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蘇醒了
- 我可能活在夢里
- 琳乃同學
- 2129字
- 2020-07-24 19:00:00
山林間漆黑如墨,四周鴉雀無聲。
自陸遲與何晚逃生以來,已經過去許久。
可誰也不能保證,李安安會不會緩過神來,繼續追上兩人腳步。
大腦長時間運作,不曾入眠,失血過多,再加上就快壓制不住的躁狂。
多種因素糾纏在一起,導致陸遲的身心狀況已經瀕臨臨界點。
他甚至覺著,只要眼睛一闔上,立馬就能睡死過去。
待發現不遠處的一條岔路口時,陸遲在不經意間松口氣。
他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疼痛難忍,垂下頭,緩緩半跪在地。
何晚見狀急忙跑到他身旁,一臉擔憂,“你怎么了?”
借著低頭的瞬間,陸遲貪婪的用嘴巴呼吸了一大口空氣。
抬起頭時,神色悲涼,“那人刀上有毒!”
見何晚默不作聲盯著自己,陸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想必是江湖中失傳已久的......七步倒!”
何晚轉身向前走去,語氣淡淡,“你的演技太臭了。”
“呃......”
望向前方的嬌俏身影,陸遲拍了拍臉,一步步跟上前去。
行至岔路口,兩人左右瞧瞧,一時沒想好走哪條道。
陸遲卻眉頭一松,額上的汗液很燙,腦子一片空白,意識更是斷斷續續。
“你走左邊,我走右邊,我們互為犄角之勢!”
“兵法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李安安肯定料想不到我們會分開走,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漏洞百出的提議,莫名亢奮不已。
何晚思索了下,看向突然變得格外激動的陸遲,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剛才傷到腦子了?
心里揪成一團,她決定配合患者演出,“嗯,你說的有道理。”
得到認同后,陸遲看上去開心不少,“好女人,去吧!”
何晚目光怪異的瞥他一眼,沒吱聲,徑直向左邊走去。
在原地站了半響,陸遲眼前一黑,硬撐著最后一口氣,朝右邊搖搖晃晃走去。
一陣晚風襲來,那道身影轟然倒地。
過往三十年,陸遲為人處世看似不著調,實則向來力求穩妥,心里永遠有著一桿知輕重的標尺。
此時,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
一步也走不下去了。
......
月色稀迷,山林間安靜的令人昏昏欲睡。
何晚才邁出幾步路,驀地轉身回到了岔路口。
她瞇起眼睛,順著晚風細雨,一眼就看到了隨意躺在小路旁的高大身影。
陸遲已經徹底昏迷了過去。
眉頭緊鎖,臉頰漲紅,嘴巴下意識大口張著,呼吸節奏極不均勻。
沒有絲毫猶豫,何晚俯下身子,徐徐閉上雙眸。
她為陸遲做了人工呼吸。
不遠處傳來幾聲蟬鳴,清脆悅耳。
雨停了。
半響,見陸遲的臉色恢復正常了些,何晚站起身,小口的喘著氣。
幾縷清輝灑下,順著臉頰上的一絲酡紅散落開來。
她緩了緩心神,無意識用手指撫過泛紅的嘴唇,喃喃自語。
“演技臭,嘴挺甜。”
一路走去,陸遲雙腿無意識垂落在地,不知壓平多少雜草野花。
何晚也不清楚拖著陸遲走了多久。
不過才一米六八的她,背上人卻是一米八的個子。
很沉,每一步抬腳,直至每一步落下,都像卡了殼般緩慢。
穿過小樹林,踏過田野小路,越往前走,在何晚心中漸漸凝聚了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
四周靜得可怕,她能感覺到有個人,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凝望著。
耳畔不時傳來幾聲細碎的蟬鳴,晚風拂過枝葉,窸窸窣窣。
這一切微末反應,都讓何晚條件反射般的看向聲音來源處。
她心里清楚,不過自己嚇自己而已,更不信鬼魂之說。
她膽子向來很大,哪怕獨自待在墳地一晚上,也沒什么大不了。
這份恐慌,來得莫名其妙。
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總是特別容易犯錯。
突然一腳踩空,何晚頓時失去了身體協調。
硬生生的側倒在地,背上的陸遲也滑落一旁,倒在一片灌木叢中。
她皺皺眉,來不及感受腳踝處傳來的疼痛,急忙坐起身子,睜大雙眼,牢牢盯著周圍各處。
一絲恐懼感,在眸子里蔓延開來。
額前緩緩聚集了一層冷汗,四周昏暗不明,安靜得有些可怕。
“陸,陸遲......”
回答何晚的只有蟲鳴。
不顧從腳踝傳來的劇痛,她快速站起身,神色慌張朝四周掃去,渾身微不可見顫抖著。
那個人肯定在,絕對在。
記憶回廊打開,藏在腦海深處的那位白衣男子緩緩浮現。
三歲那年,何晚見過一個很可怕的瘋子。
在她的字典里,原本沒有恐懼二字。
自始至終,那位白衣男子沒有對她做過什么,只是習慣于在她身后默默凝望。
但凡她一回頭,視野就被那怪笑占滿,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久而久之,便成了童年陰影。
......
自陸遲兩人離去良久,李安安至今未曾回過神來。
神色間,夾雜著痛苦與柔和,更不時傻傻的笑。
李安安本是個孤兒,自幼被李安惠收養,更是其收養的第一個孩子。
在一次意外之下,他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
那年,李安安跟著李安惠去往開川,接幾個孤苦伶仃的孩子。
到了地方,年幼的他才反應過來,亂發一通小孩脾氣。
不愿見,不想見,就是不見。
李安惠在無奈之下,只好讓李安安在車站等。
她說,最多半個小時,就會回來。
可自那一別,兩人十多年來,未曾見過一面。
在許多年后,李安安才得知,當年李安惠出了一場車禍,所以沒能按時接他。
回憶如潮水般充斥腦海,呆坐在地的那道肥碩身影,顯得有些落寞孤寂。
許久許久,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驀地,從黑暗中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待看清眼前人時,李安安眼里的恍惚驟然消散。
“父親,您怎么來了?”
似意識到什么,神色愧疚,“我......我放他們跑了。”
白衣男子只是擺擺手,語氣柔和,“沒關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即便已過四旬,臉龐上找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甚至顯得異常紅潤。
似忽然想到什么,白衣男子笑了下,神色玩味。
“他開掛,對你來說不算公平。”
李安安仰著頭,一臉疑惑,卻不敢多問。
兩道身影,逐漸隱于黑暗之中。
恍惚間,幽深一片的樹林深處,隱約傳出微不可聞的低語。
“他蘇醒了......”
“好,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