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就是神”這四個字，古辰摸了摸黑棺，并露出一個尷尬且不失禮貌的笑容。
而任成飛，仍然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仇人的慘叫、痛苦和絕望已經引不起我任何快感，于是我遵照他們的意愿，讓他們徹底死亡。”
“這之后，為了能讓我的世界變得有趣些，我建造了這座高塔，并且創造出一堆人類的軀體，為了能讓這些軀體更生動些，我把現實中的人類靈魂拉進這個世界，給予他們嶄新的人生！”
說到這里，他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為了更有趣些，我還親自參與其中，成為了大部分人口中的救世主。”
“不知是誰說過，可當你的實力超過普通人太多太多的時候，不管做什么事，都會很快陷入厭倦，而我也出現了這種情況……”
“所以，后面我找了個機會，永久地消失在你們面前。”
任成飛雙眼平視前方，仿佛在看著高塔之中的每一個人。
而那在所有反光物體表面出現的投影，也把他所有細微的表情和每句話的語氣都清晰地傳達給所有人。
“我們都是被拉進來的？”
“沒有滅世之災？一切都是假的？”
“那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們還活著嗎？”
許許多多地方，一個個經歷過“滅世之災”的老人淚流滿面。
時至今日，他們對于舊世界的記憶已經很模糊，甚至連曾經的親人好友，也快忘得差不多了。
但不論過了多久，偶然想起之時，眼中仍然會不自覺地流下淚水。
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們，從來就沒有什么滅世之災，他們也并非是一群幸運的幸存者，而是一群成色十足的倒霉蛋。
一群靈魂被拐到了高塔世界，難受殘酷的環境與詭怪的獵殺，過著朝不保夕生活的倒霉蛋！
六十多年，他們的壽命即將走向終結。
而在舊世界的親朋好友，現在有幾個還活著？他們是不是早就為自己準備了葬禮？
想到這里，一股悲涼之感充斥著他們心間。
僅有極少極少的人，注意到任成飛開頭說過的話：“六年前，嗯......也就是高塔六十多年前。”
這是不是代表著，高塔中的六十年，等于現實的六年？
自己這些人，是不是還有回去的機會？
但除了任成飛自己，沒有人能給他們一個準確的答案。
而在這群觀看直播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在高塔之中出生的人，他們的疑惑更大。
如果老人的軀體中填補著來自舊世界的靈魂，那他們這群從嬰幼兒時期慢慢地長大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嗎？
任成飛好像知道他們的疑問，淡淡說道：“這個世界所有人類，身體都是由我的力量創造而成，而靈魂則都取自于舊世界。”
“你們是不是好奇，為什么沒有來自舊世界的記憶？”
即便無人詢問，他也自問自答道：“因為我抽離你們靈魂的時候，把記憶分割留在身體中……”
聽到這句話，古辰也明白一件事。
自己之所以沒有在葉天的身體和靈魂中，找到任何有關舊世界的記憶，并非自己實力不行，而是那些記憶根本就不存在，又談何找到？
“舊世界？”
仍然是那家酒館。
醉醺醺的酒客們都放下了酒杯，目光緊緊盯著畫面中的任成飛。
此刻，他們前所未有地清醒和冷靜。
他們做著社會最底層的工作，一天的工作僅夠自己以及家人的吃食，連逢年過節的加餐和衣物都得精打細算。
在娛樂活動稀少的高塔世界中，這種破舊的兌水嚴重的酒館，是他們用于放松的主要娛樂方式。
想到歷史書上記載的，那個人人都能吃飽穿暖的舊世界。
他們看向任成飛的目光就都變了。
不再是面對救世主和傳奇時的崇拜以及敬畏，而是如同看殺父仇人般的濃濃恨意。
他們不知道自己之前在舊世界過得怎么樣，但比起這吃一頓沒一頓的生活，總不能更差了吧？
偏偏他們原本都擁有著那種生活。
而畫面中的人，這個偽裝成了救世主的男人，卻剝奪了那一切。
侯興鋒目光有些呆滯，他想起了死去的管甜。
如果這個世界的身體并非自己原本的肉體，那管甜在這里死去，會不會在現實中活過來？
可正當他心懷期待的時候，畫面中的任成飛話音一轉：“高塔世界雖然與舊現實的規則有些不同，但在死亡這方面格外公平，死了就是死了，別妄想會回到舊世界，那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里，任成飛停了下來。
看著面前數之不清的屏幕中，那一張張或咒罵、或恐懼、或痛哭、或驚訝的面孔，他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請問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含義是什么？”
一旁，古辰突然開口問道。
“這只是為了不讓高塔世界崩潰，而設定的靈魂承載上限，不管是人還是詭怪，一旦死亡，就會從現實中隨機拉入一個靈魂。”
任成飛頭也沒回，解釋道：“不過人類的出生比較麻煩，所以那些靈魂進來后一般都會變成詭怪......”
不少聽到這段話的兩大軍團士兵，此刻眼中滿是迷茫。
那些殺了自己許多隊友，又被自己殺死的詭怪，他們竟然也是人？
“原來，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一群可悲的玩物。”
他們心中堅守的信念，在這一瞬間崩塌。
雖然早在任成飛公布所謂的真相的時候，他們的信念已經變得岌岌可危，處于崩塌的邊緣。
現在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草，占比極輕，卻又極為關鍵。
這個回答并沒有出乎古辰的意料，他又問道：“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會選擇把真相公布出來，甚至讓高塔中的所有人知道？”
這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
在那個融合小世界中刻意冒出的黃沙之主，以及來到小木屋后順利得一塌糊涂的過程。
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著，這是任成飛刻意而為之。
否則要想來到這十二層，絕對少不了一番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