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惡毒？”

墨莞香冷聲輕笑，那稚氣未脫的清秀臉蛋上第一次有了成熟的韻味。

然，這份美麗并沒有保持多久。

慕容賦眼中的驚艷就慢慢變成了驚懼。

因為他看到，墨莞香那尚有幾分姿色的小臉上竟漸漸生出一道道血淋淋的疤痕，就像臉上開了一道道血花似的，皮肉往外翻卷著，整張臉瞬間變得面目全非。

“咚咚”兩聲。

似有什么東西掉了下來，還在地板上彈了兩下。

慕容賦機械似的低頭看去，卻發現那在地板上滾得正歡的竟是兩顆血淋淋、圓滾滾的眼珠！

慕容賦整個身子瞬間便僵住了。

一動也不敢動。

而墨婉沁還沒從墨莞香的出現回過神來，抬頭乍一看便瞧見了墨莞香那滿臉血污，一雙眼眶空空，直直看著她的模樣。

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模樣！

“啊！”

墨婉沁失聲驚叫，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黑就猛地暈了過去，癱軟在慕容賦的懷中。

墨莞香看著床上那對男女恐懼的樣子，放聲大笑。

笑聲依舊清甜悅耳，如銀鈴一般。

但慕容賦看著她那被毀的徹底的容貌，只覺得一股涼意自腳底直沖天靈蓋，仿佛這清脆的笑聲就是他的催命符。

“大膽妖魔，休、休得放肆！”

慕容復咬著牙，強撐著不禁發抖的身子道。

“來人！來人！還不快把國師請來！給朕把這個女鬼收了！禁衛軍呢！福安！福安！”

慕容賦硬著頭皮喊了半天，宮殿內的門卻依舊緊閉。

靜，十分的靜……

慕容賦瞳孔驟然一縮，再不敢把目光轉向墨莞香，耳邊盡是嗡鳴聲。

完了！他完了！

慕容賦心中十分恐懼，但墨莞香在聽到“國師”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又何嘗不是一顫？

她生在帝都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國師降妖除魔的本事。

她才做了不到一月的厲鬼，道行淺的不能再淺，若真遇上國師，那么她定會……

可現在，不但國師沒來，就連外面也是反常的安靜。

墨莞香的眼角瞥到靜靜站在一旁，不知何時罩上了面紗的帝尋秋。

心下頓時明了。

墨莞香那駭人的面孔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

她倏地伸出手，長而尖銳的指甲在墨婉沁的面頰上狠狠地劃出三道幾乎刺穿臉頰的血痕！

“??！嘶――”

原本暈死過去的墨婉沁慘叫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

“哈哈哈――”

“妹妹，疼嗎？”

“當初你一刀一刀，慢慢地劃破我的臉頰時，也是笑得這樣開心呢！”

“你睜開眼看看啊！”

墨莞香厲聲喝道，她顫抖的手撫上自己的面頰。

“你看看?。∵@都是你當初的‘杰作’！”

“這都是你拿著匕首，一邊笑著一邊留下的‘杰作’！”

“你在怕什么？我的好妹妹……”

墨莞香的聲音莫名哽了一下。

“……你知道你跟我的臉有多像嗎？”

“當我化成厲鬼回到墨家時，我看到你穿著我的鳳袍，住在我的閨房……”

“若不是因為爹娘喚你沁兒，沁兒――”

“我都會以為，那只是個帶了張人皮面具來代替我的陌生人……”

墨莞香一字一句的說著，聲音凄厲而顫抖。

“我以為，在我們墨家――不會出現與其他家族一樣的勾心斗角……”

“我曾也以為，你我可以做一輩子的姐妹……”

“但在死前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多么愚蠢！”

“墨家――的確沒有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因為，爹娘從頭到尾偏愛的只有你一個人！”

“我呢，又是個傻的……根本不會與你去搶什么。”

“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我卻因為早了一個時辰得了天命鳳格。”

“小時候什么都不懂，但看到你們高興，我也跟著高興……”

墨莞香頓了頓，嘴角那抹嘲諷的笑更甚：“可你知道嗎？”

“當我親眼目睹著爹娘將你送入花轎時露出的笑，我才知道――以前他們對我的笑，有多么敷衍，多么虛偽！”

“明明都是女兒啊！怎的待遇就如此不同？！”

“呵。”

墨莞香自嘲的冷笑。

“后來，我才從爹娘的對話中知道了原因……”

“你知道娘說了什么嗎？”

“她居然說――那是因為我長得不夠你漂亮……身材也不如你好……不比你討人喜歡……”

“還說……早知道我這么沒出息，當初就該把大小姐的名頭給你！反正兩個女兒之間，也不過差了一個時辰而已……”

“她還說我不過是個賠錢貨……白白浪費了這么多年宮里給的資源！”

墨莞香聲聲凄厲，明明一雙眼珠子已經掉落地面，但墨婉沁仍是能感受到她那充滿憤怒和憎惡的目光朝自己逼來。

墨婉沁早就嚇得手腳冰涼，對于墨莞香說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清，只聽到了耳邊不斷傳來的嗡鳴，和墨莞香那凄厲的聲音。

帝尋秋冷眼旁觀著，還一邊算了算時間，甩了甩手腕對墨莞香傳音道：“還有一刻鐘，要做什么就快些。”

墨莞香征愣片刻，便心下一狠，五指成爪，朝墨婉沁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