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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 淚落浮生三千塵
  • 小霧煮青梅
  • 5207字
  • 2020-07-18 23:57:05

長歌宮進進出出的人將濃稠墨色的寧靜打破,御醫忙碌的腳步讓整個宮殿都帶了幾分焦躁的意味。

使宮之處

勒秋匆匆推開殿門,對端坐在桌前的人冷聲質問。

“你是不是瞞著我做了什么?”

勒蘇納凝眸看過去,在燭火通明的房中,眼底竟帶了一抹幽暗之色,像藏了一個漆黑無人之境,沒有光能夠照進,森冷的可怖。

“皇兄在說什么?”

勒秋敏銳地注意到她的不同,不由心中微詫。卻仍是冷聲開口道:

“宮中御醫都被調往長歌宮,帝君中毒昏厥,御醫皆無計可施。我只問你一句,此事與你有沒有關系?”

又是出乎他意料的,勒蘇納緩緩勾唇,竟是揚起一個璀然的笑,平靜地回答了一句,

“是。”

“你瘋了?!”

勒秋拍案怒吼,他心驚的不僅是勒蘇納此番作為,更是她與平日判若兩人的態度。

不知為何,勒秋看著眼前的人,竟覺得陌生與……可怖。

“呵呵……”

低沉的笑聲過后,勒蘇納迎上他瞪向自己的視線,不以為然地撐上下頜,輕聲說道:

“皇兄何必驚怒,我不過是想通了一件事……”

“自己想要的,就要想方設法得到,即便以摧毀的方式,總歸是能得到的。”

“你……你究竟……”是誰?

勒秋看著她幽暗的雙眸,和嘴角異樣的弧度,一時竟想到了這樣一個問題,在說出口前,硬是被自己又咽了回去。

這時勒蘇納的表情卻猛然一變,一副做了錯事驚懼不已的模樣,眼眶驀然紅了,聲音也帶上了輕顫,

“我,我只是喜歡白公子,他卻一眼都不肯多看我,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籌碼,我沒有想真的害他!皇兄……皇兄……”

說到后面,已經落下滾滾的淚來,無助的呼喚更是讓勒秋心中一軟。

不過是一個被情所困,鉆了牛角尖的丫頭,他之前究竟是在想什么?他這皇妹雖跋扈任性,卻從不失純良本性,此番定然心傷才會有此作為。當下放軟了聲音,坐到她面前問道:

“你下了什么毒?”

勒蘇納的目光有些躲閃,猶豫著回答了一句,

“空寒。”

勒秋眸中一震,空寒雖不是最致命的毒,卻絕對算得上惡毒,中毒者筋脈盡皆凍結,意識卻不肯消散,噬心之痛下,十日方入心脈,藥石無醫。

勒秋此時心中又生疑竇,皇妹既心悅那帝君,為何竟要下此毒,即便是拿解藥作籌碼,也不免太過……

“皇兄?”

正思索間,怯生生的呼喚將他的注意力拉回,看著花臉的人和她眼中的依賴,還是放任那一絲疑慮從腦中滑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你這樣的做法,會讓西蕃陷入險境,你知不知道?”

勒蘇納點頭,眼淚又是撲簌簌落下。無奈地嘆一口氣,勒秋起身向外走去,轉頭對她說道:

“帶上解藥,去給女皇陛下與帝君道歉。”

“是,皇兄……”

柔聲應下,女子起身跟上去。前面高大健碩的男人卻沒有看到,她嘴角一閃而過的冷笑。

夜風吹動殿外的樹葉,婆娑不止。

“夫君……”

“夫君……?”

南宮初若坐在自己的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床上的人。一邊擦去他額上的細汗,一邊在他似乎痛苦地皺起眉時,焦急地連聲喚道。

“……嗯?若兒?”

白澤的睫毛像溺水的蝴蝶,劇烈地抖動了許久,才總算緩緩張開,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人喃喃了一句。

“你哪里不適?還是讓御醫看看可好?”

