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內的城墻上,娜士希作出了“我在意的是人類的未來。”此番宣言。
[人類自誕生以來就是最弱小的種族,身體強度不及獸人族、魔法適性不如精靈族、壽命更是連龍族的零頭都比不上,沒有魔族的換形能力、沒有天族那能自由翱翔的雙翼……但是,人類的進化沒有上限,因為不想挨餓,所以學會種植糧食;因為害怕野獸,所以創造了武器與之對抗;因為不想淋雨,房屋也有了;原初之火,那是人類所創造的元素。人類歷經無數失敗,然后在失敗中成長,這份成長力正是人類一直以來在此生存至今的最強武器。]
[但是,唯獨這次失敗人類承受不起。一直以來其他種族都對我們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表露出的弱小究竟是偽裝還是事實。這場牽扯到全種族的大戰里,人類一但敗北,“最弱種族”的烙印就會坐實。我們會變成一顆軟到爛的柿子,蔑視、奴役、虐殺……面對這些我們連反抗都做不到,人類將到達連魔物都比不上的低賤地位。所以我要在此以一人之力守住人類的未來,同時也在告訴其他種族,人類不是沒有強者。]
娜士希布滿血絲的雙眼瞪得更大,毫無美感可言。然而在年輕劍圣的眼里,她卻沐浴在光輝之下。
圍城第七十六天,敵方見攻城無望,轉而準備從王都一路攻回邊線,與正面戰場形成夾擊,屆時瑝國邊境、另外兩國將無法抵擋異軍突起而迅速潰敗。娜士希也看穿了這點,在對方撤退之際,竟然再發動了另外一項魔法,把敵軍拖在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軍,為神所造。流水為血,火焰燃魂;冰與土的軀殼盡顯狂妄,風之輕語四處回響;雷光始至不歸,歷經千戰,跨越萬難。神所期望、贊賞的萬千軍騎,此刻正是向人類之敵顯現無盡威能之時。]——世間所有元素都活了過來,朝著敵方的地面軍隊撲殺而去。娜士希的身上,卻緩慢地燃起了蒼白色的柔和火焰,又讓她看上去離神圣的天國更近一步了。
譚晟又急又惱,道:“劍圣老頭,你就這么看著?女神的過載都到燃燒靈魂的地步了,你還只是看著?”
此刻的譚晟還不知道,一年后他自己也是看著相似的場景而無能為力。
[我只是看著我朋友做出的自殺行為,心里像是哽著根魚刺一樣難受,但我卻只能看著。為了復仇所習得的暗殺術,在異種族軍隊面前屁都不是。龍的感知能輕易察覺到我的存在,飛艇我也上不去,連魔族軍隊和炎狼騎兵的首領我都不一定能殺死。那時的我第一次后悔為什么自己在過去的七年里只是為了復仇而活,如果專心鍛煉劍術、鍛煉斬擊魔法的話,是不是就能幫上朋友了呢?——然后我醒悟了:確實,我不只為了復仇而活,在復仇完成后的現在,我不也有能繼續做的事情嗎?]
[師父的山莊還留著初代劍圣的傳承,兩年前我不需要,所以沒在意,而現在我終于找到了一絲希望。]
畫面又回到那座似曾相識的山上,山莊早已破敗不堪,成為茫茫青山的裝飾。
[傳言初代劍圣為了鍛造能容納自己的斬擊魔法的劍,窮盡半生也未能成功。后來她醒悟了,直接把自己的斬擊魔法鍛造成劍,不就可以了嗎?將魔法鍛造成劍,這種天方夜譚級別的夢話,初代卻做到了。]——畫面中一道無比耀眼的光華閃出,一根純白色的樹枝狀魔力聚合物正靜靜地漂浮在年輕劍圣眼前。
那根樹枝,就像極冰海洋中的虎鯨一樣富含生機活力,同時也充滿捕殺一切的傲慢與吞噬一切的執著。
[我剛與它接觸,就被它吃了將近大半的魔力,它還像真正的樹一樣往我的身體、心臟扎根,我沒感受到特別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身血液被抽干似的干涸感。“要被它吃掉了,要被它榨干了!要死了。”我心中一直存在這種念頭,臨近死亡的恐懼感始終揮之不去……最后我還是撐下來了,不知是樹枝放過了我,還是它已經滿足。總之我得到了我需要的東西。]
年輕劍圣連夜潛伏著回到王都,在太陽升起之時趕到了。太陽慢慢爬升上天空,劍圣也慢慢登上城墻。那極致的一斬,那逆轉的一斬,終于呈現在組織六人眼前。
劍風所至,生靈大滅。矮人族號稱能硬扛龍王吐息的飛艇,被輕輕松松地二分為四,燃著火光向下墜落;天空中正對城墻的三條幼龍身首異處,已經沒有什么好怕的了;地面上的魔族軍隊和炎狼騎兵直接被余風波及至死,血流成河。在全場士兵的呆視之下,遠處的兩座大山從山腰斷離,緩緩地為這一斬落下帷幕。
[你有這么強?]娜士希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其實,并沒有。]年輕劍圣開始眼花繚亂,一邊向前倒一邊暈了過去。
畫面到此結束。
長墻壁升起,這次在房間中央的是一大樽玉臺。當然,不是玉也有可能,反正譚晟分不出來,看著像就這么說了。玉臺上“種”著一顆純白中帶著絲絲紫紋的能量光樹,看上去只是扎根不深的矮枝樣子,內里蘊含的龐大魔力卻比萬年生命之樹還要高。可想而知,它在這地脈匯集之地,連空氣中飄逸的魔力都沒放過。
“呀,好想要啊,拿了這把樹枝劍,天下無敵哦!”譚晟又直了眼。
李哲思提前預警:“別碰哦,碰一下就當場暴斃。”
譚晟不聽勸:“我想試試,萬一我是天選之人呢?”
曾熏拉著譚晟退后,繼續勸道:“走啦,就你這幸運不足E的少年,還想開掛?”
——嘖,要不是他們阻止我,我早就成為四代劍圣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