心裂肺,如果我能進(jìn)入盜墓筆記里,我一定改變一切,不讓云彩死掉。
還有潘子……想起潘子死的那片段,我的眼淚會落下來,我是真的愛盜墓筆記里的所有人。
“耳邊突然響起“小三爺你大膽的往前走~往前走~莫回頭”
“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莫回呀頭。從此后,你搭起那紅繡樓呀,拋灑那紅繡球呀,正打中我的頭呀,與你喝一壺呀,紅紅的高粱酒呀。”
盜墓筆記里的每個人,都讓人心疼,不止潘子,云彩,吳邪,黑眼鏡,阿寧,解語花,霍秀秀。
還有小哥,只從看了藏花海了解了小哥的身世,最讓人心疼的是小哥。
尤其三日寂靜,小哥靜靜的陪在他母親身邊,甚至一句話也沒有說上。
我多么想進(jìn)到書里,在小哥沒有遇到吳邪,胖子之前,陪陪他,就那樣靜靜的陪在他身邊就好,那怕一句話都不說。
我知道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它永遠(yuǎn)不會被實現(xiàn)。
電話鈴聲打斷我的思緒,是媽媽手術(shù)忙完,給我打電話,問我買蛋糕嗎,吃飯嗎,我說買了,飯也吃了。
媽媽說她等一會就到家,明天和爸爸帶我出去玩,補(bǔ)償過生日,讓我把蛋糕吃了,還要許愿望,愿望會被實現(xiàn)。
我心里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相信許愿望會被實現(xiàn)。
掛了電話后,我看著草莓蛋糕,把問店員要的一根蠟燭插在蛋糕上面,點燃。
好吧吳雅,幼稚一次許下你心里一直不變的愿望:“我想進(jìn)入盜墓筆記在故事沒有開始之前陪在他們身邊,陪著他們經(jīng)歷一切。”
睜開眼看著點燃的蠟燭:“吳雅,你相信世界上有奇跡嗎?”我問自己。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我把蠟燭吹滅,吃了幾口蛋糕,剩下的放進(jìn)冰箱,洗漱躺在床上,拿著藏海花看一會。
1985年末張起靈記起片段,前往XZ雪山
1990年9月張起靈從雪山中第一次走出,記錄交給德仁喇嘛,遇陳雪寒
1990年10月張起靈得知白瑪生活于喇嘛1991年4月15日張起靈見到白瑪,見到自己的母親。
1991年4月18日三日寂靜
1991年4月20日張起靈一生中唯一一次落淚
1992年張起靈離開喇嘛廟。
什么時候睡著的我也不知道,睡之前我在心里想:“讓我在夢里進(jìn)到墨脫,在小哥住在墨脫喇叭廟那段時間,陪在他身邊呆一段時間,用什么代價我都愿意,我不想看到蜷縮在一團(tuán)哭泣的小哥,身邊連個人陪著他都沒有。”
等我睜開眼,我就看到雪山廟門前,蜷縮著一位小女孩,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到扎二個小辮子,她是誰?我為何會夢到這些?
我還沒有搞清楚一切,就聽到有人在我身后說:“吳雅,不管你付出什么代價,你都愿意陪在張起靈身邊呆一段時間。那么你的愿望被實現(xiàn)了。”
“什么?我剛想轉(zhuǎn)身問這話什么意思,就覺得有人在我身后一推,我直接撲向蜷縮在廟門前的小女娃。”接下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早起的小喇叭把廟門打開,意外的發(fā)現(xiàn)廟門口蜷縮著“一位小女娃,女娃身上的衣服很單薄,在風(fēng)雪里瑟瑟發(fā)抖,意識模糊。
沒人知道這個小女娃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何時出現(xiàn)的。”
小喇叭趕緊把雪地里發(fā)抖的小女娃抱進(jìn)喇叭廟,放在屋里的床上,蓋好被子,點燃碳火,然后讓其他喇叭通知上師。
上師帶著其他大喇叭,來到小喇叭的房間,看到床上的小女娃臉色通紅,在被子里無意識的發(fā)抖。
上師走上前,伸出大手摸在小女娃的額頭,上師收回手,對小喇叭說:“她在發(fā)熱,去熬草藥。”
小喇叭點頭,急忙去熬草藥。張起靈走出房間,就碰到著急跑過去的小喇叭,他停下看了一眼,又繼續(xù)往前走。
小女娃在小喇叭和上師的照顧下,三天后小女娃第一次睜開眼,期間她都是渾渾噩噩,迷迷糊糊。
看著陌生的房間,陌生的人。害怕的把被子蓋在頭上,瑟瑟發(fā)抖。
上師和小喇叭看到,知道小女娃在害怕,第一次醒來睜開眼發(fā)現(xiàn)陌生的房間,陌生的人,任誰都害怕。
小喇叭走到床邊,怕小女娃在被子里悶壞自己,伸手想拉開被子讓她頭漏在外面,小女娃卻緊緊抓住被子不松開。
小喇叭也沒有強(qiáng)拉,怕更嚇到她說:“小施主,你這樣會悶壞自己,快點把頭露出來。”
小喇叭說完等了一會,被子里的小女娃依然不出來。小喇叭回頭看上師。
上師讓小喇叭退后,走到床邊看著被子里的小女娃說:“小施主,你不要怕,我們不會傷害你,我是這寺廟的主持,稱我為德仁上師。”
我徒弟三天前,在廟門口發(fā)現(xiàn)昏迷的你,把你帶回廟里,你感染上風(fēng)寒,這些天一直在為你治療。”
上師說完這些話,藏在被子里的小女娃才露出個頭,清澈的眼睛帶著恐慌看著上師和小喇叭。
上師看小女娃把頭露出來問她:“小施主你可記得你叫什么?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上師的話問完,小女娃恐慌的眼里改為不解和迷茫,掀開被子,想從床上坐起來。”
小喇叭上前扶著弱小的小女娃,在心里驚訝了一下,喇叭廟里都是男的,也有女施主來住,第一次來了一位嬌小柔弱的小女娃。“看起來像五六歲的年紀(jì),白皙稚嫩的小臉,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喇叭放低聲音,怕嚇到小女娃說:“小施主,你身上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女娃看著扶她起來的小喇叭搖搖頭說:“是你救了我嗎?。”
小喇叭說:“是我把你抱回來,是師父和師兄救了你。”
小女娃沉默一下抬頭看著上師和小喇叭說:“謝謝你們救了我”
上師說:“救死扶傷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小施主,你可記得你為何出現(xiàn)在廟門前?和誰一起來的。”
小女娃低下頭認(rèn)真的回想下,發(fā)現(xiàn)大腦一片空白。
小女娃抬起頭眼神迷茫的說:“我……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來。”
小喇叭從身上拿出一塊白色繡花娟遞給她:“這塊手絹在你手里發(fā)現(xiàn)的。上面秀著二個字“吳雅。”這會不會是你的名字?
