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霍瀾再次見到她那位五姨娘的時候,人已經不成樣子了。
整個人披頭散發,像個惡鬼。
不過還好,因為有霍瀾和她父親的重視,下人們沒人敢怠慢這位五姨太,所以送飯的下人發現的早,救了回來。
人雖然沒死,但是失血過多,請來的大夫也不敢說具體什么時候會醒。
晚上,霍瀾趕走了下人,一個人在那照顧五姨太,閑來無事,就來回看了一下五姨太的房間。
這位五姨太和其他的姨太太們不太一樣,別人都是一天天在哪里爭奇斗艷,想博霍老大的關心。
只有這位五姨太樸素得很,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很少用,她的屋子里,更多的,都是一些書籍。
整個霍家近八成的書,幾乎都在霍家書庫,而書庫的掌權者,就在這里!
畢竟,霍老大雖然位高權重的,但是,他不識字啊。
事實上呢,霍老大只會寫三個字。
霍兆忠!
這是他自己的名字。
當年給他取名字的,是一個老秀才,考了一輩子的功名,到頭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是,老秀才是個有見識的人,他去過皇城根下,見識過那些洋大人的專橫跋扈,洋槍大炮。
所以,給他取名字的時候,多少帶點憤青的意思,希望他能忠誠于朝廷,驅逐賊寇,保家衛國。
可惜啊,霍兆忠小時候混混兒一個,對讀書實在無感,到頭來只會寫自己的名字。
家里的書都是霍兆忠從各個地方搜繳上來的,自己不識字可以,下一代絕對不行!
俗話說的好啊,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霍兆忠下邊的人也開始四處搜集書籍珍藏,懂不懂先不論,你家中書房沒有藏書,是要被人鄙視的。
同樣的,也有大量的人為了諂媚,給霍兆忠送來了各種各樣的珍本,導致家里的書越來越多。
于是霍兆忠就建了一個書庫,一直都是給五姨太保管的。
“奇怪,這是什么?”霍瀾皺著眉頭,看著凌亂的書桌。
一堆堆被揉成一團,或者是撕成粉碎的紙,鋪滿了這個隔間。
霍瀾隨手撿起了一個紙團,前邊已經被畫的亂七八糟,但是還是依稀能看清楚幾個字。
“東北,四,王村,神,祭,孩子,逃…”霍瀾輕輕的念了出來,眉頭緊皺。
內容被涂鴉的亂七八糟,能看清這么幾個字已經是極限了,不過,從這幾個字上來看,應該是她這位五姨娘,在瘋瘋癲癲的時候,寫了什么東西。
“王村嗎?”霍瀾沉吟道。
這個名字很難看出來什么東西,這個名字太普通,太大眾化了。
這種時候的百姓,大多數都沒什么文化底子,能認識幾個字,都算是個文化人了,所以,像王村,張村,楊村一類的,那是海了去了。
名字上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過,終究也算是有了點,不算眉目的眉目了。
她翻來翻去,把所有的紙團之類的都翻遍了,也沒有再得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第二天,她便又去了那白發道士的臨時住所,那道士每次來,必然都會在那一個地方。
然而等她到了之后,就被告知道士昨天就已經走了,只給她留了一張便條。
“萬事由心,來日當有貴人相助。”
道士的這張留條,算是給霍瀾,打了一針強心劑,終于讓她下定了決心。
她順著地圖,沿著東北方向,每到一個地方,她就去詢問,凡是叫王村的地方,她都要去走一遭。
這一走,就是小半年。
直到,她來到了這里!
霍瀾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她也是慌亂逃竄,直至昏迷,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跑的什么方向。
但是,昨天晚上,那群鬼亂舞,大開鬼宴的場景,卻是讓她心里,徹底的激動了。
起碼,這里是她一路以來,唯一碰到的一個詭異的地方,凡是有一點的可能,她都不想放棄。
至于這里是什么地方,問問不就知道了,人長了這張嘴就是用來說話的嗎。
至于顧龍飛,霍瀾倒是很希望他能留在這里,雖然霍瀾對于發現了詭異事件這件事很激動,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又孤單一個人。
真要是碰見了那些鬼東西,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是個人都會害怕。
她可是親眼看著顧龍飛一個人,面不改色的坐在那一群“人”中間,來回的說著話,雖然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但是他明顯不怕這些。
說不定以前也經歷過不少這樣的事情,所以能拉上顧龍飛,對她來講,也是一件好事。
可惜了,顧龍飛這個人,霍瀾覺得這個人很難琢磨,看起來一張面癱臉,完全不會有任何的情感變化。
平時也冷冰冰的,像個木頭人,即使救了自己,霍瀾感覺也好像就是他順手為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管了,反正他人也走了,我也不能去害人家不是,萬一這一去就回不來呢。”霍瀾嘆了口氣,有些遺憾。
她倒不是說假話,她確實挺喜歡顧龍飛的,雖然冷漠,但是對她也沒有什么企圖。
他就像是一個從畫卷里,從小說中走出來的人物,縹緲,虛幻,又顯得很不真實,仿佛這天地間根本沒有這個人,他就是憑空出現一般。
霍瀾用長布條在自己的手臂上纏了幾圈,打了個活扣,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沒辦法,傷沒好之前,這條胳膊實在是不能亂動,但是她又閑不住,只能這樣掛著,既不影響自己行動,又不影響傷口。
霍瀾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劉老頭兒,反倒是她剛出來時,被門口的那條大黑狗嚇了一大跳。
“汪!”
大黑狗齜牙咧嘴的看著霍瀾,嘴里的口水開始向下流淌。
看著眼前這條大黑狗那兇狠殘暴的眼神,霍瀾甚至有了一種,它要吃了自己的沖動。
不過,霍瀾立刻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畢竟,這是條狗,這么窮的山村,人都已經到挖野菜度日的地步了,怎么可能還會喂狗吃肉?
“這劉大叔去哪了?大白天的怎么就看不見人了呢。”
霍瀾輕輕梳理著幾縷秀發,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