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沒有說話，女仆也跟著沉默了起來。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直到廚房發出了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兒，女仆才不好意思地彎了下腰表示抱歉。

“對不起，蘇先生，今天的早飯可能要稍微遲一些了。”

她說罷話之后，便離開這里，走向了廚房。

仔細觀察過女仆的背影，便能夠發現這個女仆沒有什么問題，而這恰恰是最大的問題。

一個新手任務的殺人狂角色……能夠把自己的屬性隱藏得這么好嗎？甚至看起來毫無反常之處的女仆，完全聽從他的命令，對他抱有一定的信任。

有點不像是新手任務了。

蘇哲又喝了一口茶的功夫，別墅的門鈴便突然被按響了。

這幢別墅似乎沒有第三個人，女仆正在廚房忙碌、蘇哲沒準備起來開門，所以門鈴很尷尬地響了一陣兒之后，直接被錘開了。

真是一扇看起來還算結實，實則完全沒有防御力的門。

蘇哲一邊感慨，一邊看向了門口的來客——那是個中年男子，身材還算壯碩，面部看起來很是兇惡，上身穿著不大合體的西裝外套，肚子有些肥碩、所以下褲是條皮帶扣得很松的牛仔褲。

他一走進來，就刷刷幾步沖到了蘇哲的面前。

同樣是站在茶幾和電視中間、和女仆剛才站的位置一樣，但是他給蘇哲的感覺卻和剛才完全不同。

“蘇哲！你解釋一下，鐘艷艷怎么這幾天都沒有來上班？”

中年男子稍俯下身，一巴掌就拍在了茶幾上，讓擺放整齊的托盤震動了一下，蘇哲剛放下的茶杯也跟著晃動了一下，很快撒出來些許茶水，落在了托盤上。

“鐘艷艷？”

蘇哲當然不認識這個人，不過這并不影響“表演”。

“嗨，不就是幾天沒上班兒嘛，這事兒您整的真是……怎么還把我家的門給踹掉了？”

他慢條斯理地扯了兩句垃圾話。

“你知道公司承擔了多大的損失嗎？鐘艷艷可是公司的總會計！她不在公司一天，還不提前請假，就可能造成嚴重的賬目問題！蘇哲你這是什么態度？”

中年男人再次憤怒地拍動了茶幾。

力道又一次加重了，這次甚至連托盤上的茶壺都被連帶著震動了一下。

“喔，這樣啊～”

蘇哲挑挑眉，繼續慢條斯理地挑出來一個尾音。

他依然沒有給中年人以正面答復。

“你這是什么態度？蘇哲！”

中年男人更氣憤了，他身體向前一傾，手指都快要點在蘇哲臉上。

“鐘艷艷到底去哪兒了？你說清楚！”

蘇哲搖了搖頭：“這我可這不知道啊，這公司又不是您的，您這么著急干啥呀？反正我嘛，這公司也不歸我管，自然呢，也管不到我頭上咯。”

不認識鐘艷艷，問題不大。

這一點都不影響表演。

“……你！”

中年男子更加暴躁了，他的手掌啪的一下再次拍到了茶幾上，這次甚至連帶著托盤都稍微震動了一下。

“我怎么了？”

蘇哲保持著微笑，完全沒有跟對方計較的意思。

可是腦海之中，卻有一種潛在的意識，似乎在告訴他——面前的這個人，應該被做成收藏品。

什么收藏品？

不知道。

但就是有這個念頭，并且很難抹除掉。

“不，不怎么……”中年男子似乎突然看到了東西，大驚失色的同時，右腿向后退了一步，身體稍稍后傾，似乎作勢欲走。

蘇哲繼續保持著微笑：“哦？”

這聲疑問，發出去得很輕，正常來說對面的中年男人都聽不清楚。

但他偏偏就像是聽到了一樣，又后退了一步。

“對，對不住，蘇先生……”

他油膩的臉上開始不住冒汗，看起來面目更加猙獰了些：“我、我不應該踹破您家的大門，也不應該向您質問鐘艷艷的事情……對，對不起……”

那面目猙獰的臉，配上嚇得都在發抖的語言，還……別有一番風味。

想要把對方變成自己收藏品的沖動，似乎愈發嚴重了。

蘇哲舔了舔嘴唇，輕笑一聲：“沒事兒，這都很正常嘛，公司的運行收到了影響，您有些失態也是正常現象，您說不是嗎？”

那男人又往后倒退了兩步——他的背部已經快要頂在液晶屏幕上了。

“是，是這么回事兒，謝謝、謝謝蘇先生寬宏大量啊……”

腳步已經退無可退，所以中年男子的兩條大象腿，停在那里就開始發抖了。

“那個，我回去之后立馬就像您的管家賠償大門的維修費用，絕對不會讓您久等的，蘇先、蘇先生，我現在能走……走了嗎？”他的言語似乎都受到了影響，說話的時候都帶著一點兒不易察覺的哭腔。

這是什么原因呢？

蘇哲也不知道，只是越來越覺得面前的“藏品”，應該放在他的展覽柜里。

又是一個意義不明的新詞匯啊。

他的兩只手擱在了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敲了起來——也不知為何，食指敲動著有布料隔絕的膝蓋，居然還能發出清脆的聲響來。

這個聲音似乎給了對方更多壓力。

這一次蘇哲甚至都沒有說話，中年男人就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面上的表情難看到了極致。

“……求求您，求求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

對方似乎已經情緒崩潰了。

很難想象，此時的蘇哲還什么都沒有做。

“好，我相信你。”

“你現在可以滾了。”

這句話剛一說出來，中年男子真的就地躺下，就在地板上滾了起來——

蘇哲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向了二樓。

腳下一邊行動的同時，他一邊自言自語了起來。

“所謂的變態殺人狂——到底哪一個才是我應該扮演的重點呢？”

他的腳步既不算快、也不算慢，只能說是中等水準。

不過樓梯并不算太長，加上念臺詞的時候，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所以說完第一句話，才剛走到二樓的走廊。

“按照我的理解呢，這個殺人狂，應該首先是一個變態，他甚至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殺人狂，反而覺得自己是個藝術家——這里可是有很多明顯的線索。”

說完這句話，蘇哲已經走到了最初的那間主臥里面。

他的腳步直奔房間的獨立衛生間，最終，他停在了那面全身鏡前面。

順著鏡子的縫隙，他慢慢摸到了鏡子和墻面的縫隙處，那塊兒很不起眼的黑色污漬上，在這附近找到了一個小型開關，按下之后，這面全身鏡果然打開了。

這是一扇門。

“也就是說……不管是剛才的姘夫，還是他的妻子、”

“都一樣是即將放在展臺的藏品。”

“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