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覺醒來。

看了看手機。

由于是靜音，一宿二十三個未接電話都沒聽到。

全部是廖麗穎打來的。

除此之外，她還發來了一條短信。

“明天上午十點，你家樓下的青木咖啡廳見。一定要來，我有話跟你說。”

今天是周六，張凡也不用上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

也不知道這廖麗穎這小姑娘怎么了，干嘛非要見他。

前一世，她是千金小姐，考上音樂學院，在她老爸的安排下，人生順風水水。

后來好像成了一個音樂家，嫁給了一個外國巨賈，移民到了國外生活。

倆人幾乎是沒有交集的，頂多是在公司年會上見過。

但這一世，竟然陰差陽錯的讓倆人出現了交集。

也許是因為張凡有了能夠看出別人藝術造詣的能力。

給廖麗穎做了幾個簡單的專業指點之后，就讓這個小姑娘佩服的五體投地！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廖麗穎想要見張凡，這不等于在給他找麻煩嗎？

如果廖董事長知道他們仍然有聯系，恐怕張凡工作也就保不住了。

昨天已經得罪了公司的“三少爺”，弄的自己身陷囹圄。

再有什么把柄被抓住，自己這個音樂策劃的位子就岌岌可危了。

如果繼續和廖麗穎聯系的話，早晚會被廖昌盛炒魷魚。

紙永遠包不住火，而自己要是去見她，那就是在玩火！

起床洗漱。

突然想到要聯系一下彭一山。

找彭一山幫忙聯系到柳溪蕓這才是正經事。

趕緊給彭一山撥了個電話。

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對方才五迷三道的接聽了。

“這大周末的，你一大早就打電話來，是不是故意要折磨我！”

“山哥，有件小事情找你，你看看你那邊能不能幫一下。”

“兄弟，上個月你從我這借了三千多塊錢，到現在也沒還呢，這又準備借多少？我說你小子也很奇怪啊，你又沒搞對象呢，也沒有什么不良嗜好，怎么還老缺錢花呢？”

張凡確實缺錢。

每月一萬塊錢的工資，房租就要掏三千多。

自己還有個弟弟，在上海上名校上大學，今年大四了馬上畢業，準備參加國考。

所以暫時沒有找工作實習，遠在繁華大魔都的一切開支，也基本上都是張凡接濟。

每月拿出五千塊錢。

父母那邊給三千，弟弟這邊給兩千。

這樣一來，張凡每月的花銷，也就剩下一千多塊錢。

所以，為了補貼自己的開支，他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寫網絡小說。

畢竟自己是重生過來的。

前世那些大紅大紫的網絡小說他都看過，大體套路和橋段，也都記在腦子里。

但在這個被重新修訂過的新世界里，前一世登峰造極的網絡小說，在這一世能有多大潛力，他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更關鍵的是，現在是二零零五年。

從前世的經驗來看，網絡小說雖然已經初見規模，有幾個大型的文學網站已然建立起來，VIP付費閱讀制度也逐步形成。

但是，這僅僅呈現出來的是一個雛形，一切生機還都在孕育中。

也許未來可期，但現在，想要靠這個賺錢，還真不靠譜。

張凡作為一個重生者，只能先在網絡文學領域占一個坑。

隨著這個行業一起發展。

但在這一世，這個行業能有多大的作為，他沒有推演未來的本事，所以只能靜觀其變。

小說剛開始寫，人氣也沒多少。

雖然是仿照前世一本超火的官場小說照貓畫虎出來的《二號領導》，有出爆款的趨勢。

但閱讀人數有限，也沒有什么推薦。

字數都還沒有達到簽約標準，就更別說上架銷售了。

近三個月之內，應該都不會有什么稿費收入。

所以，張凡依然得勒緊褲腰帶。

生活拮據，但今天張凡可不是找彭一山借錢的。

“山哥，我現在兼職寫小說呢，等我發了稿費就把欠你的錢換給你，但今天我不是跟你借錢。”

“你還寫小說呢？我說你寫歌詞怎么那么厲害呢。原來還真有點文學基礎！對了，你大學時候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吧。”彭一山較有興致的聊起了別的。

張凡一看要是順著聊下去，就得跑題了，趕緊簡明扼要的說道：“文學的事咱以后聊，我想請你幫我聯系個人。”

“誰啊？”

“《全民歌神》你看了吧，昨天晚上，京城賽區十進五總決賽。”

“看了啊，下周是第二輪，就能決進入全國前三十強總決賽的選手了！你小子不會是看上面的選手了吧！”

“呃……我想讓你幫我聯系到那個柳溪蕓。”

“柳溪蕓？你不會看上她了吧！兄弟，你……你這眼光挺高啊。”

“幫幫忙，如果你有她的聯系方式，能不能給我。”

電話那頭的彭一山思索了一下，說道：“雖然我也關注她很久了，但覺得她稍欠火候。而且，她現在也簽了一家小的藝人公司。雖然那個小破公司體量不大，但她跟人家簽了五年合同。如果想挖墻腳，咱們還要幫她支付違約金。你也知道的，現在公司把錢都投在了‘三少爺’身上，沒精力再去培養這種小草根，所以呢……我這根本就沒有她的聯系方式。”

兜兜轉轉一大圈子，最后的結論張凡略感失望。

心灰意冷之際，電話那頭的彭一山又說道：“對了，兄弟，你昨天把‘三少爺’招惹了，這小子到處給你上眼藥呢。我的內部消息，你可能要被踢出音樂部了。但我可以幫你一把，把你要到我手下來，怎么樣，來不來！？”

張凡冷冰冰的一笑，說道：“我這樣的一個廢人，你還愿意要我？”