小女娃接過小喇叭手里的手絹,看到繡花中間的字“吳雅。”努力回想然后搖搖頭。
小喇叭安慰道:“你感染上風(fēng)寒,身體才好些,這些以后慢慢想,總會想起。既然這個東西在你身上,應(yīng)該對你很重要。”
小女娃對小喇叭說:“謝謝你。”上師和小喇叭互相看一眼。
小喇叭扶著小女娃讓她躺下:“小施主。你身體剛好,不宜久坐,快躺下休息。這段時間你暫時住在這里,等你風(fēng)寒好了在說。”小女娃躺在被窩里對小喇叭點點頭。
上師和小喇叭離開房間。上師讓小喇叭召集廟里的大喇叭眾人一商議,“暫時讓小女娃留在喇叭廟,等她記起什么,或者家里人來尋在離開。”
就這樣小女娃在喇叭廟住下了,那天醒來以后夜里又發(fā)熱了,上師就讓抱小女娃回來的小喇叭叫“道然”的照顧她。
道然覺得小女娃不能沒有名字,既然那塊手絹在她手里發(fā)現(xiàn)的,那手娟上的二個字應(yīng)該是她的名字,道然告訴小女娃你叫吳雅。
吳雅這風(fēng)寒一病就是斷斷續(xù)續(xù)一個月才算徹底好,只要一見風(fēng)就發(fā)熱。來到喇叭廟一個月她也沒有出過房間。
吳雅第一次見張起靈的時候,是她在喇叭廟第七日的時候。
也沒有人來喇叭廟尋吳雅,上師就讓道然帶著張起靈去山下尋,人家女娃娃的舊衣服給她穿,她不能一直不換衣服。廟里都是男人,還都是大人的衣服自然不能穿。
道然找到張起靈他依然坐在天井敲打石頭。
道然早上的時候見過他,看他仍舊一早就出門,來到院子里的那塊石頭面前,毫無目的的敲打著,上師說,這塊石頭最終的形狀,就是張起靈心里所想的東西。
張起靈需要知道自己是誰,他也需要理解,“想“的概念。
道然覺得很奇怪,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天生就被賦予,我需要做些什么,想些什么,這樣一種欲望和動機(jī)。而這個叫張起靈的人,似乎天生就無法理解這兩點。
如果你不主動去和他交談,他可以發(fā)呆整整一整天,自己的師兄們都說張起靈就好像被忘記告知目的地的郵差。
但是道然不這么認(rèn)為,道然覺得,如果郵差不知道目的地,他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因為郵差有把東西送到目的地的想法。
而張起靈,就像佛一樣,如果天地間不需要他,他就在哪里,就連思考的欲望都沒有。
道然走到張起靈面前和他說明來意,張起靈點點頭,把手里的東西放好,站起來和道然一起下山。
來到山下,道然和張起靈挨家挨戶開始為吳雅化緣,很多人把家里女娃穿掉的舊衣服送給道然。
道然道了謝,帶著張起靈回到山上喇叭廟。這一路化緣的時候,張起靈都是面無表情沒有說過一句話。好像這個世界上和他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道然也習(xí)慣了這樣的張起靈。
道然領(lǐng)著張起靈把化回來的衣服,拿到吳雅住的那個房間,這是二個人第一次見面,僅僅匆匆一眼而已。
張起靈雖然對一切漠不關(guān)心,路過小喇叭身邊時聽到他們在說:“最近廟里收養(yǎng)了一個小女娃,五六的樣子。因染上風(fēng)寒導(dǎo)致失憶,什么也記不得。”
道然走進(jìn)屋里先走到床邊伸手摸著睡著吳雅的額頭,感知沒有在發(fā)熱,道然松口氣。
道然剛把手拿下,吳雅就睜開眼睛看著他。“道然哥哥。”吳雅第一次叫道然哥哥的時候,道然很不好意思臉紅了,從未有人稱呼他哥哥,更何況是這么一個可愛水靈的女娃娃。后來每次見他都叫道然哥哥,慢慢的他也習(xí)慣了,不在害羞了。
張起靈本來打算放下衣服就離開,當(dāng)?shù)谝淮温牭綇R里響起女娃的聲音,抬頭像床上看一眼。
剛好小女娃清澈的眼睛看向他,二人的眼神對上。
道然回頭對張起靈說:“你把衣服放桌上,辛苦你了。”
張起靈點下頭把衣服放下就離開了。并沒有在意那個眼神。
吳雅從坐床上起來,拉著道然的衣服說:“道然哥哥那個人是誰?我怎么沒有見過他?”
道然幫吳雅把被子給她掖好說:“他叫張起靈,是上師的朋友的孩子,暫時住在這里。”
吳雅哦一聲在心里記住他的名字,她總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她在那里見過。
。道然把化回來的衣服拿給吳雅,找一套合適的讓她換上。吳雅身上的衣服也穿好多天了,也沒有在乎衣服的破舊,高興的換上。
剩下的衣服有破爛不合適的地方,道然拿給廟里會縫補(bǔ)的上師讓他給吳雅修改下。
吳雅養(yǎng)病這段時間,道然會給她介紹廟里的背景以及廟里的人,她都認(rèn)真聽記下。
道然還會拿簡單的詩經(jīng)給吳雅講,但是每次講著講著吳雅都會睡著。道然也就笑笑。
等吳雅的身體徹底康復(fù),道然才允許她走出房間,對于廟里突然多個女娃娃,大家也都接受了。
這天道然午休的時候牽著吳雅的手,帶她在廟里的四處逛,經(jīng)過一處院子的時候,道然停下來。
吳雅就見院子里坐著一個人背對著他們。
那個背影因為坐著,看不出來是大人還是,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是誰。
吳雅抬頭看道然,發(fā)現(xiàn)道然在看那個背影。她也看向那個背影,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那個背影,一動不動,六歲的吳雅懷疑那個背影會不會是一塊石頭,不然一個人怎么能一動不動好久。
吳雅拉下道然的手,問“道然哥哥,那個人是石頭嗎?為什么他一動不動。”
道然這才低頭說:“上師說張起靈不是佛。
先有了,然后沒有了,才是佛,而‘生來就沒有欲望的,是石頭。
張起靈需要找到自己的“想,上師讓他每天淬煉院子里的那塊石頭,只要他內(nèi)心有一絲“想“那塊石頭變成什么樣子。那塊石頭就會出現(xiàn)有意義的形狀。
已經(jīng)快一年多了,那塊石頭越來越小,仍舊是毫無規(guī)則的樣子。所以張起靈仍舊不能去見那個女人。
吳雅不解的看著道然想“張起靈”這個名字她好像聽過一次。“道然哥哥,他為什么不能見那個女人呢?”
