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唯唯諾諾，終于從電視機的底下拿出了一個磨光了的u盤。

他哆嗦著把U盤交給了徐風塵。極不情愿，但有被逼無奈地交了出去。

徐風塵接過還留有電視熱度的U盤，變得惴惴不安。

還沒拿到這個U盤的時候，他覺得一切都不過是電影般的戲劇情節。而U盤終于到手后，瞬間便覺得自己拽住了整個世界的秘密一般。

一時間他竟不知把U盤怎么辦才好。是放到口袋里呢，還是一直攥在手里呢。他沒有任何明確的意識。

煙味老頭蓋不住后悔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這么找上我家來的，但我希望你們別再找我了。我已經全部交給你們了。我私藏U盤，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我保證，這絕對是唯一剩下的了。我希望從現在開始就按昨晚說的辦。從此之后，我們誰也不認識誰！”

交出U盤之后，后悔之余多少有些如釋重負，老頭說話的聲音變得堅硬了起來。

回過神來的徐風塵嘿嘿一笑，道：“好頭，你要保重啊！”

說著便轉身走了，留下老頭一人獨自錯愕在房間里。

徐風塵沒來得及看U盤的內容，先到母親的病房去了。

人一進病房，王秀玉便興奮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吳秀玉拉開了床頭柜，拿出了兩個藥盒，給徐風塵遞過去。

徐風塵接過一看，原來就是那個貴得讓人發毛的Talzenna。他手有點發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怎么到你手里了？”他問。

王秀玉一臉的疑惑，回答道：“今早送外賣的送來的，說是你定的，指定交給我。難道不是嗎？”

徐風塵嘿嘿一笑，點了點頭。他故作鎮定地道：“是的，我定的。”

王秀玉轉喜悅為疑惑，問道：“你哪里來的錢搞這個藥。我給醫生看過了，說是真的，只有在國外才能買得到。你……”

徐風塵腦子嘩啦啦地轉，最后編了個謊，道：“呃，我有個同學去年從美國買回來的，她媽也得了和你一樣的病，不過幾個月前去世了。她的藥還剩下，所以就給我了。等以后有了錢，我們再給她個紅包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徐風塵這么說，確實打消了王秀玉的疑慮。但她高興每多一會兒，便陷入了哀愁之中。她拉過了徐風塵的手，嘆了口氣：“唉，恐怕我也拖不了多久了。我是老了，死了也算過完了整整一輩子了，可我走了之后，你們怎么辦？你還沒成家，你妹還在讀書……唉……”

連連嘆了幾口氣之后，兩行眼淚便從王秀玉的臉上落了下來。

徐風塵見狀，趕緊轉移了話題。

他又撒了個謊。他說，王有福已經答應不動他們的小平房了。

他這么說，是心想著連挨了兩次教訓后，王有福就算再囂張，恐怕也不敢打小平房的主意了。

果然此話一出，一絲微笑漾上了王秀玉的臉頰。

“那就好，就算是他良心發現吧。不過你也不能掉以輕心，要防著他暗中使壞主義……

徐風塵順著這個話題一直講著，直到王秀玉乏了，他才走出了病房。

來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他不禁想起了之前半夜里彭慧慧給他打電話的事來。那會兒，他就是在病房的走廊上接的電話的。

他左右看了看，走廊上沒有什么人，只有黃色陽光透進來，在地上拉出了長長的一道光影。

徐風塵掏出了手機，給彭慧慧發了個微信。

他說：“嘿，不好意思啊，昨夜有事，所以我只能不辭而別了，你沒生氣吧？”

發出微信之后，靠在了走廊的欄桿上，劃拉著手機屏幕默默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走廊外面的樹葉在風中嘩啦啦作響，好像是被時間的指針波撥動似的。

“我靠，不會生氣了吧？”

徐風塵又惴惴不安起來。跟方才接到U盤是的感覺一模一樣。

恍惚間他自己嚇了一跳，心想：“我靠，我干嘛不安，不能這樣，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她生氣就生氣吧……”

這么自我安慰之后，他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走回了病房。

王秀玉已經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兩盒Talzenna還放在床頭柜上面。白色的藥盒在非得病房的日光燈的照耀下，反射出了幾縷耀眼的光芒。

徐風塵把兩盒藥拿了過來，在手中掂量了掂量。

“我靠，這么貴的藥，我還以為像金子一樣重呢，原來這么輕！”

他重又把藥放進了抽屜，把視線放到了王秀玉的身上。

王秀玉的胸膛均勻地起伏著，睡得很安穩。她臉上的皺紋刀刻一樣深，而斑白的發際線已經漸漸向后退去。

想起了方才王秀玉的話，徐風塵鼻子一陣酸。他想：“我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的，不論花多少錢。我也會讓妹妹過上好日子的，不論要付出多大的艱辛……”

徐風塵有個在臨省省城上大學的妹妹，叫徐璐。自從上了大學之后，從來沒跟家里要過一分錢，光靠獎學金和做兼職便把一應用度應付過去了。

一家人一直為徐璐感到驕傲。

想到徐璐之后，徐風塵終于露出了笑來。

晚上七點多鐘，徐風塵才從醫院走了出來。

他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車，搖搖擺擺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后，才回到了他幾乎用命保下的小平房。

回到家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電腦，把U盤插了進去。

當畫面顯示出來的時候，他疑惑不已。

畫面是一個監控攝像頭的多拍到的影像。攝像頭對準的是一座老舊的一樓樓梯口。畫面由晚上十點開始，依靠攝像頭的紅外線所拍攝下來的夜間畫面泛著一大片白茫茫的光斑。

“這是哪里？好像見過似的……”

徐風塵把畫面加速放映，終于在十一點多鐘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車影。

“我靠，我說怎么這么熟悉呢，原來是醫院小區……”

原來，徐風塵看到的車影就是王旭峰那輛紅色的跑車。引擎蓋上翹起的蓋板瞬間吸住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幾個意思？這個監控看不出什么問題啊……”

徐風塵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還是耐著性子，以幾倍速的速度往下看。

畫面中，出現了王旭峰上樓的身影。那是他上去砸門。

不久之后，出現了王旭峰下樓的身影。那是他砸門無果下來了。

大概半個小時候，出現了徐風塵上樓的身影。那是徐風塵應邀過去陪彭慧慧。

兩個小時之后，出現了徐風塵下樓的身影。那是徐風塵離開彭慧慧家，回來揍王有福。

“一切都很正常啊……”

徐風塵抓著頭發，一臉茫然。

許久之后，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上了樓。

“王旭峰？”

徐風塵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