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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食欲之罪

明家公子明宏年近三十,身材肥胖長相油膩,平日里無所事事,好吃懶做。

明昌城老城主直到四十不惑之年才得一獨子,從小對那兒子嬌生慣養,導致了明宏一身的性格缺陷。

直到老城主年邁老朽,長年臥病在床,無心再打理明昌城的諸多要務,于是將城主的位置傳給了明宏,而明宏卻倚仗著高高在上的城主之位,濫用職權,享受了多年的榮華富貴。

……

徬晚,明家大宅的廳內,只見一張大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有不少都是相當名貴的食材。

“這一桌子的菜都是公子慶生宴時,特選的菜色,公子先挨個品嘗一番,如有不妥的地方我再讓廚房改進!”

體型寬大的明宏配著定制的紅梨木椅做在桌前,廚師長站在一旁介紹著一道道菜肴。

明宏抓起兩只大龍蝦剝了起來,一口一只道:“龍蝦味道正好!只是還需手剝太過麻煩了!改成剝好了再上盤!”

“這龍蝦體型龐大直接放在盤中正正好好,但若剝殼后放在盤中就顯得量少不夠精致,而且影響口味!”

“影響口味那就改為刺身!生吃的話我也是能接受的!若是量少那就多搞幾只,將蝦肉疊成寶塔狀,疊到疊不下為止!”

“好,公子再看看其他!”

明宏看向桌中央擺著的碳烤牛頭,猶豫了片刻未曾下筷:“這只見牛頭不見牛身,有種身首異處的感覺!對這牛來說太殘忍了,而且不適合我這慶生宴的情境!”

廚師長斗膽問道:“那我把這牛頭撤了?”

“不不不,要烤就烤整頭牛!一頭一尾一寸肉都缺不得!”

“那樣的話恐怕沒那么大的桌子放呀!”

“沒桌子現做呀!傳令全城工匠連夜趕工,明早之前一定要做好!薪資翻倍!”

“公子,再嘗嘗其他菜肴?”

“菜肴是沒什么問題,只是那大碗面條在這桌菜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呀!”

“這是龍須長壽面,慶生必備呀,廚房搟了整整一天,長達一公里,僅此一根!”

“一根哪夠?來十根!十公里湊個整數!”

“好好好!”

……

集市上,一個身材高瘦的蒙面大漢來到一肉鋪,給了肉鋪老板一沓錢想要買肉。

誰知肉鋪老板已經斷貨:“為了給明宏大公子慶生,這城里哪還有肉啊!”

“那怎么辦,我已經幾天沒吃飯了,餓得頭暈眼花!你沒肉了還開什么店鋪!”那蒙面漢憤怒地拍案叫道。

“這城內街坊四鄰,誰還不是幾天沒吃飯,就算是地主家也沒有余糧了啊!你要有本事就去找那明大公子討點肉吃啊!”

明宏一人奢靡卻換了來滿城疾患,蒙面大漢斗膽來到了明府門前。

門口守衛問道:“你是何人?”

“城主大人暴食無度,怕是要餓死全城,我今天來替天行道!”那蒙面大漢在門口怒斥道。

顯然明宏的做法讓全城人都看不慣,那守衛也是餓得十分頹廢,吞咽著口水竟說道:“那你進去吧,希望你能得手!”

正廳內,明宏正在對著一大桌子菜狼吞虎咽,只見那蒙面大漢闖了進來。

明宏見后連忙拿起牛頭邊的餐刀對著蒙面漢叫到:“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可敢以真面目示人?”

“在下相貌丑陋,卸下面紗只怕嚇得公子沒胃口吃飯!”

“那你還是別示真面目了,你要是想刺殺我,等我吃完再說啊,讓我做個飽死鬼!”見那蒙面漢并未露出武器,明宏又拿起一整根火腿啃食了起來。

這情形讓蒙面漢頗為無語,心想著:你如此暴飲暴食,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吃死你!

蒙面漢走到明宏身邊,拿出來一罐調味粉一樣的東西,說道:“這一整桌葷食下肚必然油膩不堪,吃到最后會毫無胃口,我這有個寶貝,將這粉撒到食物上,吃下去后能無限放大色香味,讓用餐者胃口大漲!”

“哦?這世間還有這么好的東西?快拿來給本公子試試!”