道然摸摸吳雅的頭說:“那個女人在寺廟里的時間,比張起靈還要長很多很多,據(jù)說是在花海冰層之下,挖掘出來的。女人并不是陷落在那里被困死,而是葬在那個冰封的墓穴里。”
南迦巴瓦里只有那個背陰的山坑之內(nèi),有一片藏花海,那里的冰層中,有很多的黑影,據(jù)說是個部落的陵墓,只有這個寺廟的喇嘛,才知道那個地方的存在,他今年剛剛十五,就在生日那天,被告知了這個秘密,但是他一次都沒有去看過。
只有每年的7月進(jìn)山,跋涉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dá)那個地方。那些黑影都深深的埋在冰層之內(nèi),上師們每十年才會進(jìn)去一次,做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到達(dá)那個地方的路線,只有最智彗的上師才有資格知道。
十年前,進(jìn)去的上師,帶出了一具冰封的尸體。
她被安放在一間房間里,我只知道她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臉色非常白。
“她不像是藏族的膚色,被抬在毛氈上恭敬的運入房房間,整個過程她就像是睡過去一樣,一動部沒有動過,”
那個房間,從此之后誰也沒有進(jìn)去過。
直到九年后,張起靈來到了這個寺廟他說出了那個女人的相貌。
但是上師們并沒有讓他見到那個女人。其中一個上師就說出了讓張起靈留這里的話:你如一塊石頭一樣,見和不見,都沒有區(qū)別。
道然的這一番話吳雅不是很理解,她只知道那個叫張起靈的人像一塊石頭,等有一天他不在像一塊石頭的時候,他才可以見到自己的母親。讓吳雅對張起靈產(chǎn)生了好奇,想要去了解他。
道然牽著吳雅來到張起靈的院子里,走到他面前,張起靈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你既然來這里,找這個叫做白瑪?shù)呐耍敲茨銉?nèi)心應(yīng)該是有想的,為何你到現(xiàn)在什么都雕不出來呢,“道然問正在午休的張起靈。
張起靈坐在院子里,他鑿下的碎石堆中塊比較大的石頭上。沒有回答。
道然已經(jīng)習(xí)慣他這樣的反應(yīng)了,牽著吳雅的手自顧自說道:“你是從什么地方,產(chǎn)生要到這里來的念頭。你就是在什么地方,開始想的啊。
怎么能說你是塊石頭呢?上師們的想法,真的想不明白。“
吳雅安靜的站在道然身邊,看著坐在那里的少年,他的眼睛被碎發(fā)遮住她看不到。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張起靈這才抬起頭看了看道然,不置可否。他吃了一口糌粑,把東西放到一邊小心的包好,繼續(xù)開始敲打石塊。”
吳雅這才看清他的容顏,六歲年紀(jì)的她還不懂“好看”這個詞的意思,但是她覺得廟里所有的小喇叭加上,上師都沒有面前這個叫張起靈的少年好看,尤其他那雙淡然的眼睛,讓人無法自拔。
道然嘆了一口氣說:“他真的像快石頭一樣,無欲無求,安安靜靜。”說完牽著吳雅的手離開了。
吳雅被道然牽著手一步三回頭看,還在繼續(xù)敲打石塊的張起靈。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比上次匆匆一眼多了一會。”
吳雅回到房間里細(xì)想道然的話,上師說“張起靈不是佛,他是一塊石頭。”吳雅不明白他明明是人,有血有肉為何說他是塊石頭。
“六歲的吳雅竟然開始心疼起張起靈。她不想看他變成一塊石頭。從那天以后每次午休的時候,吳雅都會一個人跑過去找張起靈待一會,就靜靜的站在他身邊看他敲打石頭,二人從未說過一句話。”
張起靈對于身邊突然多出來的小女娃,也沒有任何表示,繼續(xù)手里的動作。
直到有一天,吳雅午休依然跑去找張起靈,見他在院子里敲打石頭,那些石頭依然沒有變化。
張起靈聽到腳步聲從石頭上起來像屋走進(jìn)去。
吳雅看著進(jìn)屋里的張起靈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沒有敢張嘴問他。
進(jìn)屋的張起靈出來時,手里拿出一張小板凳,走到她面前放在地上。
吳雅看著面前的小板凳,第一次對張起靈露出笑容說:“小哥,謝謝你。”然后高興的坐下。
張起靈對吳雅點點頭,坐在石頭上繼續(xù)敲打手里的石頭,吳雅安靜的坐在他身邊陪著他。
吳雅看一會,覺得張起靈給她搬板凳坐,應(yīng)該接納她,自顧自的開始說話:“小哥,我叫吳雅。我知道你叫張起靈比我大,我喊你小哥。”
張起靈聽到吳雅說話,手里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繼續(xù)。吳雅沒有看到,她依然自顧自的和張起靈說話。
張起靈卻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話,吳雅也不在意。說了一會吳雅被找她的道然給叫走了。“說她身體剛康復(fù)沒有多久,不能在外面太久。”
吳雅從板凳上站起來說:“小哥,道然哥哥叫我回去了,我明天再來找你。”
說完吳雅跑到道然身邊,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敲打石頭的張起靈,和道然離開了。
第二天午休的時候吳雅準(zhǔn)時的來找張起靈。“有時候安靜的陪在他身邊看他刻石頭,有時候也會一個人自言自語給張起靈講,“道然帶她下山尋找她的親人看到的新鮮事。”張起靈只是安靜的聽著從不說話。
有時候道然帶吳雅下山,山下的居民見吳雅次數(shù)多了,吳雅又穿著她們施舍的衣服。
對吳雅這個好看的女娃娃,不由得喜歡,嘴又甜,會叫人。
最喜歡的吳雅的是一位開小吃鋪子的李大媽,她的孫女和吳雅大小差不多,被兒子給帶到BJ發(fā)展去了,一年回來一趟。
平常很難見到,吳雅身上大部分的衣服都是李大媽孫女的衣服,很好看還很新。
每次李大媽見道然帶吳雅下山,都會給吳雅一些她店里的小吃,“像桂花糕,年糕,糖酥,瓜子之類。”
雖然每次吳雅不要,李大媽還是強(qiáng)給,吳雅只好接受。
李大媽給吳雅好吃的,吳雅都會帶回去分享給張起靈吃。
張起靈卻對吳雅搖搖頭,吳雅只好把這些吃的偷放在張起靈包糌粑的包紙里偷偷給他換掉。張起靈沒有辦法,最后還是吃了。
如果不是道然告訴吳雅,張起靈不是啞巴,她真的以為他是啞巴。因為他從未與她說過一句話。
慢慢的吳雅覺得她和張起靈混熟了,有時候會在他看書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從不打擾他。等他看完,拉著他的手,在喇叭廟的各個地方玩抓迷藏。
吳雅畢竟才6歲,正是貪玩的時候,張起靈卻不愿意陪吳雅捉迷藏,每次吳雅藏起來后,他就轉(zhuǎn)身離開。
吳雅一個人在躲藏的地方等好久,都沒有等到張起靈來找她,只好一個人回去找張起靈,看到他在房間看書,吳雅委屈的坐在他旁邊眼里帶著淚水:“小哥,你為什么不找我,我一個人等了你好久。”
張起靈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xù)看手里的書,沒有回吳雅的話。
那天吳雅哭著從張起靈房間離開的,回到房間剛好道然在屋里,吳雅就撲進(jìn)道然懷里大哭起來。
給道然嚇壞了,以為吳雅又哪里不舒服,最后在吳雅邊哭邊說,才知道“吳雅,因為找張起靈玩捉迷藏,她藏好后,見張起靈很久沒有來找她,回去就見張起靈在房間坐著。”
道然聽完哈哈大笑起來,安慰吳雅說:“他那般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會陪你這小娃娃玩捉迷藏。你也別與他一般見識。”
吳雅本來生氣的打算這幾天都不去找張起靈了,道然的一番話又讓吳雅下定的決心動搖了。
但是從那以后吳雅明白“小哥應(yīng)該不喜歡玩捉迷藏。”再也沒有讓他陪她玩過捉迷藏。
張起靈敲打石頭的時候,吳雅陪在他身邊,也會拿工具學(xué)著磕東西,十天過去吳雅終于磕出一個人形,她想磕張起靈。
吳雅高興把她磕的人形遞到張起靈面前“小哥,小哥,你快看,我磕出你的人形了。”
張起靈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吳雅小手里拿著的像人形的東西,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他。就好像一只賣萌的小狗狗,等著主人的夸獎。
而張起靈只看了一眼吳雅手里的東西,低下頭看自己面前還是沒有任何形狀的石頭。
吳雅這才想起來張起靈,敲打了一年,還是不知道自己要磕什么。
吳雅趕緊把她磕出的人形藏在背后愧疚的說:“小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氣。”
張起靈對吳雅搖搖頭。那天開始吳雅再也沒有在張起靈面前磕過任何東西。
時間過的飛快,吳雅來喇叭廟也一年了,過二天就過年了,道然要和師兄們下山置辦一些年貨。
吳雅也要跟著去,道然和上師同意了。只從吳雅來的這一年里,香火意外的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吳雅到來的緣故。
來廟里上香的人,看到廟里多出一個女娃娃,會好奇的問,喇叭廟怎么會有孩子。
小喇叭們就會把吳雅的身世告訴那些上香的人,不由得對吳雅生出憐憫之心,就會多添些香火錢。
這天早上吳雅早早起來跑到張起靈房間找他,果然等她來到他門前,他已經(jīng)起來坐在床上看書。
吳雅敲敲門走進(jìn)來,張起靈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xù)看書,一年了張起靈還是從未與吳雅說過一句話。
吳雅叫了一句小哥,爬上他的床,坐在他面前說:“小哥,今天道然哥哥和其他師兄們?nèi)ド较沦I年貨。小哥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山下看看嗎?”
