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群居動物，即便是喜歡孤獨的人，也渴望著他人的陪伴和理解。

“惠，放學后要直接回家。”少年朝著跑去校園和朋友走在一起的妹妹喊到，女孩回頭輕輕地笑了一下，顯然聽到了少年的關心。

“惠今天好像很開心呢。”一旁活潑的少女一下抱住惠，“有什么好事？快告訴我嘛。”

“明明什么都沒有，要和你說什么？我還是和平常一樣啊。”惠掙脫少女的束縛。

“那，剛剛和你揮手的男子高中生是誰？”少女一臉詭笑，“難道不是惠的男朋友嗎？”

“你是笨蛋嗎？那是我的哥哥！”

“說起來，惠還有個哥哥呢，很少聽惠談自己的家人呢。”一邊的無表情少女云淡風輕地說出來卻也全是八卦的舉動，雙手持著紙筆盯著惠，“快說快說，和哥哥之間禁忌之戀是怎樣開始的。”

惠瞬間紅了臉，“笨蛋笨蛋，千代是笨蛋，是個面具笨蛋。”惠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立刻捂住嘴巴，“對不起啊，千代。”

“有什么關系嘛，反正千代也沒有過其他的任何表情。”活躍的少女轉過來揉著千代僵硬的臉，“千代笑一下嘛。”

“再不停手的話，就吃掉你。”千代長大嘴巴露出兇惡的表情。“不是不想做出其他表情，只是沒有那樣做的理由。”千代用兩根食指把嘴角微微上揚，“微笑和難過都是無聊的事。”

“原來惠也有那么要好的朋友嗎？”少年看著一起消失在校園人群中有說有笑的三人，如此感嘆著。

憑著殘留著一點的記憶，摸索著做到沒有什么難過事情發生的原本應該忘記的學校。那些在腦海模糊了面容的同伴同學依然想不起名字，少年坐在靠著窗戶的最后面位置，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人與人組成的小小圈子從上學聊到放學，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暢聊著快樂與痛苦的事情，僅僅因為將要分別就抱頭痛哭，明明平常也不怎么要好，明明分別幾年后誰也都記不得誰了。因為，人是群居動物，不拼命擠進某個團體就無法生存下去，不努力充實起來就無法證明自己活著。

少年打著哈欠慢悠悠打開背包，拿出課本和作業。瘦小的背包里卻躺著一個虛胖的錢包，少年打開那個錢包，只有幾個硬幣和一張紙條而已。

欠西村一個三明治的錢。旁邊畫著一個笑臉。

“西村？是誰？”少年低頭在腦海中尋找著有關這個人的痕跡。

“早上好啊！今天真早啊。”

少年順著聲音抬頭，“啊，原來是你啊。”在心中輕語，像打開了記憶的大門一樣，少年呆呆看著眼前戴著眼鏡，瘦高的男子，竟然在眼中閃過幾道淚光。

“不認識我了嗎？”西村坐在少年前面的位置，看著窗外，安靜得像一棵茂盛的夏之樹。

“吶，西村，那個三明治的錢，我可以不還給你嗎？”少年趴在課桌上，在前面座位的男子的右肩上用手指畫著圓圈。

“這個嘛，”西村轉身看著少年，“把數學作業借給我看看的話，可以考慮一下。”

少年瞬間失去了表情，像靜止了一般，“你，竟然沒寫作業嗎？”

“忘記了。”西村推推眼鏡，輕描淡寫的。這就是他的風格。

“真的嗎？奈奈你真是的…”大概這個聲音是永遠也忘不掉的吧。

少年看向走廊，有一個女孩也碰巧看向這間教室里的他，在視線對上的一刻，少女瞬間把目光轉到一旁朋友身上。

“你打算什么時候告白？”西村自己拿起少年放在桌子上的作業本，找出自己想要的那個，在少年眼前晃動一下。

“為什么要告白？就這樣喜歡著自己喜歡的人就足夠了。”雖然忘記了什么時候開始和她交往的，但是，如果和她交往了的話，一定會告訴他的，既然他這樣問了，就說明，這個時候還沒有開始交往。對自己來說，他就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一個朋友，雖然，雖然到了最后還是形同陌路。

“吶，西村，我算是你的朋友嗎？”

“借錢的話，我們已經不是朋友。”西村回頭看了一眼少年，看到少年并不是想得到答案，僅僅望著窗外，便又扭回頭奮筆疾書了。

“開始點名！”走進來的一身漆黑的女教師，像是故事里的反派一樣可怕，教室頃刻間寂靜了下來。

“謝了。”西村把作業本遞給身后的少年，不敢回頭地小聲說著。

“川島理香。”“川島理香。”“還沒來嗎？”

少年清楚地聽到了來自前面位置那個人的咂舌聲，“理香她從二年級開始就沒有來過學校上過課，即便今天要來學校，就不能遲到一會兒？身為她的班主任，沒有一點兒教師的資格。”

啊，這樣啊，原來她二年級開始就沒有來過學校了嗎？原來他知道她不來學校的原因啊。在那個世界里，我還以為，她是轉校生呢！

“對不起，我遲到了。”前門站著一個氣喘吁吁的少女。

教室里已經沒有多余的桌椅了，不管是哪個世界，記憶中的這個場景沒有差錯，所以才把她當成轉校生了吧，所以一直好奇為什么一開始沒有介紹這位“轉校生”。

“去辦公室拿鑰匙再去搬一張桌椅吧。”女教師很自然地說著，打開課桌上的書一副傳業授課，什么都是為了學生的模樣。

“我去我去，我愿意幫助這個身為弱小女孩子的她把桌椅搬過來。”少年雀躍地跳起來，按住想要站起來的西村，還沒等女教師反應過來，已經從后門跑了出去。

“謝謝宮野老師。”女孩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道完謝向著正站在后門出等她的少年走了過去。

“別放在心上，成人差不多都是那樣。”少年旋轉著拿到的鑰匙，推開吱吱作響的門，桌子和椅子擁擠在一起聚在后面，“所以我的愿望是永遠都長不大。”

少女一路跟在少年身后，除了開始的幾局道謝的話，什么也沒有說。

“需要用水清洗嗎？”少年俯身把眼光和桌面相平，太陽反照的光芒進入少年的眼睛。

“不用了，沒有想象中那樣有那么多灰塵。”女孩用食指輕輕觸碰桌面。

少年溫柔地放下桌子，像是怕弄出聲響打擾到正在學習的同學。“說實話我不喜歡這個教師，你也不用勉強自己喜歡她，在這個世界上，你不會喜歡的人太多了，強迫自己喜歡別人的話，會喪失自己的情感。”少年輕輕推開后門，在女教師的注意到后大膽地走進教室。

“謝謝。”少年剛坐下，西村向后靠近他的桌子，說著這樣一句話。

“她又不是你喜歡的人，你為什么要替她說謝謝呢？因為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嗎？”少年像是并不害怕被正在講課的教師注意到一般小聲說到。

西村扔來一個紙團：饒了我吧，我和她沒有關系，只是高一在一個班級，稍微了解她而已，但是不準你對她有壞想法，理香是個內向的女孩，而且你，有喜歡的人了吧。西村順手畫了一個兇巴巴的表情。

想不到你竟然也會有這樣可愛的舉動，少年把紙條揉成團，小聲地回答他：“我明白了。”

人是群居動物，人只有生活在名為社會的人的世界里才能叫做人，所以說，即便是那些喜歡孤獨，把自己鎖死在房間里的人，也渴望著外人的陪伴和理解。他們只是失去了對外面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