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臘月十五了，白洋淀雖已進入蘆葦枯零、朔風冰凌的寒冬季節，但是天氣晴好，凌波萬里，湖面晶瑩，粼光瀲滟，流霞溢丹，水天共色。

快到九點了，沈云秀才剛剛醒了過來，陽光已經直射進屋子，溫暖清新。沈云秀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睡在了只有在電視中看到的風光旖旎、水清鳥鳴的白洋淀民居。要不是自己撞了人、陪小姑娘恢復記憶，絕不可能能夠來到這里。昨晚上，自己做了個夢，夢見李大明和方一新在荷風習習、逸興遄飛的蘆葦叢中嬉戲，不料兩人遇到了風浪，小船傾斜，自己想去同時拽住他們，卻不慎掉入了水中……醒來是虛驚一場！而后就一直沒有睡著…….難道是人生多舛，禍福無常？

……

前天早晨，自己和李大明一早就到了醫院，為小姑娘辦妥了假出院的手續。醫生在一個星期前，就在22樓腦神經外科的醫師辦公室，找了自己和米家山簡報小姑娘的病情。

“小姑娘已經一個多月治療了，根據病歷記錄和診斷，我們又對她做了全面復查和腦CT檢查，腦部的淤血已褪盡，智力也恢復了，說話做事已無大礙，你看她現在在病房活蹦亂跳的樣子，根本想不到她曾經腦部受到過傷害，現在最困難的倒是她的一部分記憶空白，屬于前半部分失憶。她現在記不起自己姓什么，家里有什么人，家住在何處？但是吃飯、大小便非常清楚，給她看過病的醫生名字也記得很清楚。這種情況還需持續一個階段。倘若，現在有一個相對寬松的環境，給她多看一些兒童的動畫片、繪圖、卡片以及聽一些音樂舞蹈之類，觸及刺激她的腦神經，激發提振興奮點，或許對幫助她的記憶恢復有激勵作用，而我們現在都是病房，她每天躥來躥去，沒多大刺激，而況她以前也不經常有醫院的經歷。”主任醫師說道。

“奧，我明白了。醫生，是否容許我帶姑娘出去，到我們的白洋淀去生活一段日子，那里風景優美，畫面秀麗，環境幽靜，還有很多花鳥蟲鳴。尤其是到了春天，更是百花齊放，湖水蕩漾，一定能夠激發她的興趣，追回她的記憶。”米家山說道。

“安全有保障否？那個地方對療養恢復是個好地方，我是擔心安全，現在她怕陌生人。只是最信任的就是朱阿姨和沈姑娘了。”主任醫生說道。

“醫生，只要你同意讓我們試試，我可以一直陪著她，她的安全我負責。我可以請假一個階段，工作沒問題，我爸就是董事長，只要她一天不恢復，我一天不離開她。”沈云秀說道。

“那這樣好了，朱阿姨本身就是湖北孝感人，離我們那里不遠，正好馬上也過年了，我和沈姑娘帶她一起陪姑娘走，等她恢復后，我們再回來。”米家山說道。

“那好，我就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不管她好不好，都要保證把她帶回來，你們要簽一個安全保障承諾書。”主任醫生說道……。

快到黎明的時候，沈云秀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可再一醒來，竟然是陽光燦爛了。

“沈阿姨，你醒來了？你看，我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啊？”小姑娘說道。

“嗨幺，小姑娘，你這件羽絨服服太漂亮了，是不是李媽媽給你新買的呀？”沈云秀說道。

“是的，是她們公司的名牌產品，叫‘雪中飛’，白色的，我喜歡這個顏色，我現在有名字啦。李媽媽給我新起了個名字，叫‘白雪’，白洋淀的白，雪中飛的雪，與我身上的衣服一致，太有意思了，我以前的名字肯定也是很好聽的，可惜，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另外，李媽媽，也給你準備了一件，是紫色的，也很漂亮。”白雪說道。

“嗨幺，那真要好好謝謝李媽媽了。你吃過早飯沒有啊？”沈云秀一邊說道，一邊穿衣起床。

“我已經和李爺爺、朱外婆、米爸爸還有小哥哥一起吃過了。”白雪說道。

“那你家里有沒有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沈云秀問道。

“讓我好好謝謝，”白雪皺起了眉頭，沉吟了半晌，“沈阿姨，對不起，我實在想不起來了，只是覺得眼前有許多層層疊疊的影子，不知道哪一個是我的爸爸，哪一個是我的媽媽，還有爺爺奶奶。”

“平常你是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還是跟爺爺奶奶住？”沈云秀已穿好衣服下床了。

“我媽媽不在上海的，我爸爸也不住在一起的，我好像是跟爺爺奶奶住的。”白雪說道。

“是真的，你想起來了？”沈云秀感到驚喜。

“沈阿姨，我也不能肯定，只是模模糊糊的。”白雪說道。

“那沒關系，慢慢想，阿姨不急的。走吧，我們下樓吃飯去吧。”沈云秀說道。

安新，戰國燕境，秦代置縣，歷經滄桑，文史悠久。自古就是雁翎之地。白洋淀上承九河，下注渤海，流域萬里，氣勢磅礴。是全國最大的廢舊金屬集散地、羽絨服生產基地、荷花養殖基地，也是著名的旅游勝地。李素梅家在安新鎮大李家莊村，與留村遺址相鄰。新世紀初期，因為哥哥結婚，為讓祖屋，李素梅與米家山商議，就買下了本鎮東大街上與利好胡同毗鄰的翠榮巷的老式民居。利好胡同過去都是簪纓官宦人家，而翠榮巷則是漁商士紳階層。利好胡同似乎是明清建筑堅固古舊，而翠榮巷只是民國時期的略微年輕的建筑，款式迥異。三進三出，上下二層，前庭后院，通透敞亮。老父親也與此同居，祖孫三代其樂融融。

下樓后，沈云秀開始在堂屋吃早飯，白雪和黑毛狗在前廳圍著枯井兜圈子玩耍。

“沈姑娘，你看，小姑娘玩的多開心啊，一點都看不出來，她腦子受過傷，而且很聰明，記憶力也恢復了。我們告訴她事情以及每個人的名字，很快就記住了。并且回答的很流暢，一點障礙都沒有。強強很喜歡她，就像自己的親妹妹。我有時候在瞎想，要是小姑娘記不起來，沒人來認領，我干脆就收養她了，多好的一個女孩呀，可惜我們家就缺一個女孩，爸，你說呢？”米家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