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日，許若賢都看見小宇跟于萊一起下班。她頭一次覺得當個餐廳收銀員沒服務員好，每天都要等到最后一個人離開了才能走。

上次因為家里臨時有事，本來約好小宇吃飯又沒能吃成，也不知道小宇是不是因為這個生了氣不怎么跟她說話。

這天快下班的時候，許若賢叫住沈初宇：“小宇。”

沈初宇靠在柜子旁看著卡座的最后一桌客人，期待他們盡快吃完好讓所有人盡快下班。他回頭看向柜臺：“嗯？”

“上次說吃飯也沒吃成，要不今天咱們去吃夜宵吧？我知道有一家燒烤特別好吃！”

沈初宇右腿腳尖不停點著地面：“下班都很晚了，我得早點回家。”

自從沈續上次囑咐過他之后，他每天下班送完于萊就回家，路上一點也不耽擱。

“哎喲，就一天嘛，我想吃那家燒烤很久了，陪我去唄？”

沈初宇看著她懇求的樣子有點猶豫，于萊端著一疊洗好的空盤走向消毒柜，沈初宇伸手替她拿走一疊：“瞧你身板這么瘦弱，力氣倒不小。”

“呵，人不可貌相沒學過啊？”

“沒學過。”

沈初宇是真沒學過，但聽在許若賢耳朵里就像是兩人在斗嘴。她敲了敲手里的筆：“于萊。”

“嗯？”

于萊笑著回頭，許若賢扯出個笑容：“下班咱們一起去吃燒烤唄？”

“啊……我就不去了，我媽還在家等我。”

“去吧去吧，今天我過生日呢。”

許若賢豁出去瞎縐了個理由。于萊看著她抿嘴：“在哪兒啊，遠嗎？”

“不遠，走兩條街就到了。”

“好。”

于萊來這里打暑假工的一個多月，許若賢一直挺照顧她的。今天既然是她生日，也不好薄了她面子。

“那小宇一起去？”

許若賢期待地看向沈初宇，沈初宇看了眼于萊：“那你座機借我給我哥打個電話。”

“沒問題！”

沈續聽說小宇要給同事慶祝生日晚點回來，囑咐了兩句別喝酒便掛了電話。他將洗凈的便當盒擦干放在灶臺上，猶豫了下，走去冰箱拿出今天買的食材準備做明天中午的便當。本來一般早上才做，但既然小宇晚回來，他索性晚上先做好，也可以等等他。

沈初宇換好衣服站在門外等許若賢和于萊，路邊走過幾個年輕男孩，嘴里叼著煙，又說又鬧的。他盯著他們看了幾眼，有個男孩注意到他的目光小聲說了句什么，他沒聽清，轉頭看向別處。

“走吧。”

于萊拍了拍他肩膀，他回頭看見兩人：“女生就是慢啊。”

“你這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小心以后找不著女朋友。”

“紳士風度是什么，說假話嗎？”

“呵，還真是沒你找不到的歪理。”

于萊早已習慣了跟他斗嘴的日常，許若賢鎖好門跟上兩人：“對啦，一直沒問過你，小宇你為什么沒讀書啊？感覺你挺聰明的呀。”

許若賢因為不愛上學，家里人也沒逼她，所以讀完高中就出來打工了，算是三人里面社會經驗最足的。

“不喜歡。”

“嘿巧了，我也是。”

找到跟沈初宇的共通之處，許若賢有些開心。

“以前很不喜歡，后來偶爾也會羨慕那些背著新書包牽著爸爸媽媽手去上學的孩子們。好像還是挺有意思的。”

在孤兒院的時候會有老師給他們上課，不過總歸比不上正規的學校，他偶爾還是會想起以前被媽媽哄著去上幼兒園的場景。

“有啥意思啊，好多人讀書出來也不知道干嘛，混個文憑又怎么樣，還不是跟我拿一樣的工資。”

許若賢瞥了眼沒說話的于萊，意識到好像沒說對話：“不過像于萊這樣學習好的人以后肯定能掙大錢。”

于萊莞爾，沈初宇轉頭看著她：“欸，你好像從來沒提起過在哪里上大學啊？”

“對哦，于萊你在哪兒上學啊？”

于萊看著兩人關切的目光，猶豫了下說出：“在鄰市，C城外國語大學。”

“哇，那你英語一定很好吧？”

“還行，學的是法語。”

許若賢發出驚訝的聲音，沈初宇手揣兜走在前方沒有接話，好像在這一刻，他有點理解了當初于萊說的“不喜歡混混”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身后有車按著喇叭，沈初宇回頭將靠外的于萊往里推了推：“別往路中間走啊。”

于萊看著他愣了幾秒，小車從身邊疾馳而過，沈初宇站到于萊身旁跟兩人并排著走。

到了燒烤攤，許若賢很熟絡地招呼那里的老板：“胡老板，菜單拿一下唄。”

“好嘞，來了。”

三人坐在店鋪外面露天的位置，周圍有很多吃著燒烤，喝酒聊天的人。于萊從來沒跟誰大晚上在外面吃過燒烤，準確說，除了打工，她從來不會在晚上出門。

沈初宇湊到許若賢面前一起看菜單：“我要十串烤土豆片。”

“好好好，來二十串吧，于萊也喜歡吃。”

“嗯。”

于萊看著點菜的兩人突然想起什么：“我去上個洗手間。”

“哦，就在里面，去吧。”

于萊走到店鋪門口，見兩人沒有注意，轉身往剛剛來的路上走。走到剛剛經過的超市，她進去挑了幾樣東西。

走出超市，她瞥見路邊那個微胖的身軀全身緊繃，是那天非禮她的那個男人。她拎緊口袋，低頭從另一邊繞道快步回到燒烤店。

“你怎么從那邊過來？”許若賢看了眼她手里的東西：“你買了什么？”

于萊往后看了看，沒看見那個男人。她松口氣坐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蛋糕遞到許若賢面前：“生日快樂呀。”

許若賢愣住：“謝……謝謝你。”

“沒有蠟燭就這樣吃啦。明年今天，給你補一個。”

許若賢心里劃過一絲愧疚，很快又被別的情緒抹去。她打開包裝紙看著沈初宇：“小宇吃嗎？”

沈初宇盯著那個巧克力蛋糕，思緒飄回了以前跟哥哥哭鬧著要那個蛋糕的時候。那時候他不知道爸爸媽媽拋棄了他們，也不知道哥哥是忍著害怕在安慰自己。想著想著，紅了眼眶。

兩人看著他紅了的眼眶有些驚訝，于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

沈初宇回神：“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