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嗒！！！”

“……多少來著……17比……31……”無精打采的聲音，就像快睡著一樣。啊！原來是自己的聲音！譚晟猛然驚覺，把差點從手中掉下來的羽毛球拍重新握緊。他站在羽毛球場一邊，對面立著一位強勁的對手，周圍正是為兩人吶喊的空氣觀眾——算了，皮這一下也不開心——空蕩的體育館里就譚晟和李哲思兩個人。

“好無聊啊。”譚晟看著就在腳邊不遠處、只需彎腰就能撿起的羽毛球，心里卻一點沒有想撿起來的欲望。如果他的時間感沒出問題的話，兩人已經在這里打了23分鐘左右的羽毛球。一想到剩下的17分鐘還要繼續下去，他就感覺難受。

“那我們直接走吧。”李哲思隨意地揮拍，不是興致全無，但也不想繼續留著的感覺，“本來就是過來消磨時間的，有趣是不可能的了。”

“現在走？”譚晟看向體育館大門，門外盡是一片朦朧。傳入耳中的是呼嘯的風和無數水珠敲擊地面演奏出的交響樂，聽著很美，但如果想象一下畫面，那絕對會是令人拜服于大自然的場景。“你帶傘了嗎？”

“要啥雨傘？要啥自行車？”李哲思接過譚晟手中的拍開始收拍，“執行太郎！快用你那無敵的冰膜~法想想辦法啊！”短短幾句話就包含三個梗，不愧是玩梗奇才老司機。

“你為什么不問問神奇的田螺大爺？”

“狗娘養的天諾戰士！”

“哇，外面那人好像一條狗啊！”……

開始了，莫明其妙的梗接龍莫明其妙地開始了。不得不說他們沒事找事苦中作樂的能力絕對是一流的，現在氣氛一點都不沉悶，到處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等等，我們剛才是不是遺漏了什么信息？”

——田螺大爺……不對不對。狗娘……不對不對。外面那人……對了！外面有人！在這種鬼天氣里面！在這種魔法師都望而卻步的鬼天氣里面！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嬉笑的表情漸漸回歸正常，認真、仔細地看向門外。

人影顯現，一名男子撐著漆黑如墨的傘，表情淡然，腳步松散，閑逛一般緩緩走進來。他關閉雨傘往地上甩甩水珠，抬頭，發現兩人，倒不如說現在才發現兩人，輕聲道：“哦？沒想到在這里就遇到了。”

譚晟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褲沒有一塊地方是濕的，甚至連鞋子踩過的塑膠地板都是干的，沒有一點水痕。在大雨天里走過路的應該都知道，就算披著雨衣，戴著鞋套，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小心，這人有問題。”譚晟提醒李哲思一句。不過這是多此一舉，李哲思也早已發現有問題——“肯定有問題啊，這個人聲音有回音啊！”

譚晟立刻吐槽：喂！你的關注點不對啊！不過這確實能夠說明問題，而且更直觀。其實是我的關注點不對？……有回音嗎？好像是有的；這么空的體育館，有回音很正常啊？

“這么大的雨聲，還能聽清楚回音才不正常好不好！”

啊？你說雨聲？哪里有雨聲？下雨了嗎？

我們不是在教室嗎？

我不是在教室看書來著嗎？對了，得回去看書，看書，看書，看書，看書……

……

——WTF！這是什么？

譚晟看著眼前翻開到“蛋白質女王”那一頁的生物書，心里一陣惡寒。那位身著粉紅比基尼、渾身肌肉、臉上帶著燦爛笑容的卷發大媽，做出標準的“舉起雙臂秀肌肉”動作，這一幕直接讓剛剛恢復意識的譚晟再次進入大腦宕機狀態。

瘋了，瘋了，我TM終于學瘋了！為什么我會坐在教室里？為什么我會翻開除了上課幾乎沒動過的生物書？那還用問嗎？當然是我瘋了啊！……不對不對，冷靜！仔細想想到底什么情況。

譚晟陷入沉思。

……

今天是周四，下午第三節課是一周唯一一次社團活動……本該是這樣才對，但那漫天壓城的墨云直白地對我們全體學生說:“還想去社團？做你們的美夢！”，這時蔡紙雷像是配合著我們幻聽到的話一般走進教室宣布“本節課自習”……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像我這種無心向學的咸魚會好好聽話就怪了！

于是我和李哲思如往常一般溜出教室，慢悠悠地走回宿舍，登上樓梯……拿完羽毛球拍后又下樓出門折到飯堂后的小路上。

可惜沒見到晴天路旁一列列排放整齊的咸菜。

我們來到教工之家旁邊的廢棄露天羽毛球場，我們準備開始打一節課羽毛球。說是教工之家，可不是教師公寓，是供教職工們娛樂休閑的地方，不過我們經過其樓下時不時見到有些陽臺曬被單，至于什么娛樂活動用得上這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這個時候不得不再說一遍:該死的鬼天氣！李哲思剛拉開球拍袋的拉鏈，雨點就一滴滴落了下來。“沒事，就這么一點雨……”我話還沒說完，雨勢突大，從牛毛一般的飄雨級直接變成隕石一樣的墜雨級，不過三顆雨“石”，已經滲濕我的衣服，我們急急忙忙跑到了體育館。至于為什么不先回途中必定經過的教學樓呢？——我寧愿在雨中跑一節課！