從夜宴回來,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白澤被她連拉帶哄地勸上床后,就仿佛筋疲力盡地昏睡了過去。這樣昏昏沉沉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南宮初若實在擔憂他體內的毒,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道。

白澤此時恢復了些清明,拍了拍她的手,自己撐坐了起來。

“昏睡中毒素已消散大半,現下已無大礙,只是這毒烈了些,反應有些大。”

南宮初若這才松了口氣,再仔細看他面色,似乎好轉不少,便相信了他的話。又聽他在耳邊輕道:

“我們等的人也要來了。”

其實等了這許久,南宮初若也差不多想通了下毒之人是誰,也大概能想到一會走進殿中的是何人。

撒嬌般傾身伏于他的腿上,隔了薄薄的絲被感受他修長的雙腿的輪廓,南宮初若心跳漸漸失序,無法自控地心猿意馬。

白澤縱容地笑了笑,幾不可聞地嘆道:

“沒大沒小。”“參見女皇陛下。”

勒秋領了勒蘇納站在外殿中,對主座上的南宮初若拜道。

肅穆著一張臉的人揮手免禮,似乎不解地看著兩人,

“王子與公主深夜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沉吟半響,勒秋才躬身一禮,話中卻有所保留地說道:

“聽聞帝君中毒,臣使特來探望,不知可有能幫忙之處。”

南宮初若心中冷笑,從寢殿出來前她就知道白澤中毒是誰的手筆。有意無意地瞥一眼站在后面默不作聲的人,她話里有話地問道:

“原來公主也通毒術,朕倒是有些吃驚。”

勒秋心中一驚,面上勉強笑笑,將身后的人拉到自己身邊,似乎恨鐵不成鋼地嘆息,

“皇妹頑劣,對什么都不甚精通,陛下抬舉了。”

這下南宮初若笑出聲,掩唇壓下笑意,揮手道:

“是王子過謙了,朕看公主的本事大著呢,可不是王子所言這般露怯。”

勒秋正要說什么,身邊的勒蘇納卻搶先開口,毫不掩飾語氣中的焦急,

“他……帝君怎么樣了?”

南宮初若不易察覺地皺眉,面色也不甚愉悅地回答,

“御醫正在想辦法,只是這毒頗烈,解起來總是難了些。”

其實只有那些被喚卻一直等在門外的御醫知道,他們壓根沒見著帝君的面,連自己來干什么的都糊涂。

也是在南宮初若出來前,他們才被傳喚進去。而此時林蕃之正同白澤暢聊醫理,談到一些自己從未聽過,卻頗為精妙的方子不由滿面通紅,欣喜不已,全然忘了自己是以帝君中毒為由匆匆傳喚過來的。

而此時外殿中,宮女的一聲通報卻讓氣氛微妙起來。

“陛下,林侍郎求見。”

不止勒氏兄妹,就是南宮初若也愣怔一下,隨即想起來,是自己要他在宮中留值,查找朝官貪瀆職的證據。

他此時過來,莫非是發現了什么?

“讓他去偏殿候著。”

“是。”

宮女的聲音方落,勒蘇納聲調卻猛然拔高。一臉憤然地看著南宮初若,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手沒有大不敬地指上她,話卻是說的毫不客氣。

“帝君中毒,陛下竟深夜傳喚他人,當真好興致。”

“勒蘇納!”

“放肆!”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勒秋制止的聲音未落,南宮初已然冷笑出聲。一雙眼睛森然地盯著她,已是被惹怒了。

“公主好一副伶牙俐齒,將朕說成這般不堪污穢。只是朕不只西蕃的公主究竟是以何身份來質疑于朕,又是以何身份插手我重南之事?”

勒秋面色大變,以勒蘇納的言行,重南大可銷毀和約,就是起兵攻打他們也沒有理。正要說些什么緩解僵局,未料身邊的人原本陰沉著的臉色,竟緩緩露出一個挑釁輕蔑至極的笑來。

心中驚駭,手心恍然就生出一層汗來。

——這副神態,竟如之前他所見的一模一樣,仿若……全然換了個人。

而他的驚駭在女子開口時得到了回應,

“陛下若真是擔憂帝君,就不該在這里與我爭執,反而……應該求我。”

“你……住口!”