“實話說，雖然你情商低，業務能力也差。但我覺得吧，你還真是個奇才。你給‘三少爺’寫的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我聽了，真他媽好聽！”

“你這算是夸我還是噴我。”張凡沒心情聊這些。

彭一山繼續說道：“我手下有個老藝人，以前是唱民謠的，成名比較早，但后來得了抑郁癥沉寂下來了。以前粉絲也都流失，商演活動他也拒絕，基本上沒有什么價值了。公司跟我說，再給他一張專輯的機會，如果這張專輯再起不來的話，就跟他解約了。”

“你跟我說這個有啥用，不會是讓我去了你們部門之后，來帶這個藝人吧。”

“我正有此意，你從音樂部出來，正好來我們經紀人部，我就把這個藝人給你。”

“那你這不是坑我嗎，一個半死不活的快要解約的藝人，你給我有啥用。”

“這你就不懂了，這種藝人，雖然對于公司來說，已經是賠錢買賣了，但是對于我們這種經紀人來說，價值非常大。公司還是要給他發最后一張專輯的。前期的幾首歌都已經錄制完畢，還差三四首重點推的歌曲。你看看給他隨便寫幾個行不行。專輯制作完成之后，我們就要開始做推廣。這時候，公司就要給我們撥錢了。推廣經費，對于這種過氣藝人來說就等于是石沉大海，而我們作為經紀人，就能從中套取一些灰色收入。”

“說白了就是吃回扣唄。”

“這是行業潛規則，你也剛好需要錢，那不如就依照著這個規則，能撈一筆是一筆！”

張凡愣愣的聽著彭一山說完。

雖然這一世，彭一山不是什么富二代了，但是當他說完這些話之后，張凡覺得，這個人在本質上，和前世沒什么區別。

這種鉆空子、撈黑錢、榨取最后一滴油水的奸商思想，根深蒂固。

張凡對這種吃回扣的潛規則心知肚明。

畢竟前一世他在這個文娛行業里奮斗了大半輩子，這里面什么花花路子，明槍暗箭的他都清楚的很。

吃回扣是那些小經紀人的主要盈利手段，不但能兩頭吃，還能規避稅收，

現在張凡也確實缺錢，弟弟參加國考，前途未卜，老家的父母也需要自己照顧。

重生之后這一個多月了，沒能找到什么發財的捷徑，現在只能按部就班的走前世的老路。

況且，真要是被人從音樂部踢出來了，唯一能保住這份工作的辦法，就是投奔彭一山。

“行吧，我答應你，你一會把那個過氣藝人的資料發我郵箱。”

“好！”

放下電話，張凡打開筆記本電腦。

新世界的發展規律和前世基本一致，這個節點，還沒有出現微信。

主要聯絡手段是QQ和電子郵箱。

打開QQ郵箱，彭一山已經把藝人資料發來了。

看到這個資料，張凡嚇了一跳。

這個過氣藝人，竟然是樸書！

1997年就已經發行了自己的首支單曲《火車開往深冬》！

然而自那之后，歌手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慢慢的，人氣流失，在當今這個選秀風靡的娛樂圈，他的風格已經與社會格格不入。

那種文藝中帶著熱忱，干凈的眸子里尋找夢想的音樂已經在這個娛樂至上的時代悄然死去。

不過，張凡看到這個名字之后，依然心潮澎湃！

因為他知道，一個真正的火種不會因為大風而熄滅，只會因風而起，席天卷地！

他迅速寫了一串歌單。

都不用在前世的記憶力搜索。

只要看到這位歌手的名字，就能聯想到這幾首歌：

《那些花兒》、《白樺林》、《No fear in my heart》。

而主打歌一定是：

《平凡之路》！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

“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一邊哼唱著這幾首在前世制霸娛華語樂壇的歌曲，一邊把旋律寫了出來。

不僅僅寫出旋律，甚至還寫了每一首歌的背景故事，來幫助演唱者醞釀該有的演唱情緒。

歌手其實就是演員，演唱的過程中，要深入其中，把自己置身于音樂的場景里，隨著旋律而燃燒自己的情懷。

寫完之后，張凡盯著滿滿堂堂的文檔，很是滿意。

就要合上筆記本的一瞬間，他瞟見了桌面上的QQ圖標！

突然想到，這可能會成為找到妻子的方法！

妻子的QQ號，就如自己的身份證號一樣，潛意識一樣的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點開按QQ號搜索好友。

輸入妻子的QQ號。

點擊搜索！

果不其然，一個名字為“天邊外”的女性頭像出現在搜索框里！

多懷舊的名字啊，這正是自己妻子的QQ昵稱！

點擊添加好友。

“對方拒絕添加”

張凡懵了，怎么還有這個功能！

這怎么辦！老婆盡在眼前，但就是添加不上。

甚至連驗證添加好友的機會都不給他！

思忖了片刻，他又想到了一個辦法，直接給她發QQ郵件！

具體發什么內容呢？

總不能一上來就說自己是她前世的老公吧，那人家肯定把張凡當成神經病。

如果像追女孩似的，寫一大串情詩，估計人家也會張凡當成臭流氓。

思來想去，還是寫點專業性的，投其所好。

直接把昨晚上給柳溪蕓寫的歌，還有糾正她演唱瑕疵方法的文檔，一股腦的粘貼在郵件里。

點擊發送。

發送成功！

“成了！”張凡心中說不出的喜悅。

但老婆會不會看到這個郵件呢？

如果看不到，自己這輩子是不是就徹底失去了和柳溪蕓的交集了……

腦海中，出現了《那些花兒》的旋律：

“那片笑聲”

“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

“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

“她們都老了吧”

“她們在哪里呀”

“我們就這樣”

“各自奔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