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部內，氣氛陷入了死寂，時間都仿佛凝固了似的，只有沙希不斷翻著紙張的颯颯聲。

武野坐在椅子上，緊張地咽了下口水，他現在就仿佛要被處刑的犯人一樣坐立不安。

終于，在漫長的等待中，沙希一一對完了幾百個推薦人的名字。

“完全一致嗎？”比企谷輕聲問道。

“......嗯。”沙希輕輕吐息著，眸子低垂，讓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

“這樣啊。”比企谷呢喃著，看向了武野。

比企谷的視線第一次如此銳利，武野心虛地扭過頭。

感應到氣氛的僵硬，結衣縮著脖子，怯生生地問道，“怎，怎么了嗎？”

比企谷和沙希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沉默著。

“到底怎么了啊！？”結衣聲音拔高了起來，“從剛剛開始你們的臉色就不是很好，不是，不是說，都解決了嗎……”越往后，結衣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完全消失。

“由比濱同學......”看見結衣這樣，雪乃不禁心里一抽。

隨后，雪乃冰冷的眼神看向比企谷，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比企谷舔了舔嘴唇，緩緩地說道，“我們對比了之前調查的葉山的推薦人的名字，發現和一色現在的完全吻合。”

武野身體一顫。

結衣和雪乃愣了一下，隨后雪乃低聲說，“你的意思是......武野他將葉山和一色的信息調換，以此來幫助一色獲勝是嗎？”

比企谷點點頭，“恐怕是這樣的，不然沒辦法解釋，為什么一色會在一天之內成為第一，為什么本該在第一的葉山成為了第四，為什么一色的推薦人全是葉山之前的推薦人。”

沙希的肩膀抖動著，比企谷每說一句，抖動的頻率以及幅度就越來越大，直到最后，沙希低聲，咬著牙說道，“你還是一點沒變。”

武野整個人一怔，沙希繼續說道，“什么道歉？你道歉了又能怎么樣，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沙希的語氣何等的冰冷，何等的悲傷，聽得武野心都揪住了。

“沙希......”結衣擔憂地看著情緒波動著的沙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于是只能默默地伸出手，輕輕放在了沙希的肩上。

武野低著頭，不敢去看沙希四人，但他能感受到沙希四人正在盯著他。

失望，憤怒，悲傷，憐憫......

武野在沙希四人這樣的目光下，緩緩握緊了拳頭。

“為什么......”武野輕輕吐息著，“為什么要這樣看我，我明明......我明明都是為了你們啊！”

武野猶如負傷的野獸，低聲嘶吼著。

“為了你們，我才在文化祭去中傷相饃；為了你們，我才在修學旅行當眾表白；為了你們，我才去找葉山一色交涉......”

“可到頭來，為什么你們都沒辦法理解我？我的方法難道有什么問題嗎？這不是最優解的方法嗎！？”

武野抬起了頭，瞪大著眼睛，死死地環視著沙希四人。

這是沙希四人第一次見到這樣姿態的武野，這個在大家面前，外表陽光，性格溫和的武野第一次露出了這樣猙獰癲狂的面目。

在武野的目光下，膽小的結衣身體往后一傾，縮著脖子低下了頭。比企谷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握拳，身體顫抖著。沙希用著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武野，雪乃的目光里則盡是憐憫。

“沒有人能理解我，我做出了這么多也沒人知道，明明我那么努力地維持著我們的關系，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還要去否定？”

“就這樣，大家都回到從前一樣，難道不好嗎？！”

武野情緒失控了，猛地起身，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發出巨響，椅子在他身后倒下，砸在了地上發出啪嗒聲。

武野紅著眼睛，喘著粗氣，身體因呼吸幅度過大而上下起伏著。

又是一片死寂，現在，操場上足球部的叫喊聲沒有了，音樂部的演奏聲也沒有了，只剩下瑟瑟的寒風吹打在窗戶上發出的聲音，那刺骨的寒風似乎透過了窗戶吹在了侍奉部五人的身上，把他們的骨子都給凍僵了。

終于，在長久的沉默后，武野收拾好情緒，緩緩開口了。

“現在，一色的委托完成了，這事就這樣結束吧……”

“怎么可以這樣結束？”雪乃打斷了武野的話，目光凌厲地盯著武野。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的做法完全是欺騙，完全是不符合競爭規則的，這樣的獲勝方式，我無法認同，就算一色同學和葉山君同意了，這樣做，也是不行的！”

“不行也沒有用了，截止日期便是今天，時間已經到了，明天，學校任命一色擔任學生會長的通知便會傳達下來。”武野說道。

雪乃被武野的話說得一愣，隨后皺著眉，激動地說，“我去找平冢靜老師，只要和她說，讓她上報給學校，那么這次的投票結果就不會通過。”

說著，雪乃起身就要離開，但武野又叫住了她。

“沒用的。”

“什么意思？”雪乃看向武野。

武野指了指窗外，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我剛剛不僅僅是在宣泄情緒，還有拖延時間的目的，現在天已經黑了，整個學校估計就我們還在了，按照靜老師那個懶散的性格現在也肯定回去了，你去辦公室也沒有用。”

雪乃瞳孔不自覺地放大，看向武野的眼神充滿著驚駭。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內嗎？”雪乃喃喃地說道。

武野避開雪乃的目光，沒有說話。

雪乃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后，又快速掏出手機，她準備撥打靜的電話號碼，通過電話來告訴靜這件事情。

“你確定嗎？”武野輕聲說道，雪乃按著手機鍵盤的手一頓。

“你確定要告訴靜老師嗎？上報給學校，我這個始作俑者會受到懲罰的吧？是處分，還是退學呢？”武野輕聲低語著，語氣悲涼。

雪乃的手都是一顫。

“而且，學校真的會取消投票結果嗎？廻巡前輩即將畢業，學生會群龍無首多日，最近學校又要展開活動，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尋找學生會長的人選了。”

“到時候，一色估計還會上任的吧？”

“畢竟，大家都只是想應付著選出一個學生會長罷了……”

“是誰，又有什么關系呢？”

“大家，都只是在應付著，活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