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刺眼的熒綠色光芒閃爍過后,蕭灑的周圍便被密密麻麻的靈族圍繞著道謝。
第一次嘗試大規模的修復它們的意識體,沒掌握好個度,蕭灑此刻臉色有些蒼白似乎還有些脫力,靈力也近于若有若無的狀態。他能站著是僅憑著一股意志在硬撐,沒有露出一絲馬腳。
但看到此刻恢復生機,不再死氣沉沉的靈族們,感覺這一切的付出都值得。
“不用謝,我很高興能幫助到你們。”蕭灑露出一抹笑容,輕撫著飛近的靈族。
靈族們親切地圍繞著蕭灑,有大膽的已經去蹭著蕭灑的臉、蕭灑的頭發,用這些方式表達著自己對蕭灑的喜歡與感謝。
“好了孩子們,你們恢復了就趕緊去修煉穩固吧。”榕爺爺的聲音出現得很及時,解救了蕭灑差點被淹沒的危機。
榕爺爺都發話了,粘著蕭灑的靈族們便依依不舍地飄散開來,有些還慢悠悠地不肯遠走。
靈族們一散去,唐棠他們便立刻圍上去關心的問著,臉色怎么蒼白成這樣,有沒有事,感覺怎么樣,還能站嗎?等等。
接著蕭灑“哎喲”一聲緊靠著唐棠,把頭歪放在唐棠的肩膀上,唐棠也著急的扶著他的身子。
蕭灑瞬間虛弱的道:“我沒力氣了。”
唐棠一臉心疼:“沒事,我扶著你,你靠著我可能會舒服點。”
這時陸商怕唐棠一個人搞不定,扶不了蕭灑這么一個大男人,便走到了蕭灑的另一邊準備幫著攙扶一下,結果剛伸過去的手就被蕭灑暗戳戳的推開了。
陸商:“……”
碧蘭看陸商看著雙手愣在原地,上前問道:“陸商哥哥怎么了?”
陸商回神,笑,“沒事,我們出去吧。”
碧蘭:“好。”
心念一動靈識、意識便回到了各自的身體里。
陸商一睜開眼發現蕭灑他們也回來了,蕭灑的本體臉色還是有點蒼白,有點疲憊感,便被唐棠帶回房間休息了,這次陸商沒有不知好歹的上前攙扶,而是倒了一杯茶水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呵,幼稚的男人。
凌晨。
一些淺銀色的月華輕輕地照射在陸商的身上,像是用月色為他蓋了一身的被子。
忽然一陣“篤篤篤……”的聲音將陸商從睡夢中驚醒,就連碧蘭也被吵醒了。碧蘭將葉子在黑暗中轉了個方向,看向窗外是什么情況。
窗外的蕭灑見陸商已經醒過來,便不再客氣地打開本就關得不嚴實的窗戶翻了進來,進來后還不忘伸手把唐棠也拉了進來。
陸商柔著眼睛站在蕭灑的身后幽怨的道:“大哥,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說著就打了個哈欠,“上次碧蘭說你是翻窗進來的,原本我還不太相信,有門不走干嘛翻窗。這么一看確實翻得熟練得很。有什么事情大半夜的不睡覺這么著急過來?”
蕭灑也不跟他廢話:“快換衣服,帶你去拯救世界。”
陸商:“……”你看我信嗎?
