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輝依舊凝視著面前的茶杯，對絡腮胡子的話充耳未聞。
作為一個知進退，明事理的老奸巨猾，林輝當然清楚什么時候該不該說話，該不該有動作。
像絡腮胡子這種人，你不理他，他就安靜了。你若是給他臉搭理吧，他反而會給臉不要臉，蹬鼻子上臉。
這種色厲膽薄，又喜歡假裝正義的老兵，最是無恥。用不好聽的話來說，那就是又當又立。
這種人，怎么能慣著呢？當然是不理他。
絡腮胡子見林輝無視自己，心中忍不住的惱怒，但心中對于世家的畏懼，或者說奴性，戰勝了心中的惱怒，讓他想要教訓林輝，卻又沒有膽子。
這種情況也是受到世家壓迫的人們的常態，長年來所受的壓迫，已經讓他們心中產生了奴性，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連生命也是世家之人一言可定。
不只是絡腮胡子，就是其他周圍的士兵，也都一個一個有些鄙夷卻又慶幸的看著林輝。
人性本如此。
那些士兵雖說都是老弱病殘，但一個一個的都多多少少都有著以往從軍時候的血氣。
聽著府外自己同胞被屠殺的聲音，他們的心中亦是有著一股想要披甲出府，抗擊涼人的想法。
但……
畢竟年老了，看到林輝沒有答應絡腮胡子的請求，大多數人還是松下了提著的一口氣。
不過他們雖然為不能出去抗擊涼人感到慶幸，但這并不妨礙他們鄙視林輝龜縮府中，裝聾作啞。
性本善…
不過是在幼兒時期罷了，稍微大一些，開了心智，人與人便有了差別。
砰！
一聲巨響，林府的大門被幾位穿著奇裝異服，手上握著沾滿鮮血馬刀的涼人粗暴的推門而入。
“瓦力瓦力哇，可不卡西卡！”
一位帶頭的涼人推開門，看到門內嚴陣以待的林府護衛，吃了一驚。但攻破北涼郡的驕傲，讓他們十分驕傲，絕不可在晉人面前展露出畏懼的神色。
“瓦力瓦力哇，酷酷嘻嘻嘻！”
另外一名涼人陰沉著臉，指著坐在層層保護之中的林輝，嘰里咕嚕說了一大推。
林輝雖然聽不懂，但看那些涼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府內，且滿目貪婪的眼光，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忍不住的彈起來。
自己身邊有著近百護衛，面前卻只有七八個涼人，林輝卻還是忍不住的害怕。
頃刻，一位先前離開的涼人去而復返，還帶了大概有三四十名新的涼人。
在這批涼人中，有一位格外的顯眼。
這位涼人與其余涼人不同，反而是更像晉人，羽扇綸巾，儒雅謙和，活脫脫的一個飽讀詩書的晉人文士。
“瓦力瓦力哇，瓊瓊西麻袋。”
領頭的涼人在那文人模樣的涼人耳邊嘰里咕嚕了一番。
文人涼人點點頭，走到隊伍最前端，輕輕的搖晃著手中的羽扇，做了個不太標準的拱手禮。
“那位坐在院子中喝茶的好漢，就是北涼林家的林光軍吧。”
林輝的眉頭不經意間皺了一下。
林光軍…
是說自己嗎？
林輝還沒來得及開口，那文人涼人卻是再度開口：“林光軍兄，文人之間，最講究禮貌，我在和你打招呼，你為什么不和我說話？你是認為我沒有文采嗎？”
林輝：？？？
老夫今天這時碰見一個憨批了？有意思…
不過林輝雖然心中想著有意思，但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門口的四五十名殺氣滿滿的涼人，已經將林輝嚇破膽了。
林輝清楚，若是真的打起來，怕是不出一刻鐘，自己身邊的一百侍衛，就會被打倒在地上。
“嗯？你竟然還是不和我說話？你是瞧不起我嗎？我瓦力瓦力哇，護士節卡薩。”
文人涼人惱羞成怒，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大喝一聲，他身后涼人士兵豎起手中馬刀，蠢蠢欲動。
“等一等！”
林輝大驚失色，顧不得害怕，趕緊打呼出聲。
“我并非是不想和大人說話，只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涼國第一學士，心中激動，難以言語。”
林輝一頓馬屁拍出去。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嘛。
自己這么夸贊吹捧這個假晉人，他應該不會再讓手下的涼人沖過來砍自己了吧。
誰知…
那名涼人開口說道：“沒想到是我們名字，震懾到了林光軍兄，那真的很沒關系，是我的錯誤啊！”
扇扇手中的扇子，掃去臉上的陰沉之色，眼球咕嚕咕嚕轉了兩圈，繼續道：“林光軍兄，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吧！”
林輝：(?_?)
我知道你麻麻個腿啊！
你雞兒連對不起和沒關系都分不清楚，你說你馬漢語呢！
你死不死啊！
林輝心態炸了，這一瞬間突然想讓自己的侍衛們提著武器，過去砍死那個裝模做樣，還自以為是的涼人。
嗯，如果三年前，林輝一定會這么做的。
現在的話…還是算了吧，好死不如賴活著嘛，人家漢朝的兵仙韓人言還受過胯下之辱呢，自己說點假話，拍拍馬屁怎么了？
違法嗎？
不過，倒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家伙的名字，怎么辦？
林輝的腦子也是嘰里咕嚕亂轉，最后想出了一個辦法。
“吳目大人，我當然是知道你的名字！”
林輝這句話出口，涼人文人的的臉色頓時一變，聲音也不在如之前那樣“客氣”激動。
“林光軍兄，你剛才說我的名字是什么？”
林輝笑著解釋道：“吳兄你有所不知，這是我們晉人的規矩，比自己文采出眾之人，一定要稱呼為吳目，不然會被驅逐出文壇。”
“是這樣嗎？”
“是啊，是啊，還請吳兄莫要為難我。”
“嗯…”
涼人文人點點頭，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瓦力瓦力哇，不知布達拉？”
之前的那個領頭涼人人指了指豪華的林府，滿眼的疑惑不解。
那名涼人文人扇扇扇子，做出高深狀，說道：“瓦力瓦力哇，咳咳洗馬戲，塔里露絲，咕嚕把卡，弄死拔絲，起四代目。”
領頭涼人撓著后腦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