張起靈放下手里的書,對吳雅搖搖頭。吳雅心里有些失落,沒有表露出來,笑著說:“小哥,那你在廟里等我,我回來給你帶新年禮物。”
說完吳雅從張起靈床上爬下去,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因為快過年了,廟里的香火也非常旺盛,山下的人也多,竟然有了集市,吳雅第一次逛集市,非常開心。
道然跟著吳雅身后讓她慢點跑,其他師兄開始買上師吩咐置辦的年貨,道然就讓他看著吳雅。
吳雅在集市上,開始看尋找她要送張起靈的新年禮物,她也不知道送張起靈什么。
道然跟在吳雅身后問她在找什么,吳雅停下來說:“道然哥哥,我想買一樣?xùn)|西,送小哥當(dāng)新年禮物。”
道然笑著摸摸吳雅的頭,過了新年她也七歲了。“你想送張起靈什么禮物。”
吳雅歪著頭思考的半天,對道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送小哥什么。我……我沒有錢。”
道然牽著吳雅的手說:“我們轉(zhuǎn)轉(zhuǎn),等你有相中我們在買,你也看看有沒有想要的,我給你掏錢買。”
道然他給別人做工的時候,掙了一點私房錢。如今這一年過去,他把吳雅當(dāng)親妹妹疼。
吳雅一聽,高興的抱著道然,“我最喜歡道然哥哥了。”
道然笑著拉著吳雅的手,開始逛集市,一圈下來,吳雅也不知道買什么送給張起靈,她也不知道他喜歡什么。
道然卻給吳雅選了一對紅色頭繩帶二個球球,道然想扎在吳雅頭上一定很好看。
道然勸吳雅別泄氣,時間還早二人在逛逛,不急的回廟里。
逛到李大媽攤位時,吳雅停下來和李大媽打招呼。“李奶奶新年好。”
李大媽一看是道然和吳雅,笑著和藹的拉著吳雅的手問她,“又和你道然哥哥下山買東西啊!”
吳雅笑著對李大媽點點頭,李大媽拉著吳雅的手和她說了一會話,臨走的時候,把她給自己孫女做的新年棉服和親手織的圍巾送給了吳雅,當(dāng)新年禮物。
今年過年,他兒子和孫女,一家人沒有回來,這衣服等到明年就不能穿了,李大媽就想著送給吳雅。吳雅要是不下山,她就送到廟里。
吳雅一看新棉服,喜慶的紅色唐服樣式,很漂亮。吳雅從未穿過新衣服,她心里想要。可她知道這禮物非常貴重她不能要。
連忙拒絕李大媽的好意,她不能要。最后推脫不掉,吳雅跪在李大媽面前給她,磕個頭說句吉祥話“李奶奶,新年好,祝你在新的一年身體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給李大媽高興的合不攏嘴,說“小吳雅真懂事乖巧。奶奶收下你的新年祝福,你也要收下奶奶送你的新年禮物。”
吳雅最后才接下衣服和圍巾,和李大媽擺擺手,和道然往回走。
走到集市一半的時候,二人碰到一個算命的先生,看到吳雅的時候,算命的先生停下來,對著吳雅說:“小姑娘,等等。”
吳雅不解的和道然停下,看著算命先生。道然行了一個禮說:“這位施主請問你有什么事?她是我妹妹。”
算命先生仔細(xì)打量著吳雅。沒有理會道然,問的話。
吳雅看著算命先生不知道,他讓她停下有何貴干。
算命先生看了一會吳雅對道然說:“你妹妹的面相很奇怪,我竟然有些看不透,不過有一點,她將活不過十五歲。”
道然一聽,立馬變臉了,這個算命先生大過年的說不吉利的話,拉著吳雅就走,不在理會那算命的先生。
吳雅被道然拉著,不解的看那算命先生,想“她活到十五歲就要死嗎?”
算命先生本來還想說什么,一看吳雅被道然拉走了,算命先生只好對著他們背影大喊:“回去給這個孩子額頭的頭發(fā)剪下一刀,遮住她的額頭,有可能活過十五歲。”
要不是道然是小喇叭,不能罵人,不然道然非破口大罵那個算命的先生。
道然拉著吳雅走了一段距離,看那算命先生沒有跟來,蹲下來看著吳雅說:“吳雅,你不要聽那算命先生胡說,他肯定是騙子,你一定會健健康康的長大。”
吳雅搖搖頭說:“道然哥哥我不怕,就算活到十五歲死掉,我也不怕。”
道然第一次打吳雅的頭,說:“快跺跺腳,說些吉利的話,大過年的說什么死不死的。”
吳雅有些委屈的摸著被道然打的地方,跺跺腳說些吉利的話,道然才繼續(xù)拉著吳雅和師兄們回合回喇叭廟。
等回到喇叭廟已經(jīng)傍晚時分,畢竟是小孩子,那算命先生的話,吳雅沒有放在心上,高興的一蹦一跳去找張起靈,給他送道然給他買的糖人嘗嘗。
吳雅見到張起靈的時候和他說:“小哥,送你的禮物我準(zhǔn)備好了,等過年那天我在送給你。”
張起靈對吳雅點點頭,他從未想過這些,這也是他來喇叭廟第一次有人陪在他身邊,要陪他過年,還送他禮物。
張起靈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但他不明白這種感覺是什么,他也不去想。
而道然把集市和吳雅遇見算命先生說的話,說給上師聽,上師聽完就讓道然,按照算命先生說的話給吳雅剪一刀下來。
道然不解上師怎么還信那算命先生的話,上師說:“道然,吳雅畢竟不是我們廟里的人,總有一天會離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道然一想?yún)茄乓x開,心里就舍不得,等到晚上吳雅回來,道然拿著剪刀把吳雅額前的頭發(fā)梳下一梳,拿剪刀給吳雅剪了一刀。
吳雅不懂道然為什么給她額頭剪一縷頭發(fā)。
除夕那天,早上吳雅起來,道然給吳雅頭發(fā)扎二個辮子,把他給吳雅買的紅色帶毛球的發(fā)繩扎上。
給吳雅額頭的頭發(fā)梳整齊,在換上李大媽送給吳雅新棉服。
道然看著穿著新棉服,扎著辮子的吳雅,道然第一次心里有了雜念“這小娃娃長大,還得了,不迷的男人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吳雅眨著大眼睛,迷茫的看著道然,屋里沒有鏡子,每次她的頭發(fā)都是道然給她扎的,她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吳雅不解道:“道然哥哥頭發(fā)扎好嗎?”道然這才回過神說:“扎好了。”