蒙面漢將那一罐粉末撒在了一只剔骨燒雞上,明宏二話不說將整只剃骨燒雞囫圇吞下,片刻后胃口大漲。

滿滿一大桌子菜被光盤后,竟對廚師長說道:“原模原樣的菜色,再來一桌!今天本公子高興,定要吃他個昏天黑地!”

只見廚師長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回了廚房。

……

次日清晨,未曉在房中醒來,只聽窗外有動靜,不知在忙碌著什么,便打開窗戶觀望。

見明府庭院內,十幾名木匠正拼接著一張巨大的臺面,足足一間普通肉攤街鋪大小。

明府管事走上前問道:“這是什么?”

領頭的木匠回答:“這是昨日城主大人要求的桌子!”

“什么?這是桌子?你若不說我還以為這是一擂臺呢!”管事有些難以置信。

廚師長從廚房走來,驗收餐桌,看那管事十分不解,便解釋道:“明啟大人,這是明宏大人的要求,要能放下一頭牛以及所有菜肴。”

明啟是明宏的堂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深知明宏的個性,明宏只想吃喝玩樂享受生活,將城內大小事務全交由明啟管理,明啟就成了明府乃至整個明昌城的管事大人。

……

酒店大堂內,未曉、熙娜、戚蕓兒三人正食用著隨身帶來的一些干糧。

店小二在柜臺看他們吃得津津有味,不禁咽了咽口水,他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熙娜聽到后笑著,將他們的干糧分了點給店小二:“餓了吧?”

“謝謝客官,客官不知,我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店小二抱怨道。

未曉和戚蕓兒吃飯間看向小二,熙娜問:“幾天沒吃東西了!?怎么會這樣?”

“就因為那明家大公子,他為了辦三十而立的大宴,連續一周搜刮了幾乎全城的食物,每天來品嘗宴席菜肴,有不少人家因為挨不了餓都搬走了!”

“這般的暴飲暴食,怎么吃不死他的?”未曉感嘆了一聲。

戚蕓兒安慰道:“等熬過了他的慶生宴或許就會好一些了吧!”

“哪會好些!自從明宏大公子上臺后,改了征稅制度,每家每戶每年上繳全年三分之一的糧食收成作為稅收上繳明府!明府現在的豪華宅邸都是全城百姓的食糧換來的!”戚蕓兒的話說到了明昌城百姓的痛處,店小二抱怨道:“說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怪事!聽明府守衛說,那大公子從昨天徬晚開始吃那試宴,滿滿一大桌子的菜愣是吃了好幾桌,就像那沒屁眼的貔貅一樣只進不出,還嗷嗷叫餓呢!”

店小二的話激起了三人的好奇心。

“這也太反常了,不會是有魔物從中搞鬼吧!”戚蕓兒隨口一說,讓未曉和熙娜謹慎了起來。

“要不我們去看看?”

……

明府內,明宏坐在桌上吃了整整一夜,又一桌子菜光盤后,明宏拖起肥胖的身軀,走進廚房。

“廚師長,菜呢?怎么沒有了?”

只見那廚師長和一班子廚師有氣無力地坐在灶前,無奈地嘆息著。

明啟走了過來勸道:“明宏大人,你這吃了整整一夜,哪還有伙食呀!就連那慶生宴的備菜都已經沒有了!”

“什么?這怎么能行?那就加大城內百姓的稅收!征一些來救救急!”

明宏一聲令下,卻被明啟阻止:“不可以!為了你這慶生宴已經耗光了明昌城所有的庫存,你去街上看看,有很多人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了!”

“不,不,不吃東西我難受!”明宏思考了片刻指揮道:“那就快馬加鞭稟告都皇城,明昌城鬧饑荒,需要賑災!”

“你都開始打國庫的注意了……來人吶!”

明啟召集了府中多名傭人抓住明宏,幾人合力將明宏關進了一處陰暗的房屋中。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明啟!你這是要造反嘛!來人吶,快來人吶!”明宏趴在門口尖叫著,卻沒人理他。

明啟將房間上鎖,對傭人傳令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打開這扇門!”

“是!”

明啟來到老城主的臥房內,在老城主的榻邊訴說著這幾日明宏的情況。

只見老城主躺在床上渾身顫抖,看上去十分難受,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了起來。

明啟連忙問周邊服侍的傭人:“老城主這是什么情況?”

