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打的居然是聯姻的主意。鐘靈面色陰翳，未發話，大祭司卻開了口：“放肆，王上何等尊貴的身份，婚姻大事豈是兒戲？！”

“大祭司莫氣，這點我早就考慮到了。在參加宴會的客人中，有一位可是貴客。”

“什么貴客？”

“龍族族長的小兒子，龍清風。”

“呵。”鐘靈發出一聲冷笑，從位子上緩緩站了起來。“要本王說，龍子就該去尋凰女，來我這里做什么。你未經本王允許擅自做主，是想替本王做了這妖王嗎？”她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擺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

“王上...我這可都是為您考慮...”浮竹已經感受到周圍彌漫的殺氣，雖然他比鐘靈年長不少，但是九尾天狐血脈天生壓制他們，他根本無法反抗，有幾個妖力低于他的臣子已經癱倒在地了。大祭司這次絲毫沒有攔著的打算。

“您可要想清楚了，赤莽大人不會放任您在妖界為所欲為，殘害同族的！”浮竹臉漲得通紅，用盡力氣吐出這么一句威脅的話。

“你不說本王都忘了還有這么一回事。”鐘靈笑瞇瞇的收回手，空氣中的壓力驟減。“也罷。本王對龍族來的也很感興趣，你且去安排。不過僅此一次，下次再背著本王做些什么，本王可不會輕饒你哦。”

浮竹吐出一口氣，躬身道：“謝王上。”心里想的卻是妖王到底還是忌憚赤莽，那么自己往后要做的事勝算又大了幾分。

“我以為你不會輕易同意這件事。”出了中樞殿，鐘靈和大祭司并肩來到玉錦山。

“不管我同不同意，這件事都必須進行下去。你別忘了，浮竹說給眾妖發了請帖，那請帖必然是以我的名義。若我反悔，這事可就不好收場了。”

大祭司沉默片刻，說：“若是你喝醉那天我將你看好，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事了。”

“怎么，你還怪上自己了？”鐘靈嬉笑。“我喝醉的時候只是喜歡胡鬧不是失了智。莫謙的事我心里有數。”

“王上，你...”

“我對他有一點好感。嘿嘿，不瞞你說，那天幸虧我親了他一口，以今天這個結果來看，也值了。”

大祭司的冰塊臉上難得出現裂痕，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都說美色誤人，看來對妖來說也相差無幾。

鐘靈用胳膊撞了撞她：“別這么愁眉苦臉的嘛。浮竹老頭白白送上的機會咱們得抓住呀。”

“你有主意？”

“當然，畢竟我也是繼承了父王萬分之一的智商呢。我同你說，浮竹老頭想往我身邊安排的人，一定是和他達成某種合作的。相比起他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妖，和咱們合作豈不是更靠譜？”

大祭司眼睛一亮：“若是能成功策反這個人，咱們的計劃可以提前實施了。”

“沒錯，打浮竹老頭一個措手不及。”

莫謙在得知鐘靈離開后便回了屋子。桌上的早膳絲毫未動，已經轉涼，他面無表情地將飯菜端去倒掉。現下的境地，他沒有資格去抱怨任何事，也沒有資格去談感情。

他來到屋前不遠處的樹下打坐，一點點調動體內的氣息。這些時日，隨著他的努力以及鐘靈的指點，還有時不時來討教魔界藥方的阿碧的幫助，修煉已經初見成效。鐘靈贈予他的秘籍中，將功法劃分為十層境界，如今他已經快要突破第一層。若到了突破的關口，他的魔力還會暴漲，只是這個過程稍微出錯就會爆體而亡，必須有人從旁協助才行。

莫謙忽然感覺臉上癢癢的，睜開眼發現是從上面垂落下來的一片薄紗。他往上一瞧，正好撞進一雙美眸中。鐘靈斜倚在樹杈上，輕輕晃蕩著玉腿，笑瞇瞇地對他說：“怎么，不認識我了？”

莫謙收回視線，站起身朝她行禮:“不知王上您來，失禮了。”

鐘靈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莫謙，我之前便與你說過怎么稱呼我，你沒聽我也不予計較。現在搞這些，你真當自己是我的手下？”

莫謙垂頭不語，叫鐘靈越發煩悶。在明知老頭子們會拿這些事情做文章的情況下，她還是跑過來看他，他卻...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她沒辦法真的怪他，這讓她心里糾結成了一團亂麻。

鐘靈哼了一聲，踩著樹杈直接朝他的方向跳下去。莫謙感到空氣中的波動條件反射側開身子，抬眼發現是鐘靈掉了下來，又連忙伸手去接她。鐘靈順勢摟住他的脖子，輕飄飄地落入他的懷中。

“莫謙，無論是以救命恩人還是妖王的身份，我現在都想交你這個朋友。”

“若是您想，自然可以。”莫謙盡量無視噴灑在耳邊的熱氣，將她緩緩放在地上。

“莫謙！”鐘靈怒道，眼睛忽然間變得血紅。莫謙一驚，因為她現在身上散發出妖氣越發濃重起來，很快玉寰山如起了濃霧一般，外人根本無法窺見里邊是何情景。而莫謙由于自身的防御本能，身體也開始向外散發魔氣。

妖界大部分的妖都瞧見了這百年難遇的壯觀景象。大祭司頗為擔心地看向玉寰山，那大片的白霧里摻雜著一絲黑氣，也不知莫謙做了什么讓鐘靈大動肝火。她想幫忙卻無計可施，這片白霧由妖王怒氣化成，只能出不能進，任何擅闖者都會被腐化到不剩一根骨頭。

“王上...”

“別...這么叫我...”鐘靈一臉痛苦，她的雙手已經生出尖長的利甲，控制不住的想去攻擊莫謙。她只能用右手摁住自己的左手，嘴角很快滲出了鮮血。

莫謙心里隱隱作痛，此時也無法再多做思考。他道：“鐘靈，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鐘靈突然雙目圓睜，“啊——！”她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后逐漸變成了銀絲，鮮血愈多的從嘴里流出來，不過手上的指甲都慢慢恢復了原樣。片刻，周圍的白霧散去，鐘靈一下癱軟下來，在碰到地面之前，莫謙一把將她攬住。

“鐘靈！鐘靈，你怎么了...”

“我...不過是身體出了一點小問題...對不起，嚇到你了...你...”她想告訴他自己有一點喜歡他，讓他不要心急，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莫謙看著昏過去的鐘靈，難過、痛苦、后悔一齊充斥了心頭。他恨自己那可笑的自尊，甚至帶著自卑的感情。她利用自己反抗背后的眼睛，自己何嘗又不是將反抗命運的情緒帶入到了她身上。

這世上他可以辜負任何人，唯獨不能辜負她。他的命是她救的，她日后若還想利用就叫她盡管利用吧。莫謙抱著她進到屋內，將她平放于床榻上。

大祭司很快趕了過來，一眼看出鐘靈的不對勁：“王上妖力流失的怎么這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