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夢晗“砰”的一聲幫我帶上房門，場面便是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里也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安靜得有些可怕，甚至靜得只能聽到我大口喘氣的聲音。

我不管不顧地癱坐在沙發上，仰天長嘆一口氣，頓覺心灰意冷、愁腸百結。

突然，手機傳來一陣口哨的聲音，那代表著有人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我當即就“嘖”了一聲，進而鉚足勁兒正襟危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地去拿桌上的手機。

我慢慢悠悠地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隨著我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是母親發來的一條語音。

我滑開鎖屏，點進微信，播放里面的內容。

只聽見一陣略帶哭腔和悲愴的聲線，幽幽從手機里傳出：“兒子，你爸爸又跑去跟人賭了……還欠了好多債……媽媽好心跟他說，他還打媽媽……媽媽實在是管不住他了……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叫他別賭了……他聽你的……”

母親話音剛落，我便是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嘆息，進而灰心喪氣、失魂落魄地把腦袋垂了下去，頓覺身心交病、心力交瘁。

我猛地伸出一只攤開掌心的手扣在自己的腦門上，只覺得好一陣頭暈目眩、頭暈腦脹，仿佛是有成千上萬只蒼蠅在耳邊轉悠轉悠似的，一直在“嗡嗡嗡”的吵個不停。

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像是蓄謀已久的陰謀一樣，接二連三地與我針鋒相對。

我閉上雙眼，卻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眼淚不知怎的，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總是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我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進而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后，才提筆寫信，一封特地為父親準備的信：

尊敬的父親：

您好！

見字如晤，聲息可辨。

打我小時候記事起，對您便是恨得深惡痛絕、咬牙切齒，因為從您身上，我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父愛，甚至只能看到血淋淋的殘酷和暴力。

我長大之后細細想來，也深切感受到自己的確有許多不足之處。

小時候的我太過鬧騰，您發脾氣，似乎也是理所應當，但那若是僅僅只針對我而言，我自是無話可說。

只是母親這一生為了我四處奔波、日夜操勞，她跟在您身邊，實在是吃了臥薪嘗膽的苦。

古人云，百善孝為先。

我著實不忍看到母親年近半百，卻仍要遭受毒打，故特此請求父親，善待母親，保她安然無恙、清泰無虞。

若能如此，感激不盡。

兒子不孝，撒手人寰，深表歉意。

若有來世，再報養育之恩，竭盡全力，以盡孝道。

言不盡意，還望海涵。

敬祝：

身體安康，萬事勝意。

王滿

2020年10月1日

我利用上門取件的服務將其寄出，快遞小哥是我生前所見到的最后一個人。

然后我乘坐電梯，扶搖直上、一飛沖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十樓逼近，伴隨著“叮咚”的一陣清脆聲響，死亡的大門向我敞開。

我來到空曠無垠的露天大陽臺上，邁著沉著穩健的步伐向危崖緩步而去。

于是乎，我站在頂樓邊緣，思索活著的意義。

任憑狂風怒吼、呼嘯而過，頓覺人生索然無味，倒不如一躍而下，來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