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臨行
- 我可能活在夢里
- 琳乃同學
- 2497字
- 2020-10-08 19:00:00
時間過得很快,離那次采訪結束已過去一周多。
自上次采訪播出后,反響甚佳。
據易長安所說,即便處于高考剛過的真空期,到易氏教育報名的人只增不減,其中甚至有不少考上一本卻選擇復讀的學子,更為其壯了聲勢。
預料之中,多了全國高考狀元這么個活招牌。
而這段日子里以來,陸遲沒閑著,有去參加班里的畢業聚會,很少沾酒的他趁著氛圍到位,幾杯酒下肚神志不清。
后來班里一群人還去kvt唱了歌,一首《外面的世界》讓不少人真情流露,都搶著拉上劉玉瓊的手傾訴衷腸。
至于陸遲獲得的高考狀元獎勵,算上學校和縣市里給的,總計加起來差不多有十幾萬之多。
在這個忙碌的暑假里,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
......
今日一過,陸遲就會提前啟程去開川,為了和李熹凌商量以后的路怎么走。
至于給父母的說辭,自然是創業。
頭上頂著個狀元的名頭,好似做許多事也能輕易被人理解。
或念著兒子即將遠行,梁梅蘭今天沒出去打麻將,留家里陪兒子嘮嗑。
大致講一些獨自在外注意交通,跟大學室友導師處好關系之類的話。
自陸遲有了狀元的殊榮,陸平暉還好,梁梅蘭仿佛腰桿都直了不少,臉上的笑意就沒消失過。
聽母親嘮叨了許久,陸遲不時點頭回應,忽地余光一瞥愣住了。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余甘。
印象里,那人總是穿著一身白衣白褲,溫潤如玉謙謙君子般的形象。
真就不怕臟?
思緒被拉回,陸遲隨口問起,“爸,今天怎么穿一身白?”
聽到這,梁梅蘭沒聲好氣,開始數落陸平暉。
“你爸年輕那會兒就喜歡穿一身白,顯擺得很。”
“白色好啊,干凈。”
何況,并不是每個人都能駕馭一身白,白色總歸是最容易暴露缺點的顏色。
陸遲忍不住打量陸平暉,一身簡單的白衣白褲,即便已年過四旬,白皙臉龐上仍找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挺帥。
忽然想到那件事,他問,“爸,你知道張叔叔不?就張度瑋他爸。”
眼里閃過一絲詫異,陸平暉只是微微點頭。
感覺到明顯不愿多談,陸遲想了下,換了個思路。
“就上次張度瑋被判刑那事,他爸為什么......”
前段時間張度瑋被判刑那件事,烏城許多人都多少了解過。
乃至現在還有不少閑言碎語,自然是說張家父母冷心冷情,眼睜睜看著自家兒子順利走入牢獄,即便一點補救嘗試都沒做。
半響過去,陸平暉只回了句,“臺南應該有自己的考量。”
臺南。
注意到這個稱呼親近又熟稔,陸遲笑了下,“爸,你跟張叔叔以前是同學?”
聞聲點頭,陸平暉似回想起什么,破天荒的笑笑。
“我跟你張叔叔,就好比你跟飛揚那孩子的關系,只不過比你倆交情要深厚得多,成家后忙起來交際才變少了。”
陸遲點頭表示理解。
若在父親眼里,他跟徐飛揚即便現在的關系再鐵,并不代表在一二十年后還能保持原狀。
眾所周知,時間才能經得起考驗。
說起徐飛揚,等會兒還得去他家蹭飯。
提議是徐志國提的,此前作為烏城縣高官,自然宴請過作為高考狀元的陸遲。
這次卻是以家宴的名頭,意圖不難猜。
......