看陸商并沒有動,蕭灑接著道:“沒騙你,這事情非你不可,墮魔者要失控變成魔物了,路上我再跟你細說。”
唐棠也著急的道:“陸商,事情非同小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兩人著急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陸商也認真了起來,“那你們等一小會我換個衣服。”
陸商一邊說一邊退進了身后的衣帽間,不到一分鐘便出來了,“走吧。”
“等等,走窗戶。”說著便從窗戶里翻了出去,唐棠也跟上了,陸商別無選擇只好跟上。
第一次翻窗戶,沒想到是翻自己家的,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就在他即將翻出去時,柜子上的碧蘭央求著帶上她。
陸商猶豫了一瞬,便把“素冠荷鼎”抱了出去。
蕭灑看了一眼也沒說什么,站在窗邊的小花園里,手往一個袋子一掏往半空一丟,一搜小木舟便出現在半空。
這一連串的動作把陸商看呆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揉了一下眼睛,沒消失,是真的。
此時木舟已經降落到草坪上,蕭灑率先上去然后把唐棠拉了上去,“這次人多就不御劍了,小靈舟剛剛好。”
等人都上齊了之后,蕭灑捻決靈舟便緩緩升空,等升到一定的高度后,靈舟便快速地前進起來。
靈舟在月色下穿梭過一片又一片的薄紗似的云海,無論它的速度有多快都沒有令人感到不適非常的平穩,就連一絲風也沒有吹到他們的發絲,坐在靈舟上就像是坐在家里那么舒適。
抬頭能看到繁星閃爍,仿佛觸手可及,月亮也不再清冷遠高,俯身還能看到靈舟下如繁星點點閃爍的城市美景,偶爾也能看到連綿不絕的群山峰顛,甚是壯觀。
要是沒有聽到蕭灑說墮魔者的來龍去脈就好了,陸商聽完后心里一陣堵塞,呼吸都變得沉重,什么美景也沒任何心思欣賞了。
被他抱在懷里的碧蘭敏銳的察覺到陸商情緒,伸出了兩條細長葉子輕輕觸碰陸商的臉安慰著。
“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陸商自責的道。
“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說對不起。”蕭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愧疚的,只是想讓你清楚事情經過和他現在的狀況。現在你可以決定還要不要去接近他,試著化解他的戾氣和怨恨。如果你不想,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回去并不是什么難事,你如果選擇接近他很有可以化解不成,還會……”
陸商打斷了蕭灑的話:“不回去,我相信李玉程還有救。”
李玉程墮魔者的本名,他原本是一名武替,他們也是在片場上認識的,在片場里幫過李玉程一次后,他們遇到時都會互相打一聲招呼,漸漸的也就熟悉了起來。
他記得他不想浪費李玉程那一身好身手,把他介紹給了另一個很會拍武打的導演,就算當一個小配角,也好過當武替浪費了他的一身好武功。
他昏迷了這一年,也不知道李玉程發生了什么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蕭灑捏了捏他的肩膀:“到時候萬事小心,他一有什么不對勁,馬上碾碎手里的符,我們立馬進去救你。畢竟他現在快要人為控制不住了,早晚也要消滅了他,你勸不了就不要勉強,把自己也搭上。”
陸商不語點點頭,心情有些沉重。
蕭灑看著他這個樣子,心里也有些擔憂,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讓陸商冒險了?畢竟他只是李玉程的偶像,他真的能開解李玉程能平安地出來嗎?
伏神山山頂上的聯盟總部有高空禁制不能直接飛進去,他們到了半山腰就收起了靈舟。
蕭灑已經跟聯盟總部那邊聯系過,到達山頂后,便直接帶陸商去了關押李玉程的地牢。
地牢設置在一個山洞里,只有山洞正面這邊有出入口,其它三面都是懸崖峭壁,聯盟有飛行禁制,一旦摔下去必死無疑。
蕭灑向守在唯一出口的守門人出示了木云派的令牌,守門人便兩邊分開而站讓出一條過去的路。
這一條通往山洞地牢的石板路很是狹窄,寬只有一米,長一百米,兩邊沒有防護全是萬丈深淵,向下一看黑幽幽的仿佛隨時能把人吞噬掉。
陸商看得一陣眩暈,才剛踏上一步他就想要退縮了。
倏然,手掌心傳來一陣溫暖,是蕭灑牽著他的手,“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牽著你過去吧,免得摔下去了。”
陸商的心神一定,也不推脫,笑,“好,有勞了。”
有蕭灑的帶領下,兩人很快地通過石橋到達洞口。
雙腳一碰到寬闊的洞口平臺,兩人都迫不及待的分開牽著的手,然后各自不著痕跡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啊擦。
唐棠抱著碧蘭遠遠的站在石橋的出口,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的掩唇偷笑。
洞口前,蕭灑抬眼看了不斷想要溢出黑氣的洞口,皺眉。
因洞口有陣法,這些黑氣都被堵在里面,猙獰著想要破陣而出。
蕭灑把裝有凈化符的荷包掛在陸商的腰側,然后另外給了一個小球,這是裝有防御符的小球,遇見危險,只要一捏就能瞬間形成護盾,可以擋住墮魔者全力一擊的防御符。
蕭灑看著陸商再次叮囑道:“一旦有什么不對勁立馬捏碎它知道嗎?”