吳雅從板凳上下來,她等著要把送給張起靈的新年禮物給他,就是李大媽送給她的那條紅色圍巾。
廟里屋里很暖和,但是屋外還是很冷的,她要把這條圍巾送給小哥,這樣他出去磕石頭就不會覺得冷。
道然看吳雅,從板凳上下來,找張大紙把李大媽送的圍巾包起來,就對他拜拜手說:“道然哥哥,我去找小哥去了。”說完就跑了。
找張起靈的路上遇到小喇叭時大家都會夸吳雅一句“吳雅,今天真好看。”
吳雅會笑著說謝謝,然后跑去找張起靈。
來到張起靈房間,果然他在看書。吳雅因為跑的很急,來到張起靈屋里的時候,她停在床邊,喘氣。
張起靈放下書看著氣喘吁吁的吳雅,發(fā)現(xiàn)她額頭多了一縷頭發(fā)。
張起靈記得昨天見她,額前還沒有頭發(fā),應(yīng)該今天才剪的。
因為外面冷的緣故,圓圓的臉蛋因為劇烈的跑動紅紅。
身上紅色喜慶的棉服應(yīng)該是新的,小手里拿著紙張包著東西,張起靈不知道那是什么。
從床上下來,給吳雅倒杯水遞給她,吳雅驚訝的看著張起靈遞給她的水,隨后開心的接過水杯:“謝謝小哥。”
喝完吳雅把水杯放回去,拉著張起靈讓他坐在床上:“小哥,你快坐好,今天是除夕,我要送你新年禮物。”
張起靈坐在床上,看吳雅把紙包的東西放在床上,然后爬上床,坐在他對面。
“小哥,你閉上眼睛。”張起靈盯著吳雅并沒有閉上眼睛。
吳雅無奈的說:“小哥,你不閉眼睛就不閉吧。”
然后把紙包的東西拿在張起靈面前打開,張起靈就看到吳雅從紙里面拿出一條紅色大概毛線織的有一米長,不算寬像毛巾的東西。
吳雅跪坐起來,把紅色圍巾,圍在張起靈脖子上,給他圍好。
然后坐回去,很開心的說:“小哥,新年快樂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它叫圍巾,以后小哥出去的時,把它圍在脖子就不怕冷了。”
吳雅看著張起靈很認(rèn)真小心翼翼的問,“小哥你喜歡嗎?”
張起靈低頭看著脖子上紅色圍巾,感到柔軟的觸感,圍在脖子上暖暖的。
抬起頭看著吳雅稚嫩的臉,第一次對吳雅說話:“喜歡。”
吳雅先是一愣,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是這一年來張起靈第一次對她說話。
張起靈不明白吳雅怎么了,就那樣看著她。
吳雅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結(jié)巴的說:“小哥……你,你剛才是對我說話嗎?說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張起靈對吳雅點點頭。哇……吳雅高興的抱住坐在那里的張起靈,小孩子能有什么心思,在他好看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后爬下床跑了出去。
吳雅迫不及待要告訴道然,小哥他和我說話了。和我說話了。
這次換張起靈一愣,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伸手摸著被吳雅親過的地方。
吃好午飯的時候吳雅拉著張起靈和她一起出去玩。高興的在廟里跑。
離第一次吳雅和張起靈捉迷藏很久了,吳雅也忘記了。
吳雅拉著張起靈的手說:“小哥,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你就陪我玩一次吧。”
張起靈想拒絕,感受脖子上的溫暖,對吳雅點點頭。
吳雅高興的讓張起靈背對著他,數(shù)十個數(shù)。她開始藏,要是張起靈找不到她,就答應(yīng)她一個要求。
張起靈背對著吳雅開始數(shù)數(shù),等十個數(shù)說完,他開始一間一間的屋子尋找吳雅。
整個房間找下來,卻沒有找到吳雅,張起靈不知道她藏哪,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無聊的游戲上。
張起靈站在廟里房間的天井地方:“吳雅。”
張起靈等了一會,以為聽到他叫她,會很快出來。誰知道吳雅沒有出來。
張起靈皺著眉離開,回房間,繼續(xù)看最近看的書。他以為吳雅這次會像上次,等不到他找她,會跑回來找他。
張起靈并沒有等到吳雅,卻等到傍晚吃飯時間,道然來找他。
道然來到張起靈面前,他是跑過來的說話有些喘:“張起靈,你……你見過吳雅嗎?午飯后廟里的人都沒有見到她。”
張起靈沒有回道然的話,看了一眼吳雅送他的圍巾,讓他回房間后,疊好放在床頭。
張起靈放下手里的書跑了出去。道然一看就明白他應(yīng)該知道吳雅在那。
張起靈跑到他和吳雅捉迷藏天井的地方,他不知道他回房間看書多久了,如果道然不來找他,他已經(jīng)忘了吳雅,竟然過去那么久,沒有回房間找他。
張起靈把每個房間門都打開,從新找一遍,每打開一道門,里面沒有吳雅的身影,他的心里出現(xiàn)一種情緒,他從未有過這種情緒。
等他找到最后一間房間時,打開門就見一只好看的小鳥飛出去,卻沒有吳雅的身影。
道然跟著張起靈進(jìn)到房間,就看到他一個人站在屋里,沒有吳雅的身影。
道然問:“張起靈,找到吳雅嗎?”張起靈抬起頭看著道然搖搖頭。
什么?道然驚訝道。你也不知道吳雅在哪里?張起靈還是搖頭。
道然對張起靈說一句“我去通知上師,讓大家一起找找。”
道然離開后,張起靈站在房間里,第一次覺得迷茫,開始“想”他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做?是該繼續(xù)找吳雅還是回房間。
就在他迷茫的時候,聽到一聲輕微的抽涕聲,張起靈立刻閉上眼睛用耳朵仔細(xì)聆聽房間的動靜。
聽了一會,很輕微虛弱的呼吸聲從張起靈面前的木板下面?zhèn)鱽怼?
