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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在這一切痛苦的盡頭,是孤獨(下)

“歡迎,汩水哥。”葉泠泠一身黑色連衣裙,用著標準的貴族禮儀將千尋淚迎入了這古樸寬敞的宅院里。

“我年紀可能還不如你呢,叫我阿水就好了。”千尋淚一邊走著一邊仔細地觀察著這間相比于一個宗門而言小的多的大宅院。

“阿水……這樣可以嗎?”盡管聽上去有些曖昧,但是少女的臉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

“這樣就很好了,說起來我們也是過命的交情,沒有必要那么拘謹。”千尋淚沒去看他分不清美丑的女孩,他只發現這間大宅里居然沒什么人,甚至侍女雜役都只有寥寥幾人。

“那你也叫我泠泠吧,禮尚往來。”

“泠泠,挺美的名字,人也美。”千尋淚敷衍的說著,其實他內心驚訝于如此著名的不死九心海棠宗里的守備居然這么羸弱,要知道即便是封號斗羅級別的九心海棠武魂擁有者也是沒有攻擊手段的啊。

“阿水,你能在稱贊女孩子美的時候看著人家的眼睛說嗎?”這時候葉泠泠輕笑,語氣有些生硬,“走吧,我帶你去見我奶奶。”

只顧著觀察環境的千尋淚才有些羞愧,他這才看向少女,那是一雙深藍色的純粹的憂郁眼睛,笑而不露齒。這不是他想看到的那雙眼睛,但是混亂不堪的記憶讓他精神恍惚。

走過鋪滿青石的長廊,在門堂出,一個同樣有著藍色頭發但是眼睛卻是棕色的高大男人懶散地倚在園木柱上。

“喲,妹妹又帶男人回來了?這次是什么品種的癩蛤蟆?”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哥哥,葉瀾。”葉泠泠的聲音依舊冰冷,眼神還是平靜。

男人向千尋淚靠了過來,惡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喂,我妹妹可是天下第一輔助武魂的擁有者,你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哼,你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憑你,試探我?”千尋淚眼神冷了下來,這個男人的距離已經到了斬殺距離,他突然想起上一次用這種語氣講話且靠近他到這個距離的人尸體都爛掉了,至于那個人為啥要和他交手,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哦?我也有這個意思,試試就試試!”男人的眼睛里突然滿含笑意,笑里藏刀!

一把魂導短匕刺入了千尋淚的左胸。“你想殺我?”千尋淚嘴角不禁因為疼痛抽搐了一下,強忍著他笑了出來,但是他面前的人卻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明明刺入了心臟的位置,但是仿佛什么也沒有刺中一般,他驚慌地想要拔出匕首再來一次,但千尋淚會給他機會嗎?答案當然是不會。

“你以為你能殺死我?既然你想試試,那我也只好讓你逝世了。”

武魂,附體!千尋淚的右臂瞬間被黑色鎧甲覆蓋,巨大的惡魔右手輕松地抓住了男人的腦袋。他的臉色變了瞬間變成了恐懼,他想掙脫這只惡魔的手,但是怎么也做不到,他不過只是一個敏攻系魂尊,被更強的強攻系魂師近身抓住,與死無異。

“你想擁有這世界第一的輔助武魂,呵呵,就像夢一樣,但是恰好,每一個夢都是等待著被我吹滅的蠟燭。”千尋淚握緊右手,如同捏碎沒有殼保護的雞蛋一樣,咔嚓,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混合在一起從千尋淚的手上流了下來。

收起武魂,千尋淚的右手潔白無暇。他的武魂吞噬掉了那些富含生命精魄的液體。

“泠泠,我殺了他,沒關系吧。”他的語氣像是在抱歉,但是看都沒看葉泠泠一眼。

“他活著沒有任何價值,死了也浪費一片埋葬的土地。”

“嘖,精辟!”雖然他這么稱贊道,但是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活著如同在浪費空氣。

葉泠泠帶著千尋淚來到了內堂,堂上的最上方有著兩個座位,而現在,它們身上都坐著人,分別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他就是你說的救你一命的人?倒是有一副好皮囊,就不知道實力如何了。老頭子,你覺得呢?”座上的老婦人只是簡單地看了兩眼千尋淚,然后目光移向坐在她身邊的年輕的英俊男子,雖然樣貌上千尋淚的顏值更高,但并不是所有人三觀跟著五官跑的。

“不錯,有些像我當初的氣概,甚至還要強一些,但即便是天才,在沒成長起來之前還是弱者。”男人的聲音與他英俊的面容不符合,這聲音是極為冰冷的,不帶絲毫情感的,就像一把沾滿鮮血的利刃。

千尋淚觀察著這位氣息強大的男人,他抱著一柄沒有鞘的三尺通白的長劍,絲毫不怕被劍刃傷到,那劍刃似乎是他的武魂,但奇怪的是沒有魂環出現,這是更高的境界嗎?