陸商點頭,笑,“知道的,不用擔心,很快就能完成任務出來。”
陸商看著黑乎乎的洞口,深呼吸一口氣,然后慢慢吐出,便不再猶豫地大步走了進去。
一踏進洞穴,眼前的景象令陸商有些意外。
這個地牢不似電視劇演得那樣,是一個個木柵欄里面關著人的那樣,就是一個很普通很寬闊的洞穴。
洞穴內寬闊得有些空曠,整個洞廳什么都沒有,但目光向遠處看去,百米外有一個石桌石椅,后面還有一張石床,床上鋪著厚厚的被褥,和坐著一個背對著他的人。
那人的頭發很長,披在身后漆黑如墨,長順而柔亮。
陸商毫不懷疑,如果那人站起來那頭發估計得拖地。
還好陸商只是一個沒修為的半個靈族,不然看見李玉程那渾身上下濃黑如墨還不停翻滾的黑氣早就被嚇跑了,而且洞穴內全部被這翻滾的黑氣包圍,沒有一絲沒被污染過的空隙。
每天來給李玉程做凈化的人也要結伴而來,然后猶豫再三,離著他幾十米遠才敢開始凈化。
李玉程察覺到身后有腳步聲,暴躁地揮動手中的鐵鏈,劇烈的晃動中鐵鏈發出巨大的聲響。
見身后的人還不停止,李玉程煩躁的怒吼道:“滾啊!不用你們假惺惺的幫忙,燃燒壽命又怎么樣,我樂意,這個世界就該被毀滅,毀滅!”
鐵鏈被他敲得越發的響,陸商一陣耳疼,但依然沒有停止靠近的腳步,看著這樣的李玉程只有無盡的憐憫與心疼。
“玉程,停下,你手腕都出血了,你不疼嗎?”
李玉程的手一僵,就連四周不停翻滾怒吼著的黑氣也停滯了一秒。隨后李玉程的手微不可察的顫抖起來,身體卻僵硬著不敢回頭。
他怕一回頭,看到的是一片空曠的洞廳。
但那關心的聲音,又是如此的熟悉。
隨著他的手被人輕輕地抓起,細細地打量著,皮膚還傳來溫熱的觸感他才敢轉過側臉,這才看到了他日思夜想了一年的人,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不是一直躺在床上毫無生氣,一直在沉睡的人。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了這樣,可惜我沒有帶藥進來,不然還能給你上藥。”陸商看著李玉程皮肉翻開的手腕可惜的道,態度自然親切,令李玉程心中一暖。
好像回到了在片場的時候,陸商是遠不及的大明星,他只能遠遠的觀看著羨慕著。
但有一天那個遠不可及的星出現在了他最狼狽最脆弱的也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一如現在的他。
幾年前在片場做武替的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翻身倒地躲閃的動作。導演為了鏡頭完美但他又不能露臉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拍攝,拍到導演滿意為止。
那天拍了多少條他已經忘記了,等拍攝任務完成后,工作人員都走了,他還坐在原地。
只因他體力已經耗盡,一時半會起不來。
所有人都從他身邊經過,但卻沒有一個人來問問他怎么了,需不需要扶一下。
其實他早已習慣這樣的環境,大家都有事情要做,自然不可能注意他這樣一個小人物,他理解的,只是內心還是止不住的有點渴望被注意到被關心罷了。
就在他一手撐地準站起來時,一道溫柔的聲音喝止了他:“你別動,你手掌有傷,你不疼嗎?”
一抬眸對上陸商那燦若星辰的雙眼,不自覺地順著對方的話坐回了原地。
他一直都知道陸商是個好人,喜歡幫助組里弱小的群演,沒想到有一天這種好事也會降臨到他的身上。
他愣愣地呆呆地木著臉看著陸商,毫不在意他身上臟污,翻過他的手掌小心地清理著臟物,小心翼翼地消毒、撒藥粉和包扎。
那時候他就在后悔,為什么當初沒有給陸商一個笑臉,就算是因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偶像令他慌了神忘記了,他也一直記念到現在沒有原諒自己。
現在陸商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傷口吹著氣,而他終于記得要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還有那句遲到的“謝謝。”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陸商就像是個救世主一般出現在他的身邊,只要他在他就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