張起靈蹲下,把手放在木板上,開始摸索,果然摸到面前第三塊木板和其他不一樣,張起靈一按,木板翻轉(zhuǎn)下去,露出一個洞口。
張起靈明白了,把木板打開跳進(jìn)洞口里,幾秒鐘張起靈穩(wěn)穩(wěn)的落地,看來木板下面的洞不深,黑漆漆一片,外面的天也暗下來。
張起靈摸索從身上掏出火折子點亮,在微弱的燈光下,看到木板下的洞口并不深,無法站起來,只能半蹲著。
張起靈四處張望尋找吳雅,果然在一個墻角看到吳雅小小的身體蜷縮一團(tuán),把頭埋在懷里。
張起靈第一次答應(yīng)吳雅捉迷藏她非常高興,她決定跑遠(yuǎn)一點的地方,讓張起靈找不到她,答應(yīng)她一個要求。
結(jié)果跑著跑著就被一只好看的小鳥給吸引住,吳雅就跟著小鳥跑,她想如果能抓住就好了,她要送給張起靈。
送張起靈圍巾畢竟不是她自己織的,是李大媽送給她的,她又送過張起靈,如果她要抓住這只小鳥,那就是她親手送給他的新年禮物了。
結(jié)果追著追著,就見小鳥飛到一間沒有關(guān)進(jìn)窗戶的屋子里,這樣正好吳雅抓它,在封閉的房間就好抓了。
吳雅打開門就看到好看的小鳥停在房梁上,吳雅小心翼翼的把門關(guān)上,窗戶太高她夠不到。
她只有試試看能不能抓住,結(jié)果沒有注意,剛踩中一塊木板她就掉了下去,嚇得她啊一聲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屁股上的痛感讓她眼淚差點掉下來,木板下面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她開始害怕,嘴里喊著:“小哥,小哥,小哥。”
喊了一會,也沒有見有人找她,吳雅害怕的眼淚終于巴塔巴塔掉下來。雙手胡亂的摸索,看她能不能從這黑漆漆的地方出去。
忍著屁股的痛站起來,摸索著頭上的木板,摸了好久,也沒有找到掉下去的那塊木板。
心里的恐懼開始放大,她什么也看不,聽不到一點聲音,她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害怕,她拼命大喊:“小哥,道然哥哥,上師,還有其他人的名字。”
希望其中任何一個人,能聽到她的呼喊聲,吳雅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她的嗓子都嘶啞了,也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她心里明白張起靈這么久沒有來找她,肯定回房間去了。
吳雅摸索著墻角,把自己蜷縮著包成一團(tuán),把頭放在懷里,低聲哭泣,害怕黑暗里有吃人的怪獸。
吳雅害怕的瑟瑟發(fā)抖,過了明天她才算滿七歲,掉在未知漆黑的地洞,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內(nèi)心是多么的恐懼。
最后吳雅哭累了,竟然睡著了,手背上的刺痛使吳雅驚醒,她看不到什么東西咬她,趕緊把手放在懷里,不敢在露在外面,又低聲哭泣。
張起靈蹲著走到吳雅面前,當(dāng)他找到吳雅那一刻,他的心平靜一些。“吳雅。”
這是這二年來張起靈第二次喊她的名字和她說第三句話。
面前的小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張起靈剛平靜一些的心,又亂起來,這次把手放在吳雅身上“吳雅。”
昏迷的吳雅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先映入眼里是微弱的光,這才抬起頭看面前的人。
等吳雅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時,紅腫的眼睛又開始掉淚水。從地上爬起來把面前的張起靈撲倒在地,抱著他,在他懷里大哭起來。
張起靈這才聽到吳雅原來清脆的聲音變的嘶啞的說:“小哥,小哥,你終于來找我了,我……我一個人在這里好害怕,可是無論我怎么喊你,你都不來找我。”
“我……好怕,好怕自己死在這里,我不想死,死了就見不到小哥,我不要死。”
吳雅從張起靈懷里抬起頭說,“小哥,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要你陪我玩捉迷藏了,你別丟下我一個在這里,我害怕。”
小小的吳雅在張起靈的懷里瑟瑟發(fā)抖。微弱的光下張起靈這才看到吳雅白皙的小臉臟兮兮的,眼睛變得紅腫,那雙清澈的眼睛里充滿恐懼。
張起靈內(nèi)心一顫,“我不會丟下你。”
得到張起靈的回答,吳雅虛弱的閉上眼睛,害怕恐懼的心才放下,覺得好疲憊。在張起靈懷里沙啞的說:“小哥,我好累,我想你抱著我睡會。”
“吳雅不能睡,我?guī)銖倪@里出去。”吳雅強(qiáng)忍著困意,從張起靈身上爬起來。
張起靈拿著火折子他開始摸索著木板,看看那塊是他跳下來出去的入口。
剛摸到那塊他跳下去的木板,就聽到咚一聲,回頭看吳雅躺在地上。
張起靈只好拿著火折子先回到吳雅身邊,把她抱在懷里,發(fā)現(xiàn)她身上很燙,用手一摸額頭。
張起靈記得道然告訴過他,“吳雅得了一種很容易復(fù)發(fā)的風(fēng)寒,稍微染一點寒氣就會復(fù)發(fā)。”
昨天吳雅和道然在集市逛那么久,她又追小鳥跑出汗,掉在這封閉的地洞,地洞常年不見陽光,吳雅又躺在這里睡了幾個小時。寒氣入體吳雅的風(fēng)寒發(fā)作了。
要快點從這里出去,上次吳雅的風(fēng)寒足足治療一個月才算康復(fù)。
張起靈沒有辦法,只好讓吳雅先躺在地上,他拿著火折子打算強(qiáng)制性的把木板掰斷,帶吳雅出去。
就聽到木板上面有腳步聲,張起靈用手敲木板,告訴上面的人他們在下面。
果然上面的人注意到,很快張起靈跳下去的那塊木板被打開,一束亮光照進(jìn)來。
張起靈把吳雅抱起來,來到打開的木板下面,就看到道然拿著油燈。
道然看到他們驚訝的問,“張起靈,吳雅,你們怎么在這里?”
“先把吳雅抱上去。她風(fēng)寒發(fā)作,在發(fā)熱。”
道然立刻把油燈給其他人,接過張起靈手里的吳雅,張起靈隨后翻身上來。跟著道然身后,很快吳雅被送到會醫(yī)術(shù)的大喇叭屋里,道然把她放床上,給她脫掉棉衣,蓋好被子,把碳火燒的更旺,屋里一下子暖和許多。
大喇叭摸下吳雅額頭,讓道然先喂點熱茶給她喝。吩咐其他小喇叭去熬草藥。
上師和其他小喇叭也來到大喇叭屋里,喇叭們對上師行個禮。
上師看到張起靈也在屋里。上師問大喇叭吳雅的情況,“是風(fēng)寒發(fā)作已經(jīng)讓小喇叭去熬草藥。”
道然把昏迷的吳雅給扶起來讓她靠在懷里,“吳雅醒醒,喝點水。”
懷里的吳雅意識模糊,小聲嗯了一聲,喝了幾口,開始咳嗽起來。
把喝下去的水全咳出來,竟然還帶著血。
道然和其他喇叭一看嚇壞了,上次風(fēng)寒發(fā)作也沒有這么厲害,這次怎么還吐血了。
大喇叭趕緊給吳雅把脈,把完開始看吳雅的手,在右手面,看到細(xì)小的洞眼帶一點血,道然問:“這是什么?”
大喇叭說:“應(yīng)該是毒蟲咬的,毒氣擴(kuò)散。一個時辰?jīng)]有解毒,她會死。”
道然嚇的啊一聲說,“那個算命的說。吳雅活不到十五歲……”
道然的話被上師打斷,“休得胡說。”
上師問大喇叭,解毒需要什么草藥,大喇叭說,先要弄清楚被那種毒蟲咬的,需要花些時間。
一直安靜的張起靈說:“你們誰有刀?”
