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買了一大袋拉罐啤酒后，火急火燎往回趕。

回來的路上，他沒忘跟家里打聲招呼，借口自然是歇在徐飛揚(yáng)家。

還沒敲幾下門就開了。

入目可及黑漆漆一片，借著樓道里昏黃的燈光，依稀能看見一道嬌俏身影背對著他往沙發(fā)走去。

這才發(fā)現(xiàn)，客廳沒開燈。

女孩仿佛一步步踏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一步未回頭。

陸遲莫名心頭一顫，眉頭皺起。

他提著袋子往里走，將那袋拉罐啤酒放在茶幾上，開了一罐遞給何晚，“怎么沒開燈。”

何晚仰頭就灌，喝得急，不一會就見了底。

幾縷柔和月色順著她臉上的酡紅散落開來，妍冶勾人。

陸遲還記著女孩酒量不行，一喝酒就容易上臉。

“我不喜歡光，刺眼睛。”

“讓你平時少看點小說，慢點喝別嗆到了。”

何晚皺著好看的鼻子，似是被酒味熏得難受，眼里帶著一絲迷醉，語氣隱約帶著一絲埋怨。

“你為什么不來找我，不給我打電話。”

一愣，陸遲急忙掏出手機(jī)翻看通訊錄。

應(yīng)該是那次醉酒歇在何晚家，她給存的。

掃到備注上的名字，陸遲嘴角一勾。

“還‘only’，你還挺會留備注。”

“不是嗎？”

不知何時，何晚斜躺在沙發(fā)上，凹凸有致的嬌軀鮮明入眼，一副魅惑眾生的模樣。

一雙狹長眸子里泛著迷糊，紅潤的唇瓣上沾上不少啤酒泡沫，看上去溫潤動人。

她喝的很快，眨眼已喝完四罐。

陸遲樂見其成，還等她喝醉了完事。

不知何時，空氣中多了份壓抑。

女孩抬眼望向近在咫尺的那道高大身影，心里卻覺得遙不可及。

她嘴邊掛著傻乎乎的笑，雙手環(huán)抱過自己的膝蓋，埋下腦袋。

能感受到整個人都有些醉了，意識卻變得格外清晰順暢。

刻印于腦海深處中的那道身影緩緩浮現(xiàn)，就這樣毫不收斂的占據(jù)了所有。

自小在大院長大，沒有小孩愿意跟她玩，甚至沒人愿意跟她說話。

在其他人眼里，她似乎是個異類。

誠然能待在那種地方，注定是被人憐憫的一方，要么天生殘疾，要么心理缺陷，誰也不比誰高貴。

她就像一束熒熒之火在漫無邊際的黑夜里自燃，稍不留神就會化為一片灰燼。

但她并不在乎，獨(dú)自看日出日落，直到那個小男孩突然闖進(jìn)她的世界。

十二歲那年，等何三水找到她的時候，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心里卻并無多少喜悅。

何三水心里有愧，給了她太多，例如優(yōu)質(zhì)的生活，無需煩惱的未來。

可何晚要的不是那些東西。

她僅陷溺于那一道微弱的曙光，且?guī)捉B(tài)的渴望，分不清那是什么。

算不上青澀懵懂的喜歡，也沒有多念念不忘的情愫，不像是躊躇彷徨的期盼，更不像是求而不得的依賴。

或許說是習(xí)慣更為恰當(dāng)。

短短一個月，卻足矣推翻一生的習(xí)慣。

來了，就別走。

......

