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小看板娘起身拍了拍手肘，應該是剛才磕到了一下。

雖然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但是于易也擔心因為自己讓這個小看板娘磕著碰著。聽到她的話心里也放松一下。

“來我看看手臂，有沒有劃傷?！备哞串吘故桥?，心細一些，擔心有突然劃傷的地方當時感覺不出來。

仔細的檢查一下，目測沒有傷口，小女生也沒感覺到那里難受。

“我沒事了，你們要買什么東西。”

小看板娘看著眼前的兩人心里還是有些奇怪。

自己只是睡得腿麻了，一時沒站穩摔了一跤，這兩個家伙怎么比自己還緊張。

不會是壞人吧？

做了壞事？

逃跑的？怕引來別人注意？

但看到旁邊的姐姐有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么好看的姐姐問你會是壞人。

要不然就是這個男生是壞人？這個姐姐是被挾持的？

算了，反正自己在屋里面，打不了自己大聲喊救命。小心一點總沒錯。

不得不說十四五歲這個年紀的孩子想象力挺豐富的，一瞬間已經腦補了大半集狗血劇情。

于易心想這小看板娘還挺有意思的，摔了一跤跟沒事人一樣。

想起正事，說道。

“不好意思，我們買一些零食。幫忙拿一下，桶面來四個，火腿腸一包?！?

小看板娘彎腰從柜臺下面拖出一個桶面箱子。

“要哪一種？有統一，白象，還有康師傅的?！?

這時期的小賣鋪基本不支持自取，也不會備太多貨，除非遇到新進貨，不然同類產品基本放在一起方便拿取。

小看板娘拖出來的紙箱子里面便是幾種都有。

“康師傅吧，紅燒的雞汁為的一樣兩桶。在拿一袋火腿腸，小零食有什么也拿一些?！?

此時的于易并不知道他與小看板娘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04年的夏天同往常一樣，很熱，但是大山里又與城市不同，尤其是夜間。

第二次來到新城的吳家村已有幾個月了，于易的生活作息已經趨向于一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民。

每天陪著吳四六大伯一起上山下田，伴著老牛脖子下面的鈴鐺聲，吳大伯牽著老牛工作，于易便扛著機器在旁邊跟著，初時總是擔心拍不出來原版的味道，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感覺越來越淡，尤其是昨天過后。

昨天村里統一買農藥，就吳大伯沒有買。

晚上于易出于好奇特地問了問吳大伯的老伴李嬸，因為吳大伯耳朵不好，所以平時有什么想了解的于易多數都是問的李嬸。

“這牛年歲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老頭子說自己這一輩子，沒什么本事，就是種個田。早些年供孩子上學的時候沒日沒夜的干活，主要的勞力就是這頭牛?！崩顙鸹叵肫疬@些事情也有些傷感。

“太遭罪了，那時候每天晚上都擔心第二天起來這頭牛就死了。一直到后來志國有了工作，老頭子就說這輩子辛虧了這頭牛?！?

頓了頓接著說道?！昂髞碛终f現在不用沒日沒夜的干了，想好好照顧一下這頭老牛，將近二十年的老牛了，誰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伤K歸只是頭牛，能怎么對它好呢？后來有一天干活回來路上牛吃了幾口沒出穗的稻子?！?

“老頭子回來就說以后種稻子就不打藥了，每次牽牛路過就讓它吃幾口解解饞。還能吃幾口呢？”說道深情處老人也不自覺地抹了抹眼角。

“牛老了，干一會活就要歇一會，人也老了身體也不行了，說不定那天是人先走還是牛先走?！?

“就這樣一年兩年慢慢的都快十年了，去年牛病了一次鎮子上的獸醫說實在是太老了，估計這兩年差不多了。”

于易告別了李嬸跟吳大伯，回到了村長家，現在于易就住在村長家，住的是村長大兒子的房間。

因為只有拍攝基礎設備，每天拍的膠片沒有時間及時查看，于易每天晚上回來要用筆記下當天的拍攝內容，并考慮剪輯的事，思考要用那些鏡頭。

充實的時光總是跑的異?？?。

轉眼又到了一年的冬天，于易在農村呆了快一年時間，中途姐姐來過幾趟，今年姐姐畢業了，本來準備下半年多陪陪于易的。但是朋友介紹接了一部戲，雖然演的是個小配角，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就過去了。

于易本來不怎么想高璐去演的。

但是想到自己的新片還要等紀錄片拍完，這中間時間太久了，便沒有多說。

這一年于易除了一直在跟拍這吳大伯和老水牛，剩下的時間也算充裕。

畢竟不是每天都會拍到很多有用的素材，閑暇時候于易也在準備自己的第一部劇情片，現在劇本已經出來了，分鏡腳本也畫的差不多了，就等這邊結束回帝都找演員。

“哥哥，哥哥，大水牛站不起來了，你快過去看看?！币粋€十五六的小姑娘飛快的跑了過來。

對著正在屋里寫寫畫畫的于易說道。

扛上機器兩人就往吳大伯家的方向急行。

說來也巧，這小姑娘就是之前縣城買東西遇到的小看板娘，原來是吳村長家親戚。這一年來了幾次，跟于易也混熟了。去年在縣城包括現在都是跟著父母走親戚過來的。

當然這個“哥哥”肯定是于易強烈要求的。于易感覺自己成天跟一群比自己上輩子還大的大爺大媽相處，整個人也快被同化了，不那么青春了，于是便在幾個月前成功誘騙這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喊自己哥哥。

于易趕到的時候吳村長正在往回走

“吳叔，怎么樣了？情況?！庇谝字苯訂柕馈?

“不太好，我去鎮上請獸醫來看看?！眳谴彘L腳下不停回答道。

“那你開長安去吧，快一些，鑰匙給你。”說著于易把車鑰匙遞了過去。

“嗯，那行。你去看看吧?！眳谴彘L急急忙忙的走了。

于易也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可終究沒趕上，只看到了老人抵著牛頭無聲流淚的畫面。

老牛閉著眼睛，眼角濕潤。

后來于易聽說老牛死前流過淚，就在老人喂了最后一口飼料之后。

第二天，吳大伯請來了挖掘機，把老牛埋在了在自家午后的小山坡下。

接下來的幾天，于易時常拍到吳大伯望著家里的犁耙或者后面的小山發呆的畫面，而從老牛脖子上取下來的銅鈴鐺則被老人鄭重的掛在了房間的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