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武野和沙希結伴來到教室。

因為昨天解決了托兒所的外交問題，武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宿，今天顯得很有精神。

“八幡，早啊。”武野的胳膊柱在桌子上撐著腦袋的比企谷說道。

“早。”比企谷懶洋洋地回答，耳朵里還戴著耳機。

沙希向比企谷微微點頭當作招呼，比企谷也點頭回應。

“今天要去社團嗎？”待武野坐在了座位上，比企谷問道。

武野點了點頭，“去的，只不過還是得早走。”

“理由呢？”

“還沒想好。”

比企谷不說話了，只是深深地看了武野一眼，就轉過頭去，聽起音樂來。

時間飛快，很快便到了放學的時刻。

“走吧。”武野向比企谷說道，身后站著沙希。

“嗯。”比企谷點了點頭。

走出教室，來到一個拐角處，比企谷停下了。

“怎么了？”武野回頭看向比企谷疑惑地問道，很快，一個聲音回答了他的疑問。

“為什么沒有等我？”有著粉色的團子頭的可愛女生提著書包甩了比企谷一下。

“這不是在等嗎。”比企谷淡淡地說道。

“呀hello，武野、沙希。”女生沒有再管比企谷，而是笑著向武野和沙希打起了招呼。

“日安，結衣。”武野和沙希回答。

“那就一起走吧。”武野說道。

“好的呢！”結衣連連點頭，臉上露出如陽光般明朗的笑容。

四人一起走在了空蕩蕩的樓道中。

“武野，今天也要早走嗎？”結衣突然問道。

“啊，是的。”武野有些困惑，“你怎么知道？”

結衣低著頭，“是要去幫彩羽吧，其實大家都聽說了，畢竟是學生會的圣誕活動，學校還是很重視的。”

聞言，武野沒再說什么。

事情暴露是很正常的事情，暴露了也好，省的武野再去找借口了。

不過，既然結衣知道了，雪乃估計也知道了吧？

武野有些苦惱地撓撓頭，雪乃本就心里不舒服，如今要是知道他瞞著自己去幫助一色，估計更會讓她寒心。

“雪之下也知道了嗎？”比企谷主動問道。

結衣有些驚訝地看了比企谷一眼，隨后避過頭去，輕聲說，“阿雪還沒有說過這事呢。”

很曖昧不清的回答，一如五人現在的關系。

武野隱隱感覺到，他們都在逃避著，害怕做出一些決定性的覺悟。

接下來，四人便再也沒有說話，只有噠噠的腳步聲在樓道里回響著。

冬至接近，太陽西沉的越來越早，陰影滲進樓道里，逐漸將最外側的武野籠罩住。

“你還是，打算一個人嗎？”突兀的聲音響起。

武野看了結衣一眼，發現身旁，比企谷和沙希都低著頭，模模糊糊的，武野甚至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

但結衣的表情卻是清晰的，她眼神盡是悲涼，無力地咬著嘴唇，她的眸子里帶著光，也許是那稀薄的陽光的反射，也許是她的淚水凝聚。

武野胸口一陣悶，明明當初的舉動，都是為了他們三人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因為這是我非做不可的事情，你不用在意。”

“我為什么不用在意？”結衣困惑地笑了。

看著結衣的笑容，之前的問題再次浮現在武野的腦海——我是不是做錯了？

現在，武野得出了答案——我的確做錯了。

事實被殘酷地擺在武野面前。

結衣悲傷的微笑，雪乃死心的微笑，這些都在提醒著武野，他做錯了。

還有比企谷和沙希。

武野看了一眼身旁頭低得更深的比企谷和沙希。

雖然兩人偽裝的很好，但武野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們也在逃避著。

即使你們在教室里如往常一樣打著招呼，即使你們在家里溫馨地過著日常，但心里能感覺到，你們的距離一直都在。

“也許我不該自爆。”武野在心里不由地想到。

或許，讓劇情自然地發展下去才對，讓比企谷自爆，然后說出春物的言論，大家依舊可以繼續做著朋友，他們的青春戀愛物語依舊可以進行下去。

可惜，一切都發生了。

人們常把時間比做長河，因為它們一樣，都是無法倒流的。

既然犯下了過錯，那么就應該彌補，亡羊補牢，猶未遲也。

既然是為了歸正自己的錯誤，那么就不能依靠別人。武野如此想到，之前自己的錯誤已經給別人帶來了困擾，那么現在，就讓自己來承擔責任吧。

“比起這個，還有更重要的事吧？圣誕節什么安排呢？”武野奸詐地笑著，卑鄙地扯開了話題。

“啊，我嗎？不知道呢……”對此，結衣沒有像以往一樣，興奮地笑著談論著，只是輕聲低語著。

武野緩慢地收斂了笑容，默默地把頭扭去，看向窗外已經枯了的樹干，在上面，一只黑色的烏鴉停息著。

嘎嘎嘎！

尖厲的聲音竟然透過窗戶傳入了耳中，似乎是在嘲笑著武野。

踩著沉重的步伐，以慢了幾倍于往常的速度，武野四人來到了侍奉部的門口。

鎖被打開了，只有一個人有這個社團的鑰匙，毫無疑問，雪乃已經坐在里面了。

她會干什么呢？

也許會靜靜地凝望著窗外吧？還是說，撫摸著早已冷落多日的茶杯？

桌上一定擺著一本半開的書，那是她偽裝自己的道具，是她最后的倔強了。

不約而同的，四人一齊在門口停下了，沒有一個主動去拉開門的。

靜靜地，結衣看向侍奉部的門，緩緩說道，“你們說，阿雪是不是真的想當學生會長呢？”

三人沉默著，許久，比企谷緩緩開口，“誰知道呢？”

但其實，他們三個都知道。

是的。

不過，沒人會去問雪乃的，按照她的性格，是不會好好回答的。

對于不會得到的答案，沒人會去問的。

不，或許說，沒人會去想知道，自己不想得到的答案。

也許，自己也是在逃避吧？

不去問雪乃，就不會知道她的答案，那么，也就不會得到一個讓自己內疚的答案。自己就可以懷著僥幸的心理，寬慰著自己。即使知道，那都是假的。

“我覺得，我們應該接下那個委托。”結衣說的是“我們”。

“如果讓阿雪決定，她一定會接下來的吧？”

“為什么呢？”沙希顫抖著聲音問道。

“因為，她一定會克服困難去解決問題的。沒有當上學生會長，她就會更加努力地解決問題。”

“明明，這才是阿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