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聲、紙張翻動聲,縈繞在耳畔,不絕如縷。
譚晟停下手中的筆,抬頭向墻上掛著的鐘望去,好,時間剛剛好;他扭頭回看坐在身后的何小棍、李哲思兩人,他們也看回來,點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譚晟起身走向講臺,對著講臺上坐著的班長說:“我們去一趟辦公室,老師找我們。”身后跟來的是何小棍、李哲思;趙雋和楊麒麟看到三人起身后,也跟著站起來走了過來。
班長抬頭看一眼,記住五個人,“好的,知道了,你們去吧。”然后低下頭繼續寫作業。
五人走出教室門口,走下樓梯。
楊麒麟一邊偏著身體下樓一邊問:“我們怎么過去?是我送你們還是讓譚晟來?”
“不急,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趙雋在樓梯的另一邊也偏著身體下樓。沒辦法,這個樓梯略窄,不能容五個人并排下,所以只好讓他們兩個先走,他們為了和其他人交談時能在他們的視野范圍內出現就只能這樣了。
“叫上曾熏,然后過去實驗樓吧,那邊晚上絕對沒人。”譚晟提出建議,他們紛紛表示贊同。三樓說高不高,不到兩分鐘眾人就來到了一樓。一樓大廳安裝了一個攝像頭,一直固定著盯著門口,要想過去實驗樓就必須出教學樓門,要出門就必須經過攝像頭的監控范圍。
不過這并不能難倒魔法師。還沒有到達樓梯底端,李哲思一揮手,其他四人的身影頓時消失不見,這便是“光魔法·曲光屏障”。他們并不是憑空消失,只是不能被觀測到,碰撞體積還是有的,如果有人迎面撞來,還是能碰到的。
五人從門口出來,轉向樓的一邊,一樓一共有八個班,曾熏就在八班。他們站在八班窗外,什么都不用做,曾熏自然會感知到魔力。果然,他站起來,上前跟講臺上的同學交談兩句,就出了教室門。他精通元素魔法,而光也算是元素的一種,所以他不需要李哲思的幫助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來。
“來了,我說我去上廁所。”曾熏的聲音突然從身旁傳來,著實嚇得譚晟跳了一下,還好全體隱身看不見對方,不然譚晟能被他們笑話一年。
“說上廁所多沒有技巧,太老套了。關于這點小學晟就厲害了,說是‘老師找我們’,哪個老師找?又去了哪個辦公室?根本沒人知道。”看來楊麒麟對偷懶摸魚的套路很有研究,對譚晟的套路給予高度評價。
“哎呀,都一樣的。”
六人來到實驗樓下,因為在門口還是有暴露的風險,所以他們特意繞到了實驗樓背后。準備就緒,譚晟對楊麒麟點點頭,上前一步,手掌在空中虛按,一個黯淡的紫色光圈靜靜出現在他們面前。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城市有四個區域能開啟“門”,這所學校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上次銀刃四人才會出現在學校里等譚晟。
因為天氣和個人喜好等原因,上次銀刃火把頭的“門”開得聲勢浩大,頗有打穿地表的氣勢;而現在需要隱蔽,而且是在空中橫開一道“門”,自然就沒有之前那么威風。
楊麒麟看看譚晟那個若隱若現的“門”,嘴角稍微抽了一下,道:“要不還是我來吧?”說完,一揮手,一道明顯亮很多、放出穩定光華的紫色光圈出現在譚晟的“門”的隔壁。
“你剛剛笑了一下對吧?這種毫不掩飾的嘲諷是怎么回事?信不信我一套嘲諷三連甩你臉上?”譚晟氣得咬牙。
“沒事,我相信你。你的魔法還是很穩定的。”曾熏上來拍了拍譚晟的肩膀,然后毅然向“門”走去,邁入明亮光圈之中……
“那個,好像不是我的‘門’啊?你是故意的嗎?”譚晟剛感到的一絲感動,瞬間被自己吃掉了。
何小棍上來拍拍譚晟肩膀,說句“你很棒棒。”接著走進了那個“門”里。
李哲思、趙雋兩人也用充滿關愛的眼神看譚晟一眼,接著也進入了楊麒麟的“門”里。
楊麒麟笑著跟上了他們,眼睛已經瞇成一條縫,嘴角也是無比放肆地向上揚起。
“行!可以!我就不信我的‘門’這么讓人不放心!”譚晟抬腳——一步踏入明亮的光華中。
夜幕中,暗紫色的光圈閃爍消失,呼嘯而過的風捎上它無聲的泣鳴,漸漸遠去。
來到鏡世界,六人落足在特納東區,身上穿的已經不是“奇怪的運動服”了。畢竟傳送過來這邊的時間夠人重新換三遍衣服,閑著也是閑著,自然不會穿著校服過來。
雖然已經是夜晚,但這里還是如同白天一般熱鬧,不如說比白天還要熱鬧。不愧是號稱王國最大的商業區,大大小小的商業街縱橫交錯,呈網格狀分布;一間間道具店、服裝店時不時傳來門鈴的脆響;一家家酒館、飯館,坐無虛席。
白天魔法師們四處奔波,到處完成委托,到了晚上自然要來享受一番;一些比較富裕的普通人時不時就會來搓一頓大餐;還有一些奇怪的人,專門來到酒館坐到火爐旁打牌……總之,如果你想賺錢的話,在這里開個飯館穩賺不賠。
六人被人流帶著走了一段,堅持著沒有被沖散,總算擠出來了。趙雋問李哲思:“接下來我們去哪?是先去北區的現場還是直接去皇宮見國王一面?”
