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賀明看到鮑長老到來，斂笑正色問道：“鮑掌門，您怎么來了？”

鮑長老看著二人，微微頷首，關切地問道：“沒受傷吧？”

“沒有大礙。”符靈答。

鮑長老看著二人衣袂上滿是塵土，道：“看樣子你們剛經過一場惡戰，我來晚了。你們沒受傷，已是萬幸了。”說完，看向地上被捆的如粽子般的二人，問符靈和袁賀明：“捉住了，真的難為你們了！”

看向地上的二人，輕哼一聲，道：“倭奴膽敢犯我華夏，不自量力！”地上二人面如死灰，也沒聽懂鮑掌門的話是什么意思，只是緊閉雙眼，聽天由命。

此刻黃旌、宋安民也進了地宮，鮑掌門對二人道：“這倆人弄出去，安民，你把他們交給組織吧。”

宋安民領命，如拎小雞般提著捆綁的二人，隨著鮑掌門出了地宮。

地宮外林中，符靈看著地上倒伏的林木，由一個中心向周圍散開，中心處林木焦黑如遭雷擊，驚訝不已。看向黃旌，黃旌看向掌門，再看向符靈，使了個眼色。

符靈看向鮑掌門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心想：“掌門不愧為掌門，使得好手段。”

袁賀明看著宋安民，道：“還沒請教……？”

宋安民回頭，道：“哦，忘了介紹，我是宋安民，也是掌門弟子。你應該就是小師叔了！”說完丟下手里的二人，向袁賀明握手。

袁賀明有點羞赧，道：“哎喲，別喊我小師叔，頭疼。”

“論輩分應該的。”宋安民呵呵一笑。

“早就聽黃圭黃旌他們提起過你，今天算是見到真人了。”袁賀明道。

二人寒暄幾句，鮑掌門止步，道：“有人。”然后面向地宮的土丘方向，大聲問道：“何人？快現身！”聲音貫穿暗夜。

黃旌也大聲喝道：“再不出來，雷法伺候！”

就在此時，土丘上緩緩走下一人，身著白衣，頭戴斗笠，腳踏草鞋，口中吟誦著什么，不似漢音。只是曲調哀婉。

袁賀明聽得出來，低聲道：“又一個倭人！”

眨眼間，白衣人站在幾人不遠處，摘下斗笠，是個光頭。來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雙手合十，用流利的漢語說道：“南無毗盧遮那佛！高野山覺海有禮了！”

鮑掌門道：“高野山？東密的傳人。來這里有何貴干?”

覺海道：“明人不說暗話。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幾人在此地犯下殺業，可不符‘仙道貴生，無量度人’之旨。”

符靈搶白道：“犯下殺業？你不先搞清楚，是他們要置我們于死地在先的。出家人可不能不講道理。”

鮑掌門道：“殺業？哼！密宗中蓮花生大士也有忿怒金剛相，金剛怒目時，誅殺的妖邪還少嗎？”

覺海答：“外道不解，世人不明，忿怒蓮師現此相，非為斬妖伏魔，而是降服心魔。”語氣雖然平靜，但暗里藏刀，咄咄逼人。這是長期辯經養成的習慣。

鮑掌門道：“枉費口舌！直接說明來意。”

覺海指了指地上躺的二人，道：“我要把他們帶回去！”

符靈杏眼圓瞪，道：“想什么呢你？！敬你是出家人，難聽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覺海道：“女施主，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符靈道：“倘若你知道原委，還有臉提出此要求？”

覺海道：“貧僧曉得陰陽寮和尹勢神宮的行動，也知道施主在我域內的作為，你也知道地宮內外發生的事情。下山之時，能超度的諸靈我已超度，湮滅不見的諸魂魄我也不妄求，高野山的門人弟子，已在地宮殞命……其魂魄貧僧也遍尋不見……”

符靈心想：“難道地宮內那少年……”

“不錯，那少年就是高野山弟子。”覺海面露一絲悲愴，旋即消失。

符靈心里咯噔一下，“我的想法，他怎么會得知？”想法剛出現，看向覺海，覺海眼睛一彎，閃過一絲得意。

“他心通。”黃旌道，臉上掛著一絲譏諷，“久聞佛門神通有六，他心通，神足通，宿命通，天眼通，天耳通，神境通。修行人用神通窺探他人心思，豈不是落在了旁門？”

覺海剛剛不經意展示了他心通，雖說不經意間，卻也是刻意為之。本想驚一下對面幾人，探一探虛實，卻一下子被黃旌點破。

被說破露了相倒沒什么，最令覺海心里發虛的是，窺探對面想法之時，只覺得面對金邊長袍老者，如臨深淵。神識多次向老者意識深處延伸，只覺得如墜入無邊無岸的深淵中，而深淵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覺海臉上微紅，道：“佛門神通，依體啟用。只要本心不失，起了作用也無妨。”隨即面向鮑掌門，道：“貧僧還請前輩放過此二人，二人為我域修真界數得上的人物，倘若真的被戮于華夏，想必兩國修真界會引起曠日持久的大戰。”

鮑掌門呵呵一笑，道：“數得上人物？此二人糾集幾十人，卻被我華夏兩個年輕人盡數拿了，就算兩國修行界開戰，你們又有幾分勝算？”

覺海一時語塞，鮑掌門所說是實。華夏幅員遼闊，高人眾多，倘若兩邊真的交戰，自己這邊討不了好。

“勝負輸贏毫無意義，只是可惜了這一眾生靈。前輩肯定不愿意見這生靈涂炭。”覺海道。

鮑掌門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萬物為天地的祭祀品，在道的范疇內，生死只是一個觀念，萬物一氣周流，物化不已，肉體的生滅又算得上什么呢？”

就在此時，被捆著塞住嘴巴的賀茂氟康唑嘴里嗚啦嗚啦含糊不清地說這什么。

覺海念動真言，賀茂氟康唑口里的布條掉了出來。賀茂氟康唑看向袁賀明，用東夷語向覺海喊道：“這人容貌年輕，可是至少百年修為。覺海大師可不要被他的外貌所騙了！”

覺海看向袁賀明，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道：“哦？百年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