“來,泠泠,這是你的爺爺,是武魂殿現在的四供奉,九十六級封號斗羅,封號是情。”

千尋淚心中大駭,他知道自家的武魂殿里一共有著七位供奉,而他見過的只有大供奉千道流和二供奉金鱷斗羅以及第六第七兩位兄弟降魔斗羅千鈞斗羅,其他的幾位都沒遇到過,只是聽母上大人提起。沒想到今天居然在不死九心海棠宗遇到了四供奉,不知道這位前輩是否認得自己。

“爺爺,我想知道您的名字。”葉泠泠有著和千尋淚同樣的驚訝,她從不知道自己有著這樣身份這樣實力的親人。

“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怪她。”老婦溫柔地輕聲說到。

“無妨,讓自己的孫女知道名字不算什么,我的名字,塵默,武魂,七傷劍。”

七傷劍!塵默?自家的這位供奉和七寶琉璃宗的劍斗羅塵心恐怕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吧。千尋淚心想。

“小子,我們不死九心海棠宗的傳人是個女子,很多男人都想靠著得到我孫女來得到整個不死九心海棠宗,當然我想你也不例外,但是你想要得到這個宗門的話就得承擔起保護泠泠的責任,你真的有那個覺悟嗎?”老夫人直接步入主題,沒有給千尋淚講話的機會。

“覺悟嗎?我不知道你所說的覺悟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東西,沒有人能拒絕我我不認為你們有拒絕我的理由。”千尋淚言語鏗鏘有力,他不只是不在乎九心海棠宗的豪富,也不在乎九心海棠這個武魂,是的,他什么都不在乎,單單只是當做一個任務罷了。

“你!小子太自大了!”老婆子捏碎了座椅的把手,這個孩子甚至沒把他放在眼里。

“她的兒子,自大點很正常。”抱著劍的塵默不以為然,甚至連眼睛都是閉著的,他來這里的目的另有其他。

“武魂殿的人么,唉,終究是只這一個選擇,比比東作為女人,實在是太強大了。”

老婦知道九心海棠已經窮途末路了,千尋淚說的沒錯,他想要的,就一定能拿到。但是他失去的能找回來么。

“這樣吧,只要你當著我們的面把自己的心挖出來,我就把我的孫女泠泠交給給你,當然無論你是把她收作丫鬟還是小妾什么的,這就都與我這個老婆子無關,你只要保證她不死就行。挖心而已,就算你當場粉身碎骨,老身我也可以給你救回來,畢竟不死九心海棠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千尋淚低下了頭,他會怕挖心嗎?明顯不會,可是他的這副看上去完美的軀體壓根就沒有心臟,他不知道自己心去哪兒了。“前輩,這個要求恐怕我無法完成了。”

“呵,這都不敢,那你居然還有膽量來這里,在這里,這九心海棠宗,在葉泠泠的身邊,你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怎么敢?”老夫人又一巴掌拍在椅子上。

“不是我不敢,而是我不能。”千尋淚將自己的上衣解開,展現出自己的胸膛,只見那胸口處心臟的位置居然有著一道極深的傷口,更為古怪的事這倒豁口里的血肉居然在蠕動,看上去極為恐怖,那是葉泠泠的哥哥用匕首刺出的傷口,正在被千尋淚自身的血氣恢復。

“我沒有心,所以前輩的要求對于我而言太過無理了。”千尋淚穿穿好衣服,眼神落寞,一般來說沒有心臟不就是死人嗎,為什么自己還活著?

老夫人的臉色是驚訝,而她身邊如同雕像一般的情斗羅塵默卻猛然站了起來,狂喜的表情出現在英俊的臉龐上看上去居然有些猙獰。

“無心者,居然是無心者!哈哈哈,劍道萬古如長夜,天不生那無心人。我的劍道,終于有了傳承了,哈哈哈,哥哥啊,我比你強!我比你強!”原本沉默的塵默好似成魔了一般,大笑又哭號。

這時一道銳利的聲音如同利劍般刺了進來。

“我愚蠢的弟弟啊,作為武魂殿的走狗,你居然還想著劍道傳承?你真是丟盡了父親的臉!”

