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駕駛位的呂尚，摸了摸方向盤和換擋桿，找了找手感，就一腳油門加上，開始了顛簸的旅程。

這個時候，駕駛位一旁的窗戶是不敢關的，微風拂面，還能稍微緩解一下呂尚緊張的情緒。

當后視鏡里，呂平和陳庚倆個人的身影逐漸模糊，風湛湛扶著車上的把手，站到呂尚的身旁。

“你覺得剛才那兩個人怎么樣？”

呂尚快速的看了一眼風湛湛，見她面無表情，就回答道：“不好說。”

“哦？”風湛湛似乎有些詫異，“你看出什么了？”

呂尚：“其實也沒什么，只是覺得那兩個人都很怪。”

“那個陳庚，看似面帶笑容，非常熱情，但眼睛里一點笑意都沒有，總覺得像是皮笑肉不笑，做的事情一點都不從心，像是在自己逼迫自己要這樣做。”

風湛湛點點頭：“接著說，還有一個呢。”

“至于那個一直在開車的呂平，除了面相和嗓音，唯一奇怪的一點，他似乎從始至終，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說著話，呂尚發現前面有個人站在路邊揮手，就慢慢踩下剎車。

“即便我說，我有可能跟他是本家的時候，他也沒看我一眼。”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你長得……”

“嬸子，去哪兒啊？”呂尚話沒說完，風湛湛就跟剛剛上車的一位女性乘客，搭上了話，打斷了他。

“哎呦，好俊的妮兒！”

女乘客下意識的夸了風湛湛一句，隨后取出一塊錢遞給風湛湛：“去沙鄔。”

“行，給您票，您找個地方做好，小心別摔了。”

女乘客倒是不急，轉身坐到了風湛湛身邊，開始摸根問底。

一路行駛，一路顛簸。

等到女乘客下車后，此時的風湛湛已經成了女乘客眼里的標準兒媳，至于她的兒子，自然也是能配的上風湛湛的絕頂夫婿。

“笑什么笑，再笑老娘把你嘴縫上。”

公交車再次啟程，不緊不慢的行駛上周店到安城的柏油路。

這段路其實是最平坦的一條，唯一的柏油路，只不過，雖然這讓呂尚的身體上較為舒服，但卻對他的心靈，時刻保持壓迫。

“你怕什么？腿別抖了！”

風湛湛上去就給了呂尚一直抖動的左腿一巴掌，疼的呂尚齜牙咧嘴。

“都跟你說過了，一般來說，新人的第一次都是很安全的。再者說，有我在這里，你怕什么，即便真有什么心存歹念的妖魔鬼怪，我也都給他們拍成渣滓。”

“呂平，陳庚倆個人，你能應付得了？”呂尚憤懣道。

只不過話一出口，呂尚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畢竟人家倆個人，也沒表現出什么敵意，怎么自己就產生這樣的念頭。

“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態有點奇怪。”風湛湛臉色沉重，“呂尚，我跟你說件事，你別緊張，只是猜測。”

“你說。”

“按照正常的邏輯和任務執行程序來說，我們頂替的，應該是呂平和陳庚倆個人的位置，而不是那一對辭職的公交車司機夫妻。”

風湛湛繼續道：“而且，你有沒有感覺到，他們兩個人身上隱約間散發的惡臭味。”

呂尚搖搖頭，老實的回答：“沒有。”

“那是一種很怪的臭味，但我想了一路，還是想不起來，這種惡臭味是與什么相似。”

風湛湛閉上眼睛，努力回想，甚至還不停地拍著自己的腦袋。

“想不起來算了，別自殘。”呂尚勸慰一聲。

公交車此時正好行駛到火葬場附近，在前方不遠處的路旁，映著月光，似乎有一個影影倬倬的人影，在緩慢揮手，呂尚下意識踩下了剎車。

“別停！走！”

風湛湛看了一眼呂尚面前儀表盤上的時間，推了他一下。

反應過來的呂尚，再次加速行駛，風湛湛透過后視鏡看著車身后，依舊站立在原地，機械般揮手的人影，臉色凝重。

這一路上，原本駕車沉穩的呂尚，都不由自主的將車速加了十幾碼。

辦事處一旁的公交站臺處，呂尚手里攥著一瓶玻璃瓶里裝著的汽水，往自己嘴里灌著。

“剛才那個，就是那什么東西？”雙手依舊有些顫抖的呂尚，嘴角都被濺上了幾滴汽水。

“沒錯。”

風湛湛從她的小包里，拿出一張紙巾，給呂尚擦了擦嘴角。

擦完，倆個人都愣在原地。

“你別誤會。”風湛湛慌亂的把手里的紙巾扔到地上，似乎又覺得這樣不好，又連忙撿起來，丟下，撿起來。

“給我吧。”

呂尚從風湛湛手里接過紙巾，走向一旁的垃圾桶，丟了進去。

此時，呂尚倒是心緒緩和了好多。

兩人一陣沉默，此時的氣氛有些尷尬。

倒是呂尚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你跟我說說，為什么剛剛我們在火葬場那里不能停車，任務不是要求我解決五位‘特殊乘客’的嗎？剛剛那個東西不算嗎？”

“既然你問起這個，那就得從這一界的特質說起。”風湛湛冷靜下來，恢復了狀態。

“大自在統管維持八萬四千余界，各部各有職責，但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現在我們所處的這一界，就成了接收處理其他界面，死去亡靈的地方。”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大概來說，火葬場相當于接引其他界面亡靈的入口，對面的道觀是亡靈統一接受管制，等待處理的‘官方機構’。”

“至于公交車，相當于兩者之間的橋梁，亡靈只有通過公交車，才能從火葬場到達道觀。”

“那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在火葬場附近的時候，才會見到‘鬼’嘍？”呂尚問道。

“鬼？”風湛湛搖搖食指，“這些亡靈可算不上鬼。”

“它們頂多是一些無意識的特殊體。”

“鬼可比他們兇多了。”

呂尚：“……”

“還有，出現在火葬場附近的，說明他們不是‘本地亡靈’，至于‘本地亡靈’。”

風湛湛笑了笑，陰森森的問道：“你猜它們會在什么地方？”

呂尚：“……”

“行了，不逗你了，真沒意思。”風湛湛在呂尚面前擺擺手，讓他回回神：“再說時間的問題，我猜，應該是只有這兩個時間點，乘坐公交車的活人比較少，能減少出現意外情況的發生。”

“畢竟，他們跟我們不一樣，稍微有點驚嚇，可能下半輩子就只能活在恐懼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