李哲思想了想,決定:“先去現場看看吧,找找有沒有什么線索。”
“也就是說我們得逆著人流走個半小時路程嗎?能不能直接飛過去?”看著躍躍欲試的曾熏,譚晟提醒他:“你別忘了,城市里面沒有緊急情況不許用魔法。”
曾熏當然知道這個不成文的規定。那是魔法公會與各個種族各個國家協商后的結果,目的是為了保護城市的建筑。不過沒有法令明確地說明城市里禁止使用魔法,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是不能使用魔法。“好吧,那我們慢慢走咯。也不知道公主殿下現在怎么樣了,如果她知道在她受苦時我們還這么慢慢吞吞地肯定氣得要取我們手腳哦。”
“話說我們兵分兩路同時去現場和皇宮豈不是更快?”這么說出來的譚晟停下看著其他人,其他人聽見后也停下腳步回看著他。“靠,我們這一群智障。”曾熏一拍大腿,表示自己腦子一時逗了。
“走吧,我和譚晟兩個去現場瞄一眼,你們三個跟著曾熏拿著委托狀去問問國王怎么樣?”李哲思作為隊長下達指令并尋求意見。“對了,你們注意一下皇宮那邊的人,說不定真的有蹊蹺。”
“可以吧,你們洞察力比較高,更容易找到線索。我們這邊四個人能力比較全面,有事也能應付。”趙雋的一番話算是解釋了李哲思為什么這么安排。完成任務分配后眾人分開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說吧,把他們支開是什么意思?”譚晟問李哲思。譚晟不認為他的安排就只有表面那層稻草,像他那樣心思縝密的人必然每個操作都有其用意,說不定稻草下面就掩蓋著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李哲思頭也沒有回,繼續向前走去,腳步沒有絲毫停頓,說道:“我的想法你是清楚的,這是為他們好。這次的委托可不像探索遺跡那樣鬧著玩的,等到知道公主的下落后你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譚晟當然知道會發生什么。
——罪犯敢對公主下手,肯定是背后有人,而且是一個很大的勢力;他們下手時果斷迅速,絲毫不拖泥帶水,而且他們實力還很強,如果護衛是真的反應不過來就被打趴,那么我們不可能簡單地應付過來;更重要的一點,這將會是一場實戰,與遺跡里的那些只要逃出感應范圍就不會攻擊的魔偶、機關不一樣,對手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你不殺他,他還能放過你?
“不讓他們接觸就是保護他們了嗎?他們也不是小孩子了,等到真正需要他們手上沾血的時候他們下不了手怎么辦?這樣你反而害了他們。”
“等到那時候就由我來動手,不要告訴我你會無動于衷。”這次李哲思停下步伐回頭了,他冷冷地看著譚晟,“你也知道的吧,那種心中總是充滿陰霾,揮之不去的感覺;那種寢食難安,擔心下一個就輪到自己踏入地獄的感覺。我不會讓他們承擔那些罪。”
“我們能一直跟著他們一輩子嗎?我承認那種感覺的確不好受,但是,”譚晟也停下腳步堅定地回看李哲思的雙眼,說:“我更不想看到他們因為自己的無作為眼睜睜看著他們的珍愛之物喪失而悔恨痛哭!”
李哲思看著譚晟,沒有說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倔強。片刻后,他嘆了口氣,整個人的氣勢漸漸消去,又回到平時那個和大家一起吵吵鬧鬧的隊長。“你也是不容易……你說的對,當我沒說那些話,這件事就這么過去吧。”
“不對吧,你明明沒有認同我的觀點,因為我們都是認準自己想法的人,會聽教,會學習,但主要想法卻不會因為別人的短短幾句話改變……”譚晟想了想,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開口道:“話說,我們又不是他們父母,這么操心干什么?”
這次李哲思反而停下來回頭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回望譚晟,道:“好像是哦……回頭得要他們叫我們一聲爸爸?”
“他們打爆我們狗頭就有份哦!”
氣氛又重新歡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