飯桌上,幾道家常小菜,不算豐盛卻顯溫馨。
因此次是家宴,沒那么多講究,徐志國先例行打了一通官腔。
“陸遲,這次你頂著狀元的名頭走出家鄉,不僅是為父母爭光,更為我們所有烏城人長了臉。”
徐父威嚴中帶著笑意,徐母笑得溫柔,徐飛揚則化身貼心小棉襖,自顧自為母親夾菜。
晃神之際,陸遲忽地想起一件事,前世聽徐飛揚提過。
他父母在他十二歲時就離婚了,他爸又娶了一位,后因工作調動才舉家移民到烏城。
雖是重組家庭,他后媽也只有他一個兒子,他也十分重孝,逢年過節想到的都是后媽,而不是親爸。
大概是缺了點母愛。
未等思緒飄遠,就聽見徐父嚴肅的聲音傳來。
“陸遲,聽徐飛揚說你有創業的打算?”
“年輕人有想法是好的,但要一步一個腳印。”
“過不了多久叔叔會調往開川,以后如果遇上什么難題了,可以來找叔叔取經。”
這就是家宴的由來。
為官者看重的無非前途二字,再加上陸遲本身就與徐飛揚交情甚篤,于情于理都會拋出橄欖枝。
陸遲聞聲點點頭,始終保持著謙遜后生的形象。
雖沒明說,應該是平調,具體看調動到哪個單位。
沒多想,蹭飯更重要。
......
謐靜的客廳內,只有一位年邁老人的身影。
陽光透過窗臺,灑下一地歲月沉浮。
呆坐良久,林恪之渾濁的眸子前仿佛出現了那棵歪脖子樹。
樹前,是一位妙齡女子巧笑倩兮的容顏。
他從小出生于書香門第,若按正常的人生軌跡走下去,日后必將娶一位知書達理的妻子,相敬如賓一生。
直到一次去鄉下為書法取材,遇上一個知青隊伍,還有隊伍里的一位女子。
女子性情直來直往,敢愛敢恨,一眼就相看上為人古板的他。
從小受到東方保守思想熏陶的林恪之,哪受得住再三撩撥。
可每當他每次呵斥成何體統幾個字時,女子只是眼波流轉,笑呵呵的盯著他。
在那個年代里,男女間的感情本該委婉又含蓄,表達情感也多以書信轉達。
可那女子在感情方面直抒胸臆,毫不婉轉千回。
后來兩人結婚了,正好趕上那個時代的末班車。
可以說,是在那個年代最后一批領證的人。
逐漸回過神來,林恪之望向茶幾,溝壑叢生的臉上泛起笑意。
茶幾上擺放著一本泛黃的冊子,許是結婚證書題詞。
上面寫著: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很美的祝詞,末尾處赫然寫著兩個人的名字,林恪之,李安惠。
可就在十多年前,或因膝下子女成家無憂,丈夫仍一心沉迷書法,她選擇留下遺書一封,從此消失于人間。
歲月冗長又無情,印象里僅殘存一點模糊,依稀記得她向往自由,并不是那類能在家相夫教子的傳統女人。
還未鋪展開來的思緒,忽被開門聲打斷。
林恪之順著聲音望向來人,笑得慈祥。
“珊珊,又去鳳凰山上香了?”
宋闌珊點點頭,眼波流轉。
“外公,我等下要去青山看李奶奶,上次跟你說的那件事......”
據她所說也是一位孤寡老人,近段時日常去青山福利院看望。
看著看著,也就起了撮合的心思,想著林恪之如果合眼緣那就湊合著過,半入土的人也沒那么多講究。
但林恪之只是婉言拒絕。
多年來,有過不少人勸他找個老伴,且不說他一大把年紀,何況也沒那心思。
宋闌珊也沒強求,臨踏出門檻前,還是忍不住回頭多說了一句。
“外公,跟我一起去看看吧,以后您還能找個嘮嗑的。”
等她去開川念大學后,自然擔憂孤身一人的生活。
林恪之猶豫了瞬,最終還是輕輕放下茶盞。
放下了。
“沒必要麻煩了。”
臨關上門的那一刻,宋闌珊不經意透過門縫望去。
不知是否錯覺,仿佛看見老人身上多了份遲暮的滄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