勒秋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生出幾分無力,仿佛危樓將傾前的無奈。

南宮初若卻是驚訝與女子的變化,總覺得哪里不同,又說不上是什么。仍裝作驚怒的樣子厲聲喝問,

“你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勒蘇納的面上更是得意,甚至尖聲笑了笑又湊的離她近了些,

“你猜到了,不錯,帝君的毒就是我下的。而且……只有我有解藥。”

南宮初若女皇瞥向勒秋,卻聽女子冷聲道:

“皇兄是有解藥,可我下毒之時,特意加了些東西,就是皇兄,也解不了。”

南宮初若見她神色幾斤癲狂,心中不由一緊,即便確定白澤無礙,仍是覺得眼前的女子,和之前相比太過反常了些。

內殿之中,林蕃之面色一變,驚呼出聲。

“帝君!”

白澤揮手制止,將嘴角的血擦去,平淡地吩咐了一句,

“不要聲張,此事不必讓陛下知道。”

林蕃之此時才想起帝君似乎是中了毒,眼睛緊緊盯著他的面色,猶豫地應聲,

“是……”

白澤心中疑惑,分明已將毒素化解,身上雖不爽快,卻也不至于嘔血,莫非反噬厲害到這樣的程度?

暗自運轉內息,調息紊亂的法力。

勒秋拍案而起,全然不顧皇室禮儀,怒不可遏地大吼一聲,

“勒蘇納,你好大的膽子!你添了什么東西進去?!”

他的手握緊,緊到發顫抑制住自己想對自己皇妹動手的念頭。

眼前的女子太過癲狂,勒蘇納即便再如何頑劣,也絕不會到這樣毫無顧忌的地步。之前的疑惑又叢生起來,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南宮初若試探地開口,一雙眼睛仔細打量著她每一個表情。

“你以心悅朕的帝君為由,原來竟是圖謀不軌,一心加害于他?!”

女子臉上驀然一冷,嘲諷般說道:

“我自然心悅他,可你們伉儷情深,哪有我插足之處?此毒不為取他性命,只為換他身邊一個位子。”

說著她原本無奈心傷的表情突然一轉,銳利的目光射向南宮初若,如蛇一般讓人望之生寒。

“陛下只回答我,究竟是讓帝君毒發痛苦,還是退讓一步,將帝君交付于我。待到西蕃,我自會解去他身上的毒。”

“路有兩條,陛下要如何選?”

即便知道她癡人說夢,南宮初若還是惱火,不論哪條路,都沒有打算讓她與白澤在一起。分明是插足者,竟然這樣理直氣壯。

正想著,勒蘇納竟一步上前,徒然縮短了她們之間的距離,冷然的氣息逼近南宮初若面頰,

“還有一條路,就是我殺了你!”

驀地睜大眼睛,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映著女子同樣森冷的面色向她刺來!

“住手!”

勒秋疾步上前,卻無法阻擋勒蘇納瞬間爆發的攻勢。

電光火石間,“錚!”

雪白長劍飛至,穩穩地擊落勒蘇納手中的匕首。捂著被震麻的手,女子驚慌回頭,看到疾步走進的人時眸子一下子變大。

他怎么會……!

“若兒!”

月笙回手,白澤幾步走到南宮初若身邊,一把拉過她到自己身后,語氣焦急地問道:

“可有受傷?”

南宮初若恍神,木納地搖頭,

“沒有。”

白澤卻隱隱有發怒的樣子,冷冷看向勒蘇納,說出的話卻讓眾人一愣。

“心志不堅者最易被邪祟控制,西蕃公主執念太深,若仍放任自己沉浸心魔,就要失去自我,成為傀儡,你當真愿意?”

話音落下,女子的面色果然出現掙扎,似乎陷入夢魘不得出般,糾結的俏麗容顏可怖起來。

只聽她喃喃自語著,頗有些癲狂,

“我不要成為你的傀儡,放開我!”

“是啊,我要得到他,為什么不看我?為什么無視我?”

“不,我不要傷害他,放開我!”