傭人無奈地回應道:“就因為明宏公子籌備慶生宴,耗完了府內的食物,老城主大人已經好久沒有進食了!”

明啟坐在床榻邊,看著蒼老的老城主,幫他抹去了淚水,老城主突然起身用盡全身力氣抓住明啟的衣領說道:

“宏兒壞我明昌城……害我全城百姓……啟兒……危難時我允許你……”老城主似乎使出了最后的勁,上氣不接下氣地吐出了最后四個字:“……大……義……滅……親!”

說完,老城主雙手一攤,便離開了人世,屋內聽見這話的所有傭人立即跪拜老城主,而后向明啟呼喊了一聲:“城主大人!”

此時的明啟不知所措。

明啟來到了禁閉明宏的地方,告訴了他老城主去世的消息。

驚聞后,明宏在黑暗中表現得異常痛苦,隨即大叫起來,蹲在了角落里獨自哭泣。

……

同一時間,未曉三人來到了明府,明府守衛將三人攔了下來。

“這位大人,在下降魔師,我們懷疑城主大人被魔物動了手腳!”未曉向門口守衛解釋道。

明宏的表現確實異常,于是守衛放了三人進去。

來到廚房,廚師長向三人說明了情況:“昨晚府上來了一位蒙面漢,給了明宏公子一罐粉讓公子暴食整夜!”

“一定是那粉有蹊蹺,明宏公子現在在哪?”

……

在禁閉房里,明宏躲在陰暗的角落中哭訴著:

“都怪我……夠怪我……

……吃了這么多天……

……害了全城,甚至餓死了父親大人……”

回想著自己的暴食,明宏的肚子不經意間又咕咕叫了起來。在不斷的自責與悲痛間,明宏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諸多精美的菜肴,回想起那些鮮嫩多汁,爽滑的口感,讓明宏思緒開始混亂,心情越是不好,食欲就越發強烈。

“我好餓!我好餓!我好餓……”

明宏耳中回蕩起了一個聲音,不斷的給明宏洗腦,這讓他實在是受不了,“啊——啊——啊”得一聲大叫了出來。

全府上下都聽到了明宏的慘叫,未曉連忙問道:“明宏公子在哪?”

“三位請隨我來!”明啟來到三人面前,將他們以及一些守衛帶到了禁閉明宏的屋前。

屋內傳來了某種東西撕裂的聲響,守衛立即踹開了房門,一股血腥味瞬間撲面而來。

“明宏!”見狀,明啟呼喊道。

只見明宏肥胖的軀體在黑暗中被開膛破肚,一根根血色的腸子內臟散落在表皮外,那撐開的肚皮里似乎有某種東西在不停地蠕動著,一瞬間,從肚中伸出多根血淋淋的觸手將那些內臟拖回了明宏的體內,一陣啃食的聲音回響了起來,明宏的口中涌出來一股又一股的鮮血,此時的他已經一命嗚呼。

片刻后,從明宏的體內鉆出來四只大腿般粗細的粉嫩肉蟲,朝著門口的方向緩慢的蠕動。

“明啟大人小心!”四名披甲的守衛立即拔出腰間的佩劍沖了進去,分別朝那四只肉蟲身上刺去,而那佩劍戳在肉蟲身上沒啥反應,那肉蟲的表皮就像鎧甲一樣堅硬。

“怎么劍都戳不穿這蟲子?”

“魔蟲!這一定是魔蟲!”

守衛們嚇得亂了陣腳,只見那四只肉蟲張開嘴倒吸一口氣,將四名守衛吸到了嘴邊,隨后爬到了守衛身上輕易弄碎了守衛們的鎧甲。

這一幕把戚蕓兒嚇得躲到了未曉身后。

“蕓兒、熙娜,你們都待在這別動!”未曉囑咐到身邊的眾人,隨即拔出背后的寶劍便沖了進去。

“降魔師大人小心啊!一定要除掉這些該死的魔物!”明啟緊張地看向里面,而熙娜緊盯著明啟,眼中滿是憤怒卻只能忍著。

屋中,四只肉蟲正要吞噬守衛,未曉上去抓起肉蟲一起扔向屋內陰暗的深處,讓四名守衛逃了出去。

四只肉蟲團作一團朝未曉躍去,未曉看準時機跑到了一旁并將虹音劍扔了過去,將四只肉蟲串在一起釘在墻上,肉蟲破裂之后便化成了四攤膿水。

此時的屋外,昨晚的蒙面漢趴在院墻上仔細觀望著里面的一舉一動。

戚蕓兒似乎察覺到:“誰!”蒙面漢轉過頭就縱身離去。

“那一定是這次的始作俑者!”未曉及時走了出來:“里面的肉蟲已經死了,蕓兒你留下來,熙娜,我們去追!”