月色透過窗臺，灑下一地斑駁陸離。

女孩兒整個身子蜷縮在沙發(fā)上，只露出一張白皙側(cè)顏，臉頰上的酡紅順著幾縷月色散落開來。

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見何晚已經(jīng)徹底醉過去，陸遲放心了。

他上前將何晚抱個滿懷，一步步邁向臥室。

懷里人似小貓蜷縮著身子，抱著雙臂。

將女孩放在床上后，陸遲沒急著離去，靜靜凝視。

一頭烏黑明亮的長發(fā)垂在脖頸兩側(cè)散落開來，一股淡淡的清香混合酒味撲面而來。

她緊鎖著精致的眉頭，有些不安分的挪動身子，曼妙的曲線凹凸有致惹人遐想。

輕撫過女孩兒飽滿的額頭，陸遲斂了斂眸。

“何晚。”

她應(yīng)該是一個相當(dāng)自律的人，同樣也不會放縱自我，起碼在陸遲的印象里。

即使有過兩年同床共枕的經(jīng)驗，也談不上多少了解。

除了名字和些許喜好，一無所知。

在高考前夕發(fā)生的那件事，女孩為此住院了很長一段時間。

陸遲不知詳情，只知女孩從此性情大變，就像變了一個人。

當(dāng)時他心思單純，也就沒有刨根問底。

漸漸回過神來，陸遲沒繼續(xù)想。

月色下，女孩微張的唇瓣紅潤誘人，惹人采摘。

猶豫半響，他還是放棄了偷親的念頭。

“好夢。”

剛一有動靜，女孩卻猛然驚醒，從被褥里探出一只小手摟過他的腰，往懷里一帶。

毫無防備的身子前傾，兩人脖頸交纏，一股溫?zé)岬臍庀涿娑鴣怼?

安靜之余，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陸遲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不經(jīng)意的扭過頭，看呆了瞬。

黑夜里，那雙眼眸細(xì)長細(xì)長的，瞇起眼睛時會給人一份柔媚的慵倦感。

“別走。”

何晚抱著他的腰，眼底染上一份嬌弱，語氣中仿佛帶了一絲祈求。

忽地在他耳旁吹了口熱氣，簡單又直接。

“我要你。”

就像往平靜的湖面上扔了塊石子，炸起漣漪不斷。

陸遲看進(jìn)那雙眼里，里面只有十足的渴求。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鎮(zhèn)靜下來，“你醉了。”

記憶里女孩較保守，大學(xué)相戀兩年，在出國前那晚才徹底跨過那道防線。

至于眼下關(guān)系連男女朋友都不是，更遑論年紀(jì)尚小或醉酒因素，有數(shù)不清的正當(dāng)理由拒絕。

何晚只是搖頭，眼里帶著偏執(zhí)，雙手牢牢環(huán)著他的腰。

在不經(jīng)意間抽出一只不安分的手，徑直往下探去。

目的昭然若揭。

腦中有過一瞬的呆滯，陸遲及時反應(yīng)過來，急忙攥著那雙使壞小手。

兩人對視良久，何晚仰起小臉，語氣滿是苦惱，“你沒反應(yīng)。”

像個魅惑十足的妖精。

陸沒扭過頭沒吭聲，這點程度還能堅守本心。

“喝醉了就老老實實睡覺。”

也不等回應(yīng)，他不容拒絕的給何晚蓋好被子。

時間走的緩慢了些，直至聽到平緩的呼吸聲傳來，才起身離去。

空蕩的客廳里寂靜無聲，陸遲卻有些輾轉(zhuǎn)難眠。

他躺在一張沙發(fā)上，莫名心事重重。

他心里很清楚，兩人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天塹橫跨。

不僅是前世杳無音訊的結(jié)果，還有如今發(fā)展的水到渠成，記憶卻多次出現(xiàn)偏差。

天色漸沉，來到了午夜時分。

環(huán)境本來很安靜，所以當(dāng)耳旁傳來腳步聲格外令人警醒。

陸遲睡眠淺，意識回籠，下一瞬就感覺到一床被子的溫暖。

“陸遲......”

他下意識想開口回應(yīng)，想了下還是算了。

幾縷月色傾灑在大男孩臉上，看上去睡得很熟。

何晚繼續(xù)喊他幾聲，還是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

幾秒后，傳來輕微的開門聲。

陸遲這才睜開雙眸望向門口，無奈一笑。

也好，徹底斷了胡樂的妄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