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余南身邊的人們卻都非常鎮定，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

其中一些人開始有了動作。

有個大和尚沖著廣場念誦了一篇經文。

有個道士拿著木劍對著廣場作了一通法事。

等二人退下，一個形象丑惡的道人祭出一個葫蘆，把廣場上的尸體和血水全部收了。他蓋上葫蘆塞子搖了搖，然后拔下塞子抿了一口，一臉的享受表情。

一個面容慈悲身形肥胖的大和尚走上前去，和那丑惡道人交涉起來。

也不知道二人在說些什么，轉眼就爭執起來了。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完全不像是幻像。

余南相信，他的臉色一定十分難看。

他的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說不清是震驚、是憤怒、還是害怕，各種情緒都太過強烈。

余南死死地閉著嘴，把牙齒咬得格格直響。

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在心里反復對自己說，這是幻境，全都是幻像，沒事，與你無關的……

等到余南回過神來，發現第二批一萬名罪人已經準備好了。

不等那名金甲武將上前請旨，余南深深呼吸一口氣，垂下眼簾，嘴里吐出一個字：“斬！”

龍門外面，一個龍頭蟲身的怪物，從半空中的水幕中沖了出來。

龜丞相縷了縷胡子，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不錯不錯，竟然有一只水族過關了……”

話未說完，又有一只龍頭蛤蟆身的怪物，重重地砸進了河水之中。

“兩只？”龜丞相相當震驚，“難道，那回春丹真的有用？”

“噗通！”又是一聲水響，河里冒出一只龍頭蝦。

“三只！至少50%的通過率！”龜丞相聲音嘶啞，有些語無倫次，“從來沒有人這么做過！大家都認為，必須從下面的陰陽水道里游上來！這是個大消息，天大的消息……”

龍門第二關。

“斬！”

“斬！”

“斬！”

“斬！”

不知說了多少個斬字，每個斬字吐出，便有一萬名龍族人頭落地，這場景十分慘烈。

即使明知是幻境，余南依然心神激蕩。

他只能垂下眼簾，努力讓自己處于頭腦空空、情感麻木的封閉世界里。

“#@￥！”

余南嘴里再次吐出一個字。

卻沒有發出聲音！

余南定睛一看，發現已經出了那處幻境，眼前同樣是一座圓形石臺，自己又變回了魚身。

錦鯉就躺在身邊，還處于昏迷之中。

依錦鯉那種膽小的性格，應該不至于下令殺人吧。

那么，錦鯉的行為便與自己相反了，第二關到底在考驗什么呢？

若是考驗殺伐果斷，那自己便過關了。

若是考驗慈悲心腸，那錦鯉便過關了。

總之，一定有人過關，而另一人卻過不了。

為什么當時憑直覺便選擇了下令殺人？

看起來，是自己心態很有問題，根本就把那種考驗當成了玩游戲。

幸運的是，二魚竟然一起過關了。

是因為繩子相互牽扯的原因嗎？

但是，也可以一起過不了啊。

想到這些，余南覺得自己太輕浮了。

卻在此時，一只大蝦憑空出現。

大蝦渾身戾氣，看見面前的青魚，不再害怕，直接舞著兩只大鉗子撲了上來。

余南剛要甩出鐵砂掌，那大蝦卻突然抽了筋似的掉在地上。

過不多時，大蝦渾身如同泡影一樣迅速揮發，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地什么也沒有，如同那里從未出現過什么！

有鬼啊！

余南心跳得咚咚咚的，頭皮冷嗖嗖，眼神驚懼地四下打量。

再次看向頭頂時，恰好看到一點紅色液體從天而降。

余南連忙向一邊逃開，那滴液體卻速度很快，緊隨著余南的移動而移動，始終居于余南頭頂上方。

余南只好放棄奔跑，回到了錦鯉身邊，打算和她死在一起。

這是余南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后，認識的第一個……魚。

不能說是朋友，因為錦鯉有健忘癥。

但余南給錦鯉投喂食物幾個月，漸漸的也就有了感情，每天看到她依然活蹦亂跳，便有種莫名的欣慰之情。

這龍門，果然很難通過啊！

這一次，又是全軍覆沒。

余南在心中嘆了口氣，靜靜地等著死亡的到來。

那滴液體卻延展開來，化作一張薄薄的膜，形成一個四五尺大的罩子，把余南和錦鯉一起扣在了里面。

二魚如同置身于一個倒扣的大碗中。

“小魚兒，本尊找上你，卻是有些計較！”一個聲音在余南心中響起。

余南驚喜得快要哭了，還好，不是來殺我的！

哪怕暫時不殺也好！

余南老老實實地伏在臺上，一動也不敢動。

“在這里，我殺了無數水族！記住，是無數，包括剛才那顆蝦。為什么呢？”

為什么？你怎么可以問我？

是我出現在傳說中的生門？

難道這是第三關，我得想法闖過這一關？

余南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著——

“因為你們在幻境中的所作所為，本尊全都看在眼里。雖然每次出手，都會消耗一些本源龍力。但是，殺我龍族殺得手滑的家伙，若是就此放過了，豈不是枉為龍族老祖？”

龍族老祖？

那不是祖龍嗎，怎么會藏在這龍門里？

余南心中一震。

“你們體內有一絲龍族血脈，是由我龍族晚輩強行種上的。可見有晚輩對你們十分愛護，但他種植不得法。”

“你是個奇人，意志之堅，為我平生僅見！你殺了那么多人，身上卻沒有沾染一絲戾氣，便是佛家也做不到這一點！你有大智慧，大毅力。若是佛家的人看到你，說不定會讓你作佛子！”

余南無語，心道：如果你玩過許多網游，看過許多打打殺殺的電影，你也會像我一樣，這不是心志堅定，而是明知是幻境，心理刺激就小多了

“那條錦鯉，則是個傻瓜。在那幻境中，她的選擇是救人。但她空有一身法力，卻不會撕殺，最終被那些天帝下屬造了反，死在了里面。若不是你把她帶出來，她就真的死在里面了。”

錦鯉當天帝，被部下造反了？

余南差點笑死。

不過，她怎么會認為，那些龍族族人值得去救？憑直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