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曰：少時學語苦難圓，只道功夫未半全。到老方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

話說魯靈，給劉青山施了藏身法后直奔出口。

出口是兩扇黑色大鐵門，單門開啟，內外皆有兩名荷槍實彈士兵看守。

從門中竄出，憑著來時的記憶原路而返，沒成想在大堂處竟然看見女兒尸體還躺在擔架上。

略微失神后，他立刻找來一塊黑布將其包裹，抱起就往外跑。

“嘎吱......”

大門開啟，門外看守士兵立刻敬禮，但卻見一個黑布包裹著的東西在虛空中快速飛行。

“見...見鬼了！”眾人頓時癱軟在地。

此刻，雖然天大黑，可街上來往之人不少。

就在人群陣陣驚恐中，只見一個黑色物件在虛空中穿行，給人一種恐怖而詭異之感。

“見鬼了！見鬼了！”人群紛紛奔喊。

見自己的舉動太過招搖，魯靈立刻竄進小巷，畢竟這里沒有他不熟悉的地方。終于，再沒人看見。

可在隔其家還有半條街時，卻聽得有人大聲呼喊。

“不好了，有人家走水了！”

“砰砰砰！”

敲鑼之聲頓時響徹街頭，人們紛紛跑出家門，個個手提水桶向前奔去。

“那...那是我家所在的方向！”

自言著，魯靈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立刻疾跑而去。

兩分鐘后，他傻眼了，走水的正是其家。

此時此刻，整個房屋已經燃起熊熊大火，風助火勢，火借風威，滔天火焰在大風下噼里啪啦作響。

“母親！”

想起母親和妻兒老小，魯靈頓時大急，失了理智般就要沖進火海。

不過，卻突然停步其外，轉身對著洛河憑空畫符，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兩個呼吸后，一個大水團立刻將其罩住，此刻他再也不停留，直接沖進火海。

此時，房中到處都是濃煙，即使有水團包裹，可其卻在飛速蒸發，只怕堅持不了多久。

來到母親所在房間，老母之床已經燃起大火，只見一具焦黑尸體橫陳其上，雙手死死抓著床梆。

“母親！”

魯靈立時跪倒在地，苦得泣不成聲。

“母親，請原諒孩兒不孝！就讓孝珍陪您黃泉作伴吧。”

將女兒尸體放到母親身邊，他擦掉眼淚轉身跑向兩個兒子住處，可接下來看到的一幕卻更加讓人心碎。

大兒子魯孝儒跪倒在地，雙手外抱，全身已經焦黑，也不知在護著什么。

搬開兒子，其下竟是小兒子魯孝禮，只是昏迷過去。

顫抖著雙唇，魯靈立刻抱起兩個兒子，將大兒子與其母放在一處，而后沖進自己的房間，好在妻子無事，也只是昏迷過去。

見水團快要蒸發完，他不敢耽擱，將妻子用被單捆縛在背，抱起小兒子便往外沖。

“轟隆隆......”

才沖出火海，房屋紛紛坍塌，火勢更旺。

此刻，外面已經排起長隊，紛紛潑出手中之水，可火勢兇猛，已然是杯水車薪。

魯靈顧不得人群詫異，飛快狂跑，直奔城外而去。

“見...見鬼了！”有人大喊。

“不是，應該是龍王，你沒看見是個水團？”

“不對，咱們這里沒海哪來的龍王，我看應該是洛河中的水神。”

一時間，人群議論紛紛。

再說魯靈，一路在水團下出得城來，隱身時間已去，露出真身來。

不過他不敢停留，手抱兒子、后背妻子選了小路繼續前行，即使累得喘不過氣來，他也只在草叢中略作休息，然后趁著夜色又出發。

直到大約兩更時分，這才在一處水塘邊停下來，也不顧水塘是否干凈，大口而喝。

想起妻兒，他又捧來水澆在兩人臉上。

“咳咳...咳咳...”

喂了幾捧水后，兩人漸漸醒來。

“相公！”“父親！”

“不好，相公咱家失火了！”小翠這才突然想起什么。

“我知道。”魯靈卻顯得很平靜。

“父親，哥哥和奶奶呢？”

“他們...都走了。”

“都走了？”小兒子顯得有些迷茫。

“奶奶和哥哥與你二姐一起走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相公，咱們家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個家怎么就毀了呢！”說著，小翠已哭得涕淚俱下。

“孝禮，陪著你母親不要亂走，我去拾些材火。”

不到片刻，魯靈便抱著一捆干材從樹林中出來。

取出火折子，燒起大火，三人圍坐爐火前默然不語，小兒子則趴在母親懷中睡去。

“小翠，你知不知家中之火是怎么起的？”魯靈問道。

“不知道，當時我累了在床上歇息，才睜開眼就看見滿屋子濃煙，但又馬上昏了過去。”

“相公，您不是到衙門問案么？怎么回來這么晚？”

想起這一天內發生的所有事，一切都如夢境，直讓魯靈感慨萬千。

長嘆著一口氣，魯靈道：“過去的事不提了。”

“那么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

“我想好了，去汝陽。”

關于逃出之后去往何方，魯靈早就打定了主意，他準備攜家帶口前往汝陽，反正這洛陽是待不下去了。

說實在的，他在洛陽朋友不少，最好的當屬趙一山，可其得罪的人來頭太大，不想連累別人。

可上天捉弄，現在竟只剩三人。

“汝陽？去投奔三舅？”

“不錯，三舅與母親感情很好，小時候也特別喜愛我，到那里去是最好的選擇。”

“可我聽說舅媽不好相處，能行嗎？”小翠顯得有些擔心。

“無妨，一家之主都是男人！再說了，我們現在無依無靠，只有這么一個親戚，到那也只是暫住，用不了一年半載，等我掙到錢再起房子。”

小翠沒有問為何不留在洛陽，她向來都是這樣，只要魯靈做的決定她都聽。

“好了，你睡會吧！天不亮咱們就得趕路。”

“那相公你呢？”

“此地荒郊野嶺，須得有人守著！”

妻兒漸漸睡去，魯靈將火燒得更旺。

不時抬頭四望，周圍一片漆黑，正如他此刻的心，迷茫而沒有方向。

往事涌上心頭，五味雜陳，不禁低聲念道：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