大家都看向張起靈,不懂他什么意思。
“我的血能解毒。”上師看著張起靈,從藏袍里拿出一把匕首遞給他。
張起靈剛要割手,被大喇叭制止,讓他等會把血放在草藥里。
大喇叭讓道然給吳雅用熱水擦擦手臂,他給吳雅被咬的手面上些草藥。
道然打來熱水,給吳雅擦擦手,還給吳雅擦擦臉和脖子灰塵。
很快草藥熬好,張起靈割破手心把血滴在碗里,讓道然給喂下去。
喝下去草藥,很快吳雅睡的沉穩(wěn),只是額頭還是很燙,大喇叭說,“毒只要解了,風(fēng)寒會慢慢好起來。”
毒雖然解了,吳雅的風(fēng)寒還是沒有變好,一直昏迷不醒,這期間張起靈每天會來大喇叭屋里來看昏睡的吳雅。
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吳雅,就像當(dāng)初他敲打石頭的時候,吳雅安靜的坐在他身邊。
這個新年就這樣過去了,大家過的都不算開心,也沒有人問張起靈,為何吳雅會出現(xiàn)在那間屋子里木板下。
吳雅昏迷第五日終于醒了,道然正摸著她額頭,以防她又發(fā)熱。“這些天她總是反反復(fù)復(fù)發(fā)熱,不知道什么時候燒退了,又什么時候起。”道然只有過一會用手測試一下。
“道然哥哥。”道然面色一喜“吳雅你終于醒了。”然后回頭叫大喇叭。
張起靈聽到吳雅的聲音,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那里看她。
大喇叭過來,給吳雅摸摸脈,露出笑容說:“風(fēng)寒,壓制住了。往后好好喝藥,很快會好。”
“道然哥哥我想坐起來。”道然扶著吳雅坐起來,就看到大喇叭身后的張起靈。
昏迷的這些天吳雅已經(jīng)忘了之前捉迷藏那天下午的恐懼。對張起靈露出笑容叫道:“小哥。”
大喇叭摸下吳雅頭“讓她好好休息,風(fēng)寒沒有好之前不許亂跑,不然拿針扎吳雅。”
吳雅嚇的趕緊點點頭。大喇叭讓道然和他一起離開。道然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吳雅,才出去。
張起靈走上前,來到吳雅床邊。“小哥,你對我說過,你不會丟下我。是真的嗎?那你以后去哪里都會帶著我嗎?”
之前恐怖的記憶吳雅選擇忘記,她只記住這一句話。
張起靈一愣,看著吳雅從她臉上看出,她問的這個問題很認(rèn)真。
張起靈不知道怎么回答吳雅,他的那句話僅限于上次他對吳雅的回答。
吳雅看張起靈很久沒有回答她,對張起靈笑笑說:“小哥,我累了我想休息,你也回去休息。”
說完吳雅躺下來,把頭蒙在被子里,淚水在眼里打轉(zhuǎn)。強(qiáng)忍著沒有哭。
張起靈就那樣站在床頭,看了一會才離開。
從那天以后吳雅和張起靈之間發(fā)生了奇妙的變化。張起靈依然會每天來看吳雅,吳雅也會笑著和他說話。
但是廟里的人就是覺得二人之間變了,不是關(guān)系變好,反而是關(guān)系變得有些陌生。
道然見吳雅風(fēng)寒好些,就問她那天為什么會掉在那間屋子木板下。
吳雅告訴道然:“我一個人在天井玩的時候,看到一只好看的小鳥,她想抓住送給小哥,當(dāng)新年禮物。”
道然問她:“你已經(jīng)送過張起靈新年禮物了,為何還要送他?”
“我想憑自己本事送小哥新年禮物,小鳥那么可愛,我想小哥一定會喜歡。”
后來道然把這件事告訴張起靈。張起靈沉默的沒有說什么。
這種關(guān)系持續(xù)到吳雅風(fēng)寒好后的一個月,上師找吳雅,她如今七歲,到了上學(xué)的年紀(jì),她畢竟是女娃娃,長大了不能一直留在廟里。
上師想讓道然帶著吳雅去山下學(xué)校上課,上山一來一回需要一天時間。吳雅必須住在山下等放假才能回廟里。
吳雅一想離開廟里不能回來,再也見不到張起靈,就哭著不愿意去山下上學(xué)。
這些天第一次主動跑去找張起靈,看到他在屋里看書,爬上床抱著張起靈大哭起來。
張起靈被吳雅突如其來的大哭給弄的皺起眉問她:“怎么哭了?”
“小哥,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去山下讀書,那樣我就見不到小哥了。”
隨后跟著追吳雅的道然進(jìn)來,跟張起靈說明了一切。
張起靈對懷里的吳雅說:“吳雅,去上學(xué)。”
吳雅從張起靈懷里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小哥,你討厭我嗎?”張起靈搖搖頭。
那你為什么讓我去上學(xué)?吳雅這個年紀(jì)張起靈沒有辦法給他解釋,每個人都要讀書。
吳雅看張起靈沒有說話,難過的跑回自己房間把門關(guān)起來。無論道然在外面說什么她就是不開門。
賭氣的說:“你們不同意我留在廟里,我就不吃飯,我不要去山下讀書。我想留在廟里,陪在你們身邊,不要趕我走。”
道然把上師,大喇叭,還有張起靈都找來勸她:“讓她去山下讀書是為了她好,并不是趕她走。”
吳雅就是不開門,最后眾人一商議,上學(xué)這事在往后推推,先讓廟里的智慧上師教她。
吳雅這才開門,從那天起吳雅就不能每天跑去找張起靈,她要學(xué)認(rèn)字,學(xué)算數(shù)。還有一堆功課。
吳雅會利用課修,趁智慧上師不注意,偷跑著去找張起靈,但是很快會被道然給抓回去的后果,就是吳雅的功課又增加一輩。
智慧上師說:“吳雅的功課做不完,就不許她找張起靈。”
吳雅還是會偷跑著去找張起靈,當(dāng)然這次學(xué)聰明了,把功課帶過去,寫不完就讓張起靈幫她寫。
張起靈知道這樣不對,但是看著吳雅可憐巴巴對他說:“小哥,智慧上師說,功課做不完,不許我來見你。可我想見小哥,小哥你幫我好不好?”
張起靈幫吳雅的后果就是,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見過吳雅。后來見道然的時候告訴他:“智慧上師看出,吳雅的功課不是她一個人寫的。就罰她半個月不許出房間,閉門思過。”
從上次懲罰,吳雅再也沒有偷懶,認(rèn)真聽智慧上師講課,好好做功課。
其實吳雅很聰明,智慧上師每次講的內(nèi)容,吳雅聽一遍就懂了,但她貪玩性子比較大,就是不好好聽課。
最近吳雅表現(xiàn)很好,智慧上師才允許吳雅寫完功課去找張起靈。
這天道然來找吳雅,喊她回去做功課,吳雅聽話的和張起靈道別,回去做功課。
道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著張起靈繼續(xù)在敲打石頭,一邊個藍(lán)袍的藏人就來到了他的身后。
這個人是廟里請的工匠,藍(lán)袍的工匠是最好的,他們家已經(jīng)傳到第九代了,手藝還是一樣的好。工匠拍了拍道然的肩膀,讓他不要打擾張起靈。
“他是漫無目的的走到這里,然后忽然說出了那個名字。“工匠告訴道然:“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一個名字。“
“您怎么又到廟里來了。這里哪里有壞了嗎?還是山上又有石頭掉下來了。“工匠輕聲說道:“上師讓我來,休整那件屋子后面的梁柱和爐子。““哪件屋子?
工匠看了看張起靈,道然就明白了。他有些疑惑,“上師終于承認(rèn)他在想了嗎。“
他看著張起靈雕刻出來的,毫無規(guī)則的奇怪形狀,這個形狀和一年前剛剛開始的時候,似乎毫無任何的區(qū)別。
工匠指了指地上,正午的陽光下,道然看到了張起靈雕刻的那塊奇怪的石頭的影子,影子竟然是一個人的形狀,就如張起靈剛才坐在石頭上的坐姿。
他一定是每天午休的時候,看著自己的影子,然后按照影子開始的第一鑿。
道然笑了,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替張起靈開心。
“你修佛修的怎么樣,“工匠卻似乎有些感慨,他問道然?
