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朋友觀
- 我可能活在夢里
- 琳乃同學
- 3633字
- 2022-03-06 19:00:00
分析的再多,也不如實地考察。
趁著周末臨近,陸遲經過一系列軟磨硬泡,成功說服余甘一同前往烏城。
自上一次來到青山,還是高考前夕與陸平暉來這里爬山。
經過半山腰時,陸遲去那家養老院看望了下李奶奶,并代兩位女孩向其問好,一番寒暄后跟余甘繼續朝山頂走去。
以往只知余甘一副柔弱書生模樣,沒想到體能倒很好。
當一路不停歇來到山頂,大氣也不帶喘。
“這里,就是我與父親相識的地方。”
往下眺望,遠處有炊煙升起,一派鄉間田野景象。
陸遲聞言掃了眼四周,很普通的地方,沒什么特別之處。
“余兄也是烏城人?”
無他,也只有烏城人才會習慣稱作后山。
余甘很坦然,“土生土長。”
“我從小便在這里長大,兩歲那年父親帶我離開家鄉,這些年來一直跟在父親身邊,還是第一次回來。”
語氣中帶著些許感嘆,跨越了十幾年故地重游難免會生出不一樣的感觸。
“可據我所知,他給其他人都找了收養家庭,為什么唯獨沒有拋下你?”
不論是趙今辭李吱吱等人,或是才接觸的蘇朗朗,應該無一例外。
余甘聞言愣住,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懂父親內心想法,只知父親待我極好。”
陸遲也認同般地感嘆了句,他對你的確偏心。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伴隨時間流逝,幾乎走遍了山頂的每一個角落。
每踏過一塊熟悉的土地,余甘心中感觸益深,閑庭信步間又不自覺說起。
“陸兄你看,現在人煙興旺了不少,十幾年前就只有幾家零散住戶。”
“他也是這里的人?”
“不是,當年父親是突然來到此地......”
余甘抬手指向一塊區域,十幾年過去,淺灘旁的石塊早已浸上歲月的洪流。
“父親當時就坐在那里,垂釣半年,也從不與人交流。”
似想到什么,又補充了句。
“但那是一條死河,是無魚的。”
陸遲聞言愣了下,望向不遠處的一條河水,清澈見底。
“既然這條河無魚,那他在釣什么?還釣了半年時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句話瞬間喚醒了余甘的記憶回廊。
“后來,我也曾問過父親。”
“他說什么了?”
“父親沒有告訴我原因,但隨著人生閱歷增加也許能明白一點,父親是在磨煉自己的心境,將這看似無用之舉轉變為有用。”
說話間,白衣少年滿面尊崇,近乎盲目的愛戴。
陸遲聞言神色卻有點古怪,不適時宜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但你有沒有想過,他壓根就不知道這條河沒魚?你這本地人也沒提醒他啊。”
余甘:“......”
“也許當你告訴他遲來的真相之后,他自覺臉上無光,干脆就裝成世外高人的樣子,以掩蓋自身污點。”
余甘:“......”
“好你個余甘,有你這么坑爹的?”
余甘差點吐血。
玩笑也開了,陸遲斂了神色。
“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會有生命活動的軌跡。”
“人的鞋底,鳥的糞便,都能為這潭死水帶來生機。”
“也許以前真的沒有,但并不代表現在沒有,其中變化你可明白?”
聽著聽著,余甘心有所悟,竟轉身朝陸遲鞠了個躬,“陸兄,受教了。”
陸遲卻為這動作愣了好半響,若是做作,大可不必。
視線中,那干凈整潔的白襯衫一塵不染,一如最初。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眼前人并不如最初所想的那般心思深沉,反倒純真得宛如一張白紙。
若不是兩人站在對立面,他還真喜歡跟這類尤其干凈的人交朋友。
“去年如果我晚去一步,何晚會死。”
即便現在再相談甚歡,擺在兩人中間的也是不爭的事實。
但陸遲心里想的是,有沒有可能把父親的人全都策反過來。
若能把對手全部拉到己方陣營,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戰而勝。
“關于何晚的事......我很抱歉。”
“不過陸兄可能對父親有些誤會,父親......不會傷害何晚。”
聽出語氣中的十足誠懇,陸遲只是不置可否。
他帶著前世記憶而來,自然知道何晚上輩子的結局。
歸根結底,他能這么心平氣和的跟余甘交流,那也是因為后者沒有做過什么壞事,即便立場不同。
“雖然我還沒搞清楚他針對何晚的目的,但跟你沒關系。”
“余甘,我倆了解是不多,但你是個很正派的人,毋庸置疑。”
“別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好好念書,給他臉上長光才是你該做的事。”
拋開其他不談,陸遲是真希望這樣子的人永遠干凈下去,心如凈海,塵埃不染。
更何況,余甘是曾為國家作出貢獻的人,無疑值得任何人尊敬,與普通人要走的路不同。
“你是獨立的個體,擁有獨立的思想。”
“我也相信,他應該不會希望你沾染塵垢,你應該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有句話你肯定聽過,為中華崛起而讀書,你天資聰穎,理應努力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這番話情真意切,讓余甘很難不為之動容。
見效果達到,陸遲臨走前,還不忘調戲兩句。
“啊話說回來,有沒有人跟你說過......”
“你聲音蠻好聽,令人如沐春風,跟撓癢癢一樣。”
余甘愣住,表情有剎那的不知所措。
......
趁著此次回烏城,自然是要回家看看父母的。
“學習上沒什么問題吧?跟同學相處的還融洽吧?還有最近天氣轉暖了,等走的時候多帶幾件衣服......”
