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續猛地睜開雙眼，一片光亮。他轉頭看見身旁還在熟睡的小宇，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昨晚，明明強撐著眼皮，結果，還是不知道何時睡了過去。

“小宇，小宇，起床了。”

“嗯……”

沈續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昨晚應該把鬧鐘帶上的。

小宇懷中的小貓已經蘇醒，在睡袋中扒拉了幾下鉆出來。

他看著小貓，從睡袋中伸出手來撫摸它腦袋：“你怎么這么乖呢？也不撓人，也不亂跑。那你是怎么跟爸爸媽媽走丟的呢？他們肯定急壞了吧……”

遠處傳來腳步聲，他湊出腦袋看了看，是位晨跑的阿姨。他又推了推小宇：“小宇，再不起來，小貓要跑嘍。”

“嗯……”

沈初宇發出幾聲呻吟，在哥哥的晃動下不情愿地睜開眼睛：“還想睡……”

“別睡了，一會兒公園里人就越來越多了。”

沈初宇從睡袋中爬出，沈續將兩人的睡袋收好放進背包，拿出幾袋零食遞給弟弟。

“哥哥，我想刷牙。”

沈初宇從來都是早起不刷牙，便吃不下任何東西。

“啊，我忘了。”

沈續掏出牙刷牙膏，又拿出一瓶水。他看了看周圍沒有人，起身帶著弟弟走到一片空地：“在這兒刷吧，太陽出來就會曬干了。”

沈初宇打著哈欠接過牙刷和水，沈續時刻注意著周圍，生怕有人經過把他們當作破壞公物的熊孩子。

兩兄弟吃了幾片面包當作早餐，沈續背起包牽著弟弟準備去找找哪里有電話亭。

“哥哥，我們什么時候回家啊？”

沈初宇發現，露營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玩，睡了一覺起來身子也酸酸的，一點也沒有家里的床睡起來舒服。

“咱們還不能回家。”

“為什么呀？”

“其實，昨晚爸爸媽媽留下了紙條。說要跟我們玩一個游戲，我們都離開家找地方躲起來，看我們和他們誰能藏得更久。諾，你看。”

沈續從兜里掏出揉得發皺的紙條，在弟弟面前晃了晃，沈初宇皺眉沒看懂幾個字紙條便被收走了。

“為什么要玩這個游戲啊？”

“因為這是小雪的生日愿望。你生日的時候，我們也滿足了你一個生日愿望，記得嗎？”

“哦……那這個游戲贏了有什么獎勵嗎？”

“贏了……爸爸媽媽就會答應我們一個愿望。你可以跟他們要你最愛的那套玩具車。”

“真的？”

沈初宇兩眼放光，沈續看著他不帶懷疑的臉，心中的擔心慢慢散去。

“嗯。”

“那我們現在是去找更隱蔽的地方嗎？”

“嗯。”

沈續知道昨日買蛋糕的超市有電話，街上沒有太多人，不知道超市開了沒。

背上的背包越來越沉，握著弟弟的手也開始出汗。小宇一路停不下來的嘴吵得他缺覺的腦子昏昏沉沉，好幾次他都想沖他發火，可看著他無辜的眼神又忍了回去。

果然，超市還沒有開門。

“哥哥，我們來超市干嘛？買東西嗎？”

“嗯，你想吃什么？”

“熱狗！”

“好。”

他牽著弟弟走到街對面的長椅坐下，好動的小宇不肯牽著他的手，他只好將目光一直跟隨在他身上。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超市有人來開門了。沈續站起身叫來在一旁玩兒的弟弟，急匆匆走到對街。

“阿姨，請問您這里可以打電話嗎？”

營業員看見背著個大包的男孩牽著個更小的男孩，狐疑地皺起眉頭：“你們這么早在這里干什么啊？”

“我們來買熱狗！”

沈初宇看見阿姨皺眉的樣子大聲說出，營業員挑了挑眉打開門走進去：“要等一會兒，機器還沒開。”

“哦。”

沈初宇撇了撇嘴，沈續跟在阿姨背后又追問了一聲：“阿姨，我能借您電話打一下嗎？或者，要付錢也可以。”

這下，營業員終于聽清了他的訴求。她將座機抱上臺子，檢查了下電話是否插了電：“打吧。”

“謝謝阿姨。”

沈續放開小宇的手，拿起電話慢慢按下記憶中的那串數字，眼神時不時瞟向小宇。

電話那頭除了長長的嘟聲什么也沒有，他掛了電話又打了幾次，還是沒有人接。他在心中默背出另一串電話號碼，慢慢按下，這次，連撥通的聲音也沒有了，一段寂靜之后便是短促的嘟音。

營業員打量他皺起的眉頭和不停撥動電話的手指，心中猜測他們是從哪里來，又在打給誰。

他扣下電話，禮貌地對營業員說了聲謝謝，牽起小宇的手垂頭向外走。

“不要熱狗啦？”

營業員在背后喊，沈初宇拉住哥哥：“哥哥，熱狗還沒買呢。”

“哦……”

他折回柜臺，盯著紅色電話機等待熱狗烤熟。

“阿姨，我能再打一個嗎？”

他望向營業員的眼神中星光閃閃，爸爸說讓他打電話的，是自己打得太晚了嗎？

“可以啊，打吧。”

沈續這次撥號碼的手比上次還要慢很多，最后一個數字按下后，他捏著電話線不敢大聲呼吸。提示音出來時他眼里的光黯了下去，熱狗也烤好了。

“諾，六塊。”

“謝謝阿姨。”

他將熱狗遞給弟弟，從兜里小心掏出爸爸留下的兩百塊錢遞給營業員，營業員對著光確認了是真錢。

兩兄弟走出超市，沈續拿著熱狗一言不發，沈初宇咬了口手中的熱狗望著他：“哥哥，你不吃嗎？”

沈續與弟弟對視，眼淚一下沒忍住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