道然嘿嘿笑笑,不回應(yīng)。工匠就繼續(xù)說道:“很多人都說,女孩子最開始是沒有心的,所以誰也傷害不了她們,于是惡魔派出了男孩子,英俊男子的追逐讓她們有了心,當(dāng)她們有了心的時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部變得可以傷害她們了。
所以,我們讓一個人有了心,也許是為了能夠更好的傷害他呢。或者那個孩子來到這里是命中注定的。
道然知道工匠口中那個孩子指的是誰。
那天晚上,張起靈被帶入了那個封閉了十年的房間,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對于那個時候的他來說.一切仍舊顯得太倉促,而讓他無法理解。
白瑪并沒有完全的蘇醒過來,當(dāng)藏海花的藥性褪去,她離真正的死亡,只有三天的時間。然而她等這三天,已經(jīng)等了太長的時間。
張起靈并沒有從白瑪?shù)目谥械玫饺魏蔚男畔ⅰ?
他甚至沒有聽到自己母親呼喚自己的哪怕一聲聲音。
他也沒有感覺到,其他人說過的,母親帶給他的,對于這個世界的一絲聯(lián)系。
他唯一感覺到的,是母親緩緩恢復(fù)的呼吸,蒼白的臉龐只恢復(fù)了輕微的血色,又瞬間轉(zhuǎn)向荒蕪。這一切,仍舊顯得太倉促。白瑪知道這一切嗎?
如她約定的那樣,她從長眠中醒來,已經(jīng)失去了睜開眼睛的任何機(jī)會。
但是她知道,當(dāng)那些喇嘛按照約定讓她醒來的時候,她的兒子一定在她的身邊。
那一定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孩子,感知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她能夠感覺到兒子的溫暖。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真的來了。
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只為自己爭取到了這三天時間,雖然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她想看到這個孩子成長的所有片段,所有瞬間。
但是,三天,這寂靜的,只有心跳聲和呼吸聲的三天時間,已經(jīng)是她能做的全部了。
張起靈抓著媽媽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覺得這一切,依舊太倉促了。
但是他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情緒,他覺得自己抓著人世間最后一絲自己的痕跡,最后一絲自己愿意去想的東西。
沒有人進(jìn)到這個房間來,沒有任何聲音進(jìn)到這個房間來。
吳雅這三天沒有去找張起靈,她聽道然說,“張起靈終于可以見他的母親了。”母親對于吳雅來說太過陌生,但是她想那一定是非常溫暖的存在。
她也聽上師說七天后是張起靈的生日,吳雅開始準(zhǔn)備要給他過生日。
“你不能是一塊石頭,讓你的母親,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上師和他說道:“你要學(xué)會去想,去想念,你媽媽送給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禮物。會是你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那個孩子也是上天送給你的禮物。她到底對于你來說是什么,你也要去想。”
三天之后,也是張起靈生日這天,來到了那塊石頭的跟前他習(xí)慣性的拿起鑿子,開始鑿起來。他以前不知道自己鑿這個東西,是為了什么。
他鑿了幾下,忽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手里的鑿子,意識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幾乎是同時,心中一股難以抵御的痛苦,涌上了他的心頭。大雪中,他坐了下來,蜷縮成了一團(tuán)。
今天是吳雅給張起靈準(zhǔn)備過生日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她和道然去廟后面的雪山,去踩摘一種紅紅果,像櫻桃大小似的。
但是顏色和櫻桃不一樣,味道也不一樣,很甜一點都不酸。她打算采摘回來,裝飾在蛋糕上。
道然提過陪她一起去山下,買些水果讓吳雅裝飾蛋糕用,吳雅搖搖頭說她想,憑自己的能力,給張起靈做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還是去年,一位西方的旅游家來到這座廟居住一段時間,見到吳雅,對她感到好奇,經(jīng)常找吳雅說話。
有一次他問吳雅吃過生日蛋糕嗎?吳雅搖搖頭說,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沒有吃過。
他就和吳雅講,“在西方,每年孩子到自己出生的那天,紀(jì)念他們來的世間的這一天,也代表長一歲。”
大人們會給孩子準(zhǔn)備生日禮物,還有生日蛋糕。插上蠟燭許個愿。生日那天許的愿望會被實現(xiàn)。
吳雅問他生日蛋糕是用什么做的?他告訴吳雅:“用面粉,雞蛋液打成奶油,加上牛奶和面粉混合在一起,在放進(jìn)烤箱里。等烤好拿出來上面放上奶油,在裝飾上水果,或者巧克力。”吃進(jìn)嘴里甜甜軟軟的。
他說的話,吳雅都記在心里,當(dāng)吳雅得知張起靈終于能見到他母親,吳雅替他開心,然后跑去問上師:“小哥的生日是什么時候?”
上師告訴吳雅,在幾天后,吳雅就開始做生日蛋糕,她想等張起靈許愿的時候,就讓小哥許愿“他的母親早日康復(fù),永遠(yuǎn)陪在他身邊。”
上師只告訴吳雅,張起靈的母親生病了,只能躺在那間房間沉睡。等張起靈可以見她的時候,才會醒過來。
吳雅和道然去后山采摘紅果果不太順利。吳雅只讓道然把她帶到有紅果果的地方,她要自己摘,不讓任何人幫忙。
吳雅在采摘的過程中發(fā)生意外,從雪山掉下去扭到腳。立刻被道然背著回喇叭廟。
結(jié)果剛到廟里就聽小喇叭們說:“張起靈從房間出來了。”
吳雅就讓道然先帶她去找張起靈,道然卻要先帶她去找大喇叭治療扭傷的腳。
吳雅不愿意,自從張起靈從她母親的那個房間出來,他就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
吳雅問上師:“為什么小哥的母親沒有和他一起出來?陪在他身邊。”吳雅沒有見過張起靈的母親,但是她聽道然說,那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人。
上師摸著吳雅的頭說:“她沒有辦法陪在他身邊,這二天你讓他一個人靜靜。”
吳雅不懂上師這句話的意思,“為什么小哥的母親沒有辦法陪在他身邊。”但她還是聽話的沒有去找張起靈。
那時候的吳雅還不懂“死”這個字的意思。
最后道然扭不過吳雅,只好背著她去找張起靈。
就看到張起靈坐在大雪中他經(jīng)常鑿的石頭旁,蜷縮成一團(tuán),把頭埋在懷里。道然把吳雅放下。
吳雅一瘸一拐像張起靈走過去,當(dāng)她看到張起靈坐在那里蜷縮一團(tuán)時,她看不到他的臉,她的心開始揪痛起來,甚至比她扭傷的腳還要痛。
這一年她未見過這么無助的張起靈。她趴在蜷縮在一團(tuán)張起靈后背,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再哭。
吳雅的眼淚也跟著落下來,她現(xiàn)在明白上師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雙手抱住他低聲道:“小哥,我會永遠(yuǎn)陪著你。”
低頭哭泣的張起靈沒有說話,吳雅也沒有在說話,二人就這樣在大雪中,貼在一起。
道然站在那里看著貼在一起的二個人,沒有打破這安靜的一幕。
等了半個小時道然,才叫吳雅回去,她扭傷的腳還沒有處理。“吳雅。”
吳雅聽到道然喊她,低聲對張起靈說:“小哥,我先回去,我晚點再來看你。”說完從張起靈后背上起來。
張起靈依然蜷縮一團(tuán),沒有看到離開的吳雅一瘸一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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