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戚寧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后，有時還會同他一起上山采藥，二人相處時間甚多，可即便如此，她仍舊沒能感覺出自己對他的愛慕之意。

長此以往，她只覺谷種村民行為怪異。

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自忙著手頭之事。

此事雖無不妥，可日日如此，倒真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

正當戚寧走神時，離修來到她身旁，道了聲緋瑟。

驚的她渾身戰栗，這才反應過來，手中的藥材，已經被摘得光禿禿只剩一根綠桿。

離修溫柔的撫向她的腦袋，道：“再過幾日，我們將婚禮辦了可好？”

“會不會太急了？”戚寧直言拒絕，走到木盆處，看著水中陌生的倒影，這張臉雖然絕美，她總覺得太過陌生。

“你可是不愿意？”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離修失望至極。

戚寧內疚，這幾個月，他對自己照顧有佳，如今若是說不愛他，會不會對他太過殘忍。

“能不能再給我一段時間，等我將事情想起來，再給你答復。”

“無妨，我會等的。”離修目光決絕，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

夜里，笛聲悠揚，戚寧呼吸聲逐漸變的平穩，皺起的秀眉舒展開來，臉上是化不開的溫和恬靜。

她定然是做了一個極好的夢。

夢中，一道熟悉的聲音喚她緋瑟，戚寧想知道是誰在叫她，回頭看去，只見離修站在屋檐上，手中拎著兩壇酒，暢快道：“這是我從天界帶來的桃花釀，要不要嘗嘗。”

天界？

戚寧還未曾說話，身后又是一道清冷的聲音：“倒是不知你天界的酒同我鬼界的沙華釀有何不同。”

說話的是一女子，她身穿血紅色衣裙，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只聽銀鈴脆響，她已經輕身落在了屋檐上。

緋瑟隱去手中折傘，接過離修丟來的酒壇，扒開塞子，酒香四溢，還未飲下，已是叫人心神蕩漾。

她贊嘆道：“果然好酒，只是比起沙華釀，還是淡了些。”

離修道：“天界不比鬼界豪放，這酒水自然也是鬼界來的更烈，不過這桃花釀，也就在夜深人靜，與友人暢飲，最為妙哉。”

緋瑟斜睨了他一眼，“所以，你便約我來這城樓之上，只為了看美景，飲美酒？”

緋瑟別稱紅衣亂世，如今她眼眸華彩無限，即便城樓下燈火通明，天上明月輝映，都不及她眼中光彩的一半。

離修笑得輕狂，“自然還想要美人為伴。”

敢當著緋瑟說出這種話的人，三界之中估計只有他一人。

她倒不甚在意，調侃道：“天界與鬼界正值劍拔弩張的時候，你倒是不怕被同僚發現，告你個通敵的罪名。”

離修扒開酒塞，暢飲幾許，“為了美人，這些有的沒的我自然不在意，反倒是你，就不怕我是天界派來的細作，專門來抄你老巢的？”

雖是玩笑話，可仍是叫緋瑟斂去笑意，目光陰沉看著他，冷漠道：“你若真是細作，那我便不留情面，讓你體驗一番什么是錐心之痛。”

離修狂笑不止，眼角似乎氤氳濕氣，不知是笑出的淚花，還是真的有些傷心，他聲音沙啞道：“這錐心之痛究竟是個什么痛法？”

“怎么，要不讓你體驗一番？”緋瑟眼角嵌著笑意，然而眼中卻是一片殺意。

離修知道，他若真是做了有損鬼界的事情，哪怕二人是數百年的好友，她定然也會說到做到。

忽然笛聲異常，似吹笛之人編織的一場夢境，本應該就此結束的對話，誰知離修忽然說道：“你說過，若是兩界局勢平緩下來，便會找個世外桃源之地，在不問世事，此話可是當真？”

緋瑟撐起折傘，欲要離開，只留下了只言片語，“這亂世哪里會有什么悠然之地，不過是酒后笑談罷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寂靜的城樓之上，只聽離修說道：“會有的。”

笛聲戛然而止，這藥谷，便是他為她創造的桃源，是他對緋瑟全部的執念。

……

第二日，戚寧未曾看到離修，只見小裴依舊坐在院中煎藥，只是比起往日，她變得越發話少。

”谷中可是有人生病了？”

小裴搖了搖頭

既無人生病，還不停的熬藥，怎么想都有些怪異。

“離修去了哪里？”

還未等到小裴回應她，空中忽然傳來一陣轟鳴之響，數道閃電似要撕破長空。

隨著聲音的響起，黑云狂卷在山谷上方，村民家中紛紛亮起了燭光，不少人，跑到了院中，張望著這毀天滅地的氣勢。

“怎么回事？”戚寧大驚，這幾個月，藥谷一直風和日麗，從未出現過天氣異常之相，今晚委實不像是好征兆。

小裴絲毫不擔心，一臉鎮定，“姑娘莫要擔心，不過是有些鼠輩妄圖私闖山谷罷了。”

能引得這么大動靜，怎么可能是等閑之輩。只是這句話戚寧沒同她講，而是看著天空中電光火石間，似有一人身著黑衣，那人雖帶著面具，可戚寧只覺得在哪里見過。

將近一個時辰，聲音消失后，離修出現在院中，他面色慘白，似是受了重傷，小裴驚慌起身，將他攙扶進房間，戚寧也緊跟了進來。

他身上雖傷口無數，可真正的致命的卻在心口位置，然而那里分明沒有遭受重創。

戚寧見他痛不欲生，剛想要伸手觸碰他時，一道強橫的靈力從他心口處涌出，沖的她倒退數步。

只見他心臟位置，插著一枚若隱若現的斬魂釘，斬魂釘上遍布符咒，如同枷鎖一般盤桓在離修周身，因為戚寧的觸碰，那枚釘子又往深處刺了幾分。

小裴大驚失色，道：“不好，先生是舊傷發作了！“

“那現在該怎么辦？”

“修靈草，只有這味草藥能夠壓制先生心口處的疼痛，可是，這最后幾株已經給你服用了。”

“是不是只要有這味藥，他便會相安無事？”

“你說的輕巧，廖云冰域現在還未融化，若是這個季節去采摘，只怕命都得賠在那。“小裴哭哭啼啼，戚寧更加愧疚。

“那廖云冰域在什么地方？”

小裴眼掩面哭泣，道：“藥谷之后，有一處高山名為廖云，山頂之上環境惡劣，危難重重，而那環山之處，有極寒之地，冰川之下，便生長著修靈草。”

這筆人情是她欠下的，問了廖云山的位置，戚寧立刻動身前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