只見一位老人不知何時站到了大門處,他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衣,銀色發絲梳理的極為整齊的一名老人,他手中有一柄劍,長約三尺,沒有任何裝飾,通體純銀的長劍。

他的表情很淡漠,雙眼似乎看不到周圍任何東西似的,說完話的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卻依舊給人一種天地萬物,唯我獨尊的感覺。

這位突然出現的男人真是七寶琉璃宗兩大封號斗羅之一的劍斗羅,九十六級封號斗羅塵心!

“父親?你還有臉提父親,無論是祖父還是父親都是為了自己的劍道戰斗到死,而你呢,塵心!像一條狗一樣趴在七寶琉璃宗的門前,你知道千道流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嗎?你又知道九十七級和九十八級的超級斗羅的實力嗎?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忘記了父親教過我們的東西,一劍為身,一劍為魂,一劍封神!”

一見到塵心,塵默立即開口咒罵,他們是兄弟,也是仇人,兩人相遇必有一戰。

“強詞奪理,難道你忘記了父親是被千道流所殺嗎?”塵心說的是事實,塵心的父親和爺爺全部因為挑戰千道流而死。

“那你忘記了父親說過的話嗎?讓我們別去復仇,說自己是為了追求挑戰而死的,你看看你自己,除了每天和古榕那種廢物小打小鬧,難道不知道恥辱嗎?”這也是事實,七殺劍家族與武魂殿無冤無仇,甚至有所交好,只是時代變遷,一切都變了。

“哼,既然你說的如此占理,那么在武魂殿呆了這么多年的你為什么才九十六級,怎么不是以九十九級的實力來見我的?”兩人都是九十六級封號斗羅,可是在此之前,塵心一直在魂力上壓制著塵默。

“呵呵,還在拿先天魂力壓我一級的事說,真是不知廉恥,既然如此,那么今天我們就做個了斷,只用手中的劍,不用其他的任何力量,來一決勝負,看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塵默手中三尺長劍直指塵心,同樣塵心也將手里的劍握緊。“如你所愿,弟弟。”

“那邊的小子,看好了,我只教你一招,這是我的畢生所學,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也不用你付出什么,你只要記住一定一定要保護好你真正的心!”

“來,哥哥,與我相會于死地!”

千尋淚注視著那年輕的男人,看著他的眼神,看著他的劍。千尋淚的眼睛化為血色,瞳中一道黑色巴紋開始飛速旋轉,在千尋淚眼里,世界仿佛變慢了。

“劍是無情的,而人是有情的,但是當我遇到她的時候我發現無能的自己只有劍才是有情,而身體卻是無情的,害怕死亡的我,只好賣身與武魂殿,讓武魂殿來保護她,而我則幫助武魂殿殺了一個有一個他們想殺的人,那時候我的無情的,只有將對她的愛裝在心里,用手里的劍屠戮著,借著這種方式變相的保護她。我悟出了自己的劍道,無情人身有情劍心,不為殺人只為破魂。”塵默。

“人正因為有感情才被稱為人,而劍從始至終都是無情的武器,武器,只為了殺人而存在。但是我不想殺人,我只想守護,可惜我守護的人,她卻不愛我,但是這并不影響什么,因為我要守護她是我自己的事。而劍只是手中的武器,武器雖然無情而人卻有情,拿著武器的人用殺人的工具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事物,這就是我的劍道,無情劍刃,斷人性命,只為求她平安。”塵心。

兩道劍光劃過,一老一少兩個拿著劍的人同時越過對方,然后靜止了。

“呵呵,真是可笑啊,哥哥,不過我還是贏了。”塵默笑了笑,然后驟然倒地。老夫人站了起來,淚水從她的深藍色眼眸中滑落,她不敢去救他,如果救他,那么自己的孫女就沒有活路。

塵默的心臟被毀掉了,因為他的哥哥使用了魂力,而他真的傻傻地一如既往地相信了他的哥哥,就這么一劍迎了上去。真是位愚蠢的弟弟啊。

千尋淚看透了,也看清楚了,看透的是那劍道,看清楚的是輸贏。塵默雖然死了,但是塵心卻沒有得到勝利,因為有情劍攻擊的是靈魂,這一劍摧毀了塵心一半的魂魄,令千尋淚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塵默最后害怕直接殺死塵心,留手了,不然他完全可以直接打碎塵心的靈魂。

這就是有情劍嗎?如果塵默和千尋淚一樣沒有心臟,那這次戰斗無論如何都是以他的勝利告終的。可惜我的武魂殿損失了一位強大的封號斗羅,千尋淚感到十分惋惜。

現在塵心實力依在,但是他已經沒有再留在這里的心情了,他說了他是有情人,只是無情劍而已。塵心抱起了自己弟弟的尸體,緩緩走出了大的讓人覺得寂靜的可怕的不死九心海棠宗。

“你走吧,帶著泠泠走,離開這里,讓我這個老婆子一個人留在這里,希望你能保護好她。”老夫人仿佛更加蒼老了,只見她擺了擺手失去一切力量般靠在椅子上,蜷縮著。

保護?千尋淚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保護,劍難道不是用來殺人的嗎?保護,保護得了誰?