啊，不管這些。總之我變得不正常是在見到那個撐傘的男人之后，中間的記憶完全沒有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精神魔法師，或者持有影響精神程度能力的魔具。可惡，精神魔法是真的煩。

回憶結束。

……

譚晟的精神力在整個鏡世界加原世界絕對有中上水準，但在組織里面，他就是墊底，最菜那一個。畢竟他們一個是“略懂精神魔法”的隊長，一個可以同時操控六大元素，一個是符文煉金附魔都精通的研發部長，一個玩的是空間魔法，還有個單挑龍的狂戰士，和他們比起來譚晟肯定比不了，倒不如說他勉勉強強趕得上他們算很不錯了。

——李哲思沒有第一時間幫我反制精神影響，那就表明他那個時候也被壓制了，我再不幫忙的話，或許就來不及了。

雨一直沒有停，但譚晟已經站在體育館門前。你們該不會以為他就坐在位置上慢慢回憶、慢慢分析？傻子才那么做的！

“你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撐傘嗎？”李哲思還站在羽毛球場，不過他臉色蒼白，看上去已經有幾分鬼樣，“看你還拿著生物書，怕不是真的學傻了。”

譚晟是跑過來的，身上濕成一片。“沒有傻，不過是想報仇而已。”他看著和李哲思對峙的撐傘男，不知為什么那個男人又把傘撐了起來。

“小心點，那把傘也有問題，他開傘后我的精神魔法就沒效果了。”

——沒效果？是單單免疫精神魔法？還是免疫“魔法”？或者是免疫“攻擊”這一概念？算了，不想，懶得想。

“端坐霜天，百華墜雨，白雪從中而來。綻放盛開吧！寒玨荊棘。”這是一招以譚晟踩下的地面為起點，以大約120度的角度，完全覆蓋地面擴散出去的冰刺。這招看上去聲勢浩大，實際上過載和耗費的魔力甚至比連發四、五支冰箭要低很多，而控制效果卻是多少冰箭都比不上的。

“神TM荊棘！聽你詠唱像描述雪蓮花一樣，原來是荊棘哦！”李哲思這時候還不忘吐槽，真的令人佩服，“這不是單純的冰浪嗎？連荊棘都不是了呀！”

撐傘的男子神色依舊充滿自信，原本自然垂下的左手握住了舉著傘的右手，像是舉槍射擊時卸力的架勢一般。奧術·屏障，譚晟曾經在遺跡里應對爆炸的史詩級防御魔法，能夠免疫一切傷害，但卻不能無視爆炸的沖擊力。那把傘的能力達到了和這個魔法差不多的效果。

果不其然，一個若隱若現的光球籠罩住了撐傘男。冰刺像浪潮一般向他沖襲而去，但只能推著光球一路后退，完全沒有碰到撐傘男。

“連實質性攻擊也沒傷害啊，譚晟選手能否找到破解的方法呢？”

感謝您嘞，敬業的李解說。

“沒傷害可不等于沒作用啊。”譚晟奸計得逞一般對李哲思笑笑，“那貨不是出門了嗎？”

“出門……哦~！”李哲思看看門外，像是明白了譚晟的意思。實際上他確實也明白了，和譚晟一樣露了奸笑。撐傘男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自信的表情消失不見，轉頭就開始跑向距離不遠的校門。

外面還下著大雨，而譚晟是冰魔法師，這么說就明白了吧——“這可是我們大冰法的主場啊！你那把破傘就好好撐著吧！接下來你將面對堪比天譴的寒風暴雪。”

譚晟走出體育館，手握冰刀，身后是寒冰凝成的巨大雙翼。這個姿態平時是根本不會用的，因為消耗實在太大，但在大雨天就不一樣了，魔力消耗為零，過載幾乎沒有，自然要爽一把。他展翅高飛，接著在空中瞄準了撐傘男。不要覺得這是多此一舉，如果直接追上去，對方還有傘的保護，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破盾；而現在，譚晟將以尖銳的冰刀加上重力勢能轉換的動能，一發破了那把傘！

振翅，俯沖，點點雨珠被自己身旁的寒氣凍結成雹。

——多久沒有體驗過這么強大的姿態了？上一次用的時候，是什么時候來著？……我記得很清楚我用過啊？怎么想不起來了？……“糟！精神魔法！”譚晟趕緊集中精神。現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專注于目標，已經很近了。

然后他看見自己即將刺下的刀刃之下，是仰頭望著自己的一臉驚詫的李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