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雙十二人回來了。

王凱難掩歡喜之情，立刻把孩子丟給方肅二人，跑出去花天酒地了一整晚，好好補償這些日子的生活。

酒醒時，發現自己睡在了玄袍衛所旁的小巷中，記起了今日，正是大齊國首輔得意弟子，與自己約定相見的日子。

在路邊隨便找了家食攤，一碗面食加幾片冷肉，浸在面湯中，冷肉稍稍有了溫度，與面食同吃，別有滋味，這一頓確是吃得舒心。

結帳時才發覺，前一晚為博數位佳人盡笑顏，只帶大票出門，還將所有大票留給了佳人，自己是身無分文走出那風花之地。

沒辦法，恰好自己和面攤老板腳碼一般大小，和老板換了鞋，無視老板誠惶誠恐地神態，瀟灑走開。

畢竟，這一雙鞋的價錢，足以買下兩個面攤了。

到了司徒邦家中，正好碰見謝雙十和方肅一起帶著小孩出門，兩個人也是怕了這孩子，沒人幫把手，確實不敢帶著這個小混世魔王。

假裝沒看見二人恐怖的眼神，王凱強作自然地和二人擦肩而過，這一時刻，可千萬不能讓二人開口，要從把孩子讓給自己。

讓家丁們別來前廳打擾自己，王凱在前廳里靜靜待著，等毀了自己一家的當朝一品大員前來。

大門外，血統純正的龍駒停輦，從上下來一人。

“大人，真不用陪您進去？”

車夫早已得到吩咐，仍不放心。

“不用，子焉敢弒父？何懼。”

“大人，公子還不知道您的身份，還把您當殺父仇人般對待。”

車夫憂心重重，他家世代皆是劉家家主親衛，自己和大人更是相同年歲，二人自小便一起生活，之間的關系早已親若兄弟。

“造化弄人。”

“大人，您進去后和公子千萬別這般說話，公子在江湖多年，不可避免沾染了些江湖習性，您的說話方式極妙，但不適合于江湖之上。”

車夫好言提醒，劉文正點點頭。

“請問王凱何在？”

大廳中，王凱坐著，劉文正站著。

“不請我坐下？”

王凱斜眼看著劉文正，一直不開口，劉文正只能再度開口。

“你不配，老王八。”

王凱近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蹦出，劉文正站在他面前，只要出手，大仇便可得報。

在大門外的車夫聽到王凱的聲音，哭笑不得，本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了，他一直在警惕王凱暴起動手，至于王凱怎么辱罵劉文正，車夫就只能當作沒聽到了。

“王儒仁，你改名王凱后，在江湖上受苦了。”

“也讓我一般好找，費盡周折才曉得你的行蹤。”

劉文正充耳不聞王凱的惡劣之詞，喚著他的原名，想著拉近彼此距離，再慢慢將遙遠的真實告知王凱。

“你憑什么叫我，你有什么資格！”

王凱解下腰間細柄銅錘，用力一揮，錘頭如蛇首竄起，兩米來長的精銅長鏈連接著細柄和錘頭。

王凱真氣運起，灌輸于細柄銅錘之上，錘頭浮空擺動，如毒蛇般盯著劉文正。

“你要殺我，便動手！”

“何必虛張聲勢，吾在此受汝一擊，生死全憑。”

“好，那就死吧。”

王凱揮錘，錘疾千鈞，劉文正閉目，傲首立于天地間。

“轟。”

王凱收錘，推出一張靠背椅在劉文正身旁：“坐吧。”

“大齊最年輕的一品大員，確是不凡。”

“我一直擔心不知如何找你報仇，而你真到了我面前，我可以輕松殺了你，又覺得太過容易了。”

“你，受苦了。”

“呸，”王凱怒道：“你少蹬鼻子上臉，老不死！”

“無禮，著實無禮，四書五經你都讀到哪里去了。”

劉文正壓抑心頭火氣，王凱會走到今天，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無法多說什么。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講完后，你要如何，文正在此受著。”

“哈哈，大人真有閑情，放著朝廷要務不管，來給小人講故事。”

王凱方才一錘，直取劉文正面門，雖然感應到有高手在大門之外，可王凱有把握，可在高手發難之前，先殺劉文正，更何況，那高手好似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王凱大仇得報之際，突然心頭一顫，莫名傷心，對劉文正有異樣的情感，才收回鏈錘。

“我一家覆亡皆拜你所賜，你的故事有多好聽，可以救你一命。”

劉文正一聲長嘆：“說來話長。”

王劉雙才，是對大齊帝都內，王劉兩大書香世家的兩位少公子，王孝華，劉文正二人的贊揚。

王孝華擅詩，劉文正懂詞，二人年少便以詩詞聞名，深宮中的大齊帝，亦喜二人所著詩詞，寄望二人盡早入朝為官。

王劉二人雖齊名并稱，然二人交集不深，私下很少會見。

待二人適齡，通過考核，接過父位官職，在朝堂之上為各自的信仰而為民請命。

朝堂必有黨派之分，王劉二人所屬不同，難免發生磨擦。二人朝堂爭執，朝堂之下，反倒惺惺相惜，引為知己。

“王爺案”發，大齊帝胞兄意圖染指朝綱，密謀許久，不曾想東窗事發，齊帝震怒，王爺一脈皆伏誅。

與王爺相近的一幫朝臣，亦不可避免被視為其黨羽，盡皆罷免，情節嚴重的，甚至抄家滅族。

王孝華與王爺時常吟詩作對，交往甚密，難逃一死，王孝華慨然，大丈夫死則死矣，何苦來哉？

卻不料，朝堂百臣叩帝時，劉文正拿出鐵證，狀吿王孝華乃是“王爺案”中，王爺之外的另一主謀，王孝華全族，身首異處。只有一孩童逃出生天。

“你想說什么？”

王凱再解下銅錘：“怕我不打死你，幫我再回憶一遍過往？我謝謝你爹！”

“胡鬧！”

車夫出現在二人之間，阻止二人。

“大人，讓小的來說吧，您終是開不了口，”車夫面向王凱：“你，其實真正的父親是劉文正大人。”

王凱難以遏制心中殺意，面前兩人，都得死。

銅錘鞭動！

車夫修為遠勝王凱，輕松制伏王凱后：

“對不起了，公子，大人確是不知如何表達，讓我來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