“好!”

見熙娜跟著自己的曉哥哥離去,戚蕓兒顯然有些失落。

明啟走到戚蕓兒面前感謝道:“多謝三位大人來幫忙,沒想到明宏體內竟有魔物啊!”

“只是可惜,我們來晚了,沒能留住明宏公子一命。”

“明宏敗光了我明昌城的庫存,即便留下明宏今后在明昌城也不會有人待見他!”

要是沒有魔蟲的寄生,有老城主遺言在先,想必明啟也會大義滅親。

“我大哥是東岸城城主戚戰,我會寫信給我大哥讓他盡全城所能援助你們明昌城的!”

聽聞戚蕓兒的介紹,明啟激動道:“沒想到是東岸城戚家軍之后啊,明啟代表明昌城的百姓,在此感謝了!”

……

未曉追逐蒙面漢來到了城外,一陣風刮過,蒙面漢的面紗被吹落了下來,蒙面漢立即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望向未曉。

一張滿臉蛆蟲的糜爛面容映入未曉眼簾,只聽蒙面漢警告道:“你再敢追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你驅使魔蟲謀殺明昌城城主!你想畏罪潛逃嘛!”

見未曉沒有退讓的意思,蒙面漢脫去了身上披著的黑色外套,竟然有上千只黑色的小飛蟲從他身上飛了出來,集中到背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蟲翼帶著飛到半空中。

“你果然是靈族!”

“我乃訓蠱齊里曼!那城主暴食無度,導致這滿城民不聊生,我這是替天行道,滿城都會感激我的!你看那明啟,弟弟死后有一絲絲悲憫之心嗎?”

“你身為靈族卻干涉人類的生活!”

“我本來隱藏在人類之中生活,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過來礙事!”

齊里曼背后的蟲翼一揮,數百只飛蟲飛出,將未曉團團圍住,任憑未曉如何驅趕都無濟于事,飛蟲一陣叮咬后,未曉的皮膚破了幾個口子,未曉鮮血的味道竟然成功驅散了所有的飛蟲。

這一幕也驚呆了齊里曼。

熙娜這時趕了過來,用靈瓶中的泉水治療了未曉的傷口。

“靈泉一族?”齊里曼收起蟲翼降落到了地面。

未曉正想拿起寶劍走過去,卻被熙娜阻止:“未曉,他不是戈派的靈,他確實也沒有危害到明昌城其他的人類不是嗎?”

齊里曼向熙娜警告道:“靈泉一族!他可不是一般的人類,你可要提防著這人!”

未曉盯著熙娜反問道:“他利用那些肉蟲害死了城主,你還說他沒有危害?”

齊里曼解釋道:“我給他下的是盡食蠱,如果明宏控制住自己的食欲,盡食蠱便不會長大,自然就死在體內,是明宏自己將這蠱蟲喂大,自食其果!”

未曉知道這齊里曼確實沒有危害到其他人,反倒是幫了全城人一把,而齊里曼為了不影響人們的正常生活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和真面目,便不再與齊里曼糾纏。

“你們人類恐懼又厭惡我們靈族,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人類世界是否值得我們靈族生存!”熙娜想起明啟見到肉蟲時緊張的神情,不禁意間氣不打一處來。

齊里曼對著未曉說道:“你對于靈族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可能我們靈族的未來將被你影響。”

這話激起了未曉的好奇心:“難道你知道我的身世?”

“我不清楚你的身份,但我們訓蠱一族的蠱蟲對血液十分敏感。”齊里曼轉身指向不遠處的高山:“在這明昌城西邊的大山里有一支知曉過去預知未來的先知部族,你或許能在他們那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吧!”

“先知部族?”

……

【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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