葉泠泠拉著失神的千尋淚仿佛逃離般,離開了這個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帶給她無數恐懼的地方,從今往后,就是嶄新的開始。

………………

“供奉大人死了。”

“這怎么可能,他不是有著絕對的信心殺死塵心的嗎?”

“劍斗羅塵心沒有死,似乎一點傷也沒有。”

“圣子呢?圣子沒事吧。”

“沒事,而且九心海棠也到手了。”

“哦,那就沒事兒了,任務成功,我們走!”

…………

“我們要動手殺了他嗎?”菊斗羅手里捻著一朵月華菊遠遠地看著七寶琉璃宗的族地。

“不用,他已經廢了,等到少主成長起來,殺他如同殺雞。”鬼斗羅如同厲鬼的聲音確實難以入耳,還好月關早已習慣。

“也對,還有一個古榕也是個硬骨頭,也不知道還有什么瘋子在天斗,還是不打草驚蛇的好。”

…………

索托城。

“叔叔你好。請問,附近有賣糖果的么?”

不樂剛從草窩中出來,整個人都沉浸在滿足之中。突如其來的聲音令他愣了一下,抬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頓時,他那貌似憨厚的面龐上多了一種特殊的光彩,身體的某些部位立刻就有蠢蠢欲動之勢。

不得不說,夜晚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小舞看上去是那么的可人。稚嫩白皙的小臉,修長黑亮的蝎子辮,雖不算豐滿,卻也有些規模的身材,尤其是紅撲撲的小臉上那一抹青澀,對于不樂這種老硬幣來說,更是充滿了誘惑力。

不樂雙眼看著小舞一陣放光,心中暗道,好一個漂亮可愛的小蘿莉。蒼天啊,大地啊,難道這是你們送給我的禮物么?

咳嗽一聲,不樂飛快的收起自己眼中淫褻的光芒,挺了挺胸,擺出一副嚴整的姿態,變化之快,如果不是小舞一直注視著他,恐怕都要被騙過。

“小姑娘,這么晚了還出來買糖果啊?這邊如此偏僻,你就不怕碰到壞人么?”不樂板起面孔的時候,加上他那貌似憨厚的外表,別說,還真有幾分道貌岸然的樣子。

小舞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叔叔,那你是壞人嘛?”

不樂聽著小舞的疑問,立刻義正言辭的道:“叔叔當然是好人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啊?”

小舞小臉上飛起一抹羞紅,“我叫小舞,快十三歲了。”

不樂呆了一下,心中暗道,快十三,這么說才十二?喉結隨著吞咽吐沫有力的動了一下。這送到嘴邊的嫩肉要是不吃,真對不起自己。

“你才十二歲就長這么高了,將來一定是個大美女。小舞,這邊可沒有賣糖果的,跟叔叔走吧,叔叔帶你去買糖果,然后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舞笑了笑,乖巧的點了點頭,道:“好啊!”

不樂也沒想到這小姑娘如此好騙,眼看她答應和自己走,頓時心中大喜,一雙小眼睛朝周圍看了看,按照記憶朝著一個偏僻的方向走去。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強忍著沒有去拉小舞的小嫩手。

越走越偏僻,周圍已經很少能看到行人了。不樂帶著小舞拐了個彎,來到一個幽深黑暗的小巷子中。

一走到黑暗之中,小舞剛剛想再說句什么挑逗的話。突然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看到什么令人恐怖的東西。

血液濺滿了小舞的身上,小臉上全是腥臭的血液,甚至還有令人作嘔的黃白之物。

“把自己保持干凈,你是屬于少主的!”

聲音傳入小舞的耳朵,她側頭望去卻什么也沒看到。

恐懼開始滋生了,“哥,快來救我,哥!”

武魂殿早就不是曾經的那個武魂殿了,沒有了千道流的介入,武魂殿已然成為比比東的一言堂,而千道流到底在做什么,無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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