這副樣子讓勒蘇心驚不已,急忙要上前,卻被白澤喝止,

“你也想被邪祟控制?這是她的心魔,只有她自己可以解。”

看著眼前鎮定自若的男人,勒秋已經無意他為何沒有中毒,畢竟眼前匪夷所思的場景,更讓他擔憂又驚恐。

即使國中養了不少法師巫祝,可相比敬仰,勒秋更多覺得是危言聳聽,騙人的把戲。可如今情形,卻讓他不得不相信,邪祟是真的存在的。

白澤輕聲走近一些,南宮初若呼吸都放緩了,強忍著嘴邊的擔憂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到了女子身邊,白澤瞅準時機,在勒蘇納抬目的瞬間,一指點在她的額間。法光一閃,女子猛然軟倒了身子,被白澤接住遞到勒秋手上。

一道黑霧從殿中悄然消散,白澤耳邊響起一道并不算陌生的聲音。

“白澤神君,我們來日方長。”

眉頭狠狠蹙起,白澤的面色倏然陰沉些許。南宮初若看的清楚,不由擔憂地拉了拉他袖角,

“夫君?”

白澤回神,抬頭仔細打量她,見她只是有些受驚,心中倒是甚覺寬慰。此時勒秋一邊攬了昏迷的勒蘇納,一邊猶豫地開口問道:

“方才皇妹……當真被妖邪侵體了?”

白澤此時才愿看一眼他懷中的人,祟氣已除,靈臺也已清明,便嘆息一聲,只回答道:

“本君曾有幸學得些術法,知這世間既有靈氣便有祟氣。心若有執念,靈臺便會失清,邪祟入體便生心魔。”

勒秋深以為然,他既見過皇妹方才異樣,便不會對這話有所懷疑。當下低頭鄭重地對兩人道歉,

“勒蘇納此番著實難以寬恕,勒秋代她賠罪,望陛下萬不要將她一人之過牽連到國事之上。”

南宮初若心下有些復雜,半響無聲地嘆一口氣,揮手道:

“罷了,公主雖言行失儀,總歸不完全是她本意,望王子能夠多加規勸,以免失一國之體。”

若是勒蘇納真的對她這樣兵刃相向,出言不遜,她自然可以施以懲罰。可既是被邪祟侵體,不能清醒自控,就是生氣也沒有宣泄之口,即便她不滿也不好太過苛難。

勒秋自然應下,保證回國定如實將此番行程一一稟報國君,勒蘇納的所作所為一定給予懲罰。

待他帶了昏迷的女子離開,南宮初若才頗為不滿地皺眉。這樣子落到白澤眼里,就像被人欺負了的小孩子不能還手一般,失笑搖頭。

“被人拿匕首指著,恐怕你這還是第一次。”

聽到身邊溫潤的聲音,南宮初若眉頭卻皺的更深了。

她本就是頗為受寵的公主,宮人自然對她言聽計從,加之四哥縱容,幾乎沒有人會對她有什么重話。大皇兄……就更不會了,他只會笑里藏刀,不會顯露人前。所以重話大出自熟悉的人之口,敵人只會給你放冷箭。

甚是誠實地點頭回答,

“還真是前所未有。”

若非白澤出現,那把匕首應是要刺到她身上的。想到此處,南宮初若不由看向他,問出自己方才無暇顧及的疑惑。

“夫君怎會過來?”

白澤收回手中長劍,聽到這個問題下意識瞥了一眼門外,回答了一句,

“我感知到邪祟之氣濃烈,便過來了。”

南宮初若輕笑一聲,輕輕挽上他的手臂,刻意放緩了語調問他,

“夫君是擔心我?”

心中一動,白澤也露出個半真半假的笑來,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若我輔佐之人被凡人所傷,回了九重豈不是很沒面子?”

南宮初若眸子一黯,勉強笑道:

“這樣啊……也對啊,夫君那么厲害,若是被人嘲笑……”

“可我也并不愿你受傷,無關他人。”

白澤清淺的聲音適時打斷她的自說自話,實在不想聽她這樣將自己說服一般的語氣,未仔細思索便脫口而出。

對方驀地抬頭,眸中亮了亮,緩緩揚起一個璀然的笑,手上將他抱的緊了些,

“夜深了,回寢殿可好?”

白澤點頭,一邊向外走一邊側頭對她說了一句,

“愿你在回寢殿前,能想出讓林御醫他們在這里候了一晚上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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