時間就在梁梅蘭家長里短中度過,滿是溫馨。
陸遲始終靜靜聽著,忽從臥室內傳出輕微的鼾聲。
往后掃了眼,陸平暉應該還在睡午覺。
他想了下,決定趁此機會問問。
“媽,你說......愛情是什么?”
若不是梁梅蘭知道自家兒子從小就讓人省心,聽到這話恐怕又是一番長篇大論。
“怎么啦?跟你那女朋友鬧矛盾了?”
見陸遲悶著不吭聲,梁梅蘭眼底含笑,隨即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開導。
例如女孩子心思敏感等等,最后還說了句現在首要重任是好好學習,以后畢業找個好工作云云,大致是一些換湯不換藥的苦口婆心。
陸遲這才收起一臉沮喪,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起。
“媽,其實我一直挺羨慕你跟爸的感情,雖然你倆偶爾也會吵架,但怎么都不會影響感情。”
聽到這,梁梅蘭只是擺擺手,“什么感情不感情的......”
“我們那年代跟你們現在不一樣,就是搭伙過日子,關心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時不時鬧鬧別扭......”
一來二去,已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媽,那你跟爸是怎么認識的,說說唄。”
“我跟你爸能是怎么認識......工作單位介紹的,那會兒都工作好幾年了。”
“那之前呢?”
這些陸遲是知道的,那年代基本都是工作后相親介紹,若看得順眼便搭伙過日子,能做到一生扶持,相敬如賓就已經是最好結局。
“之前我還真不曉得,你也曉得你爸那人性子,跟你一樣悶得很。”
就在陸遲覺著沒戲時,卻聽梁梅蘭突然冒出一句。
“不過以前聽你爸哪個朋友說過,他中專畢業后去分配的單位工作,沒多久就辭職了,一個人好像跑鄉下去了。”
“跑鄉下干嘛?”
“好像是去偏遠山區教書了,別看你爸現在那樣,也年輕叛逆過勒,不想安于現狀又沒啥本事,多半也是吃不得苦才回來。”
說到后面,梁梅蘭又拋出一些數不清的埋怨,說陸平暉沒用好多機會不懂把握,不曉得往上爬之類的,多年來在單位什么臟活累活全攬,也還只是一個底層等等。
陸遲只覺耳朵起了繭子,等梁梅蘭說累了喝水的功夫,才有機會插上一句。
“媽別嘮叨了,起碼咱爸老實專一,不像電視里那些男的三心二意。”
梁梅蘭聽后卻一頓,發揮了女人疑神疑鬼的特性,“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
“你爸啊,年輕那會兒還談過一個呢,聽說長得漂亮又能干,不曉得現在還有沒有聯系。”
陸遲心中微動,上次聽陸平暉大致說過,最后因女方家里不同意才不了了之。
“這個我之前聽爸說過,好像姓張?”
“少聽你爸胡扯,那女的明明叫......”
眼看梁梅蘭即將說出那人姓名,不知怎的,陸遲心里竟泛出說不出的緊張。
“好像現在還是個當官的,姓黃,叫什么......”
忽從身后冷不丁響起聲音。
“你們娘倆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太突然,語氣卻又平靜,仍嚇得陸遲渾身止不住一顫。
在背后議論陳年往事,梁梅蘭也自知理虧,起身去廚房做飯,走之前讓陸平暉弄下書柜玻璃,說是看不清了。
從小到大,家里的一些家具壞了或廁所堵了等等小事,基本都是父親出面解決,好似無所不能。
陸平暉先看了陸遲一眼,沒說什么,起身去拿一些生活中的常見物品。
原來是玻璃上不小心粘上了粘膠,留下很大一塊痕跡不好看。
陸遲在旁靜靜觀望,心里還挺好奇老爸如何解決。
因玻璃硬度大,陸平暉先用水果刀細心劃下大頭,之后再用風油精一點點擦。
不多時,那塊玻璃甚至比之前還要干凈許多。
見自家兒子始終在一旁默默看,陸平暉笑了笑。
“這些書上都有,學會運用才是你自己的。”
從小到大,除開書本上的知識,陸遲的確從陸平暉身上學到不少,也能找到認同感,大到為人處世,小到生活常識,好似學不到頭。
可唯獨關于朋友觀,產生了一點分歧。
“爸,上次你說跟張叔叔是很好的朋友,可為什么我們兩家人沒什么聯系?”
按理說關系很好,兩家人怎會一點交集也無,連他跟張度瑋都是在命運的推動下相識。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若他以后有了孩子,恐怕與徐飛揚家少不了來往,子女之間難免會打交道。
就算雙方長輩不強求,也不可能需要外力才產生交集。
“爸爸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飯都多,兒子,你懂什么是朋友?”
上次就聽陸平暉比較過朋友關系,話里話外看不上陸遲跟徐飛揚的年少友誼。
上次陸遲沒有發表看法,此時卻一反常態,像個小孩一樣的反駁。
“我跟徐飛揚之間......基本沒有秘密,我不認為世上有誰能比。”
陸平暉只靜靜看著陸遲一副據理力爭模樣,眼含笑意。
大概不論自家孩子多大多有本事,在父母眼中永遠都是孩童。
他沒有選擇與陸遲爭辯,起身去廚房幫忙做飯,只丟下一句意味深長。
“我跟臺南能分享一切,那是別人比不了的。”
分享......一切?
不知想到了什么,陸遲眉頭緊皺,久久不曾舒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