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的土地。

喊殺聲、鐵器碰撞聲，不斷的從戰場傳來。

數不清的人影前赴后繼，不止疲憊地揮動著武器，直至倒下的最后一刻。

那一張張臉孔上的表情，有的憤怒，有的仇視，有的畏懼，有的恐慌，有的癲狂……

最終一具具的尸體，倒在泥土中，無神的眼眸，臉上只剩臨近死亡的麻木之色。

鮮血涓涓流出，將土地染成暗紅色。

天，下起了雨。

冰涼的雨滴落在這一方土地，沖刷著血跡，空氣中漸漸彌漫著鐵銹般的腥味。

高高的懸崖上，有兩道目光靜靜注視著下方的一切。

“真是慘烈啊……”

鬼鮫飽含深意道：“本該是一面碾壓的戰斗，一方能輕易以少量的傷亡戰勝另一方，因為我們切斷了他們的糧草道路，導致失去后援，被劣勢的一方翻盤，最后雙方幾乎死傷殆盡……”

坑坑洼洼的土地，光看著這些支離殘破的尸體，就足以令人頭皮發麻。

“鼬先生，你說……這到底算不算是我們的一種罪孽呢？”注視著這一切，鬼鮫微微咧嘴。

只是……

鼬的側臉一直沉默，微微仰頭，仿佛是看著漫天的雨滴。

“厭倦么……說起來，我也有些厭倦了這個世界呢，永遠不休止的戰爭，人與人之間只有廝殺，連朋友之間都能相互背叛……”

“更可笑的是這背叛和廝殺到最后，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如果說重新創造一個新世界，無論如何，都不會比眼前這個世界更糟糕了吧。”一直自說自話著，鬼鮫語氣中有些嘲弄。

“這就是你加入曉的意愿么？”

鬼鮫微怔。

卻見鼬那漆黑的眸子已經看向了他，眼神沉靜如深潭。

“或許吧……”鬼鮫只能道。

“如果說眼前的這個世界，有多么虛假糟糕，那么將一切的希望寄托于虛無縹緲的新世界，只會是一件更加虛幻的事情……”

“說不定連你寄托的支柱，最終，都只是他人隨手可摧毀的幻夢。”

搖了搖頭，鼬將目光投向了戰場的更深處。

戰爭已經止息，一具具尸體的旁邊，毫無聲息地出現了白色的怪人。

戰場清理員白絕出現了。

一個個白絕將尸體都包裹在體內，像是用身體直接吃掉了一般，隨即又將有用的東西收集，最終緩緩沉入地底。

曉組織引導戰爭，激化戰爭，造成最大的傷亡。

最終獲取了大量的傭金，并且連這些尸體都廢物利用，大部分都被白絕帶回地底。

將這一切收入眼底，鼬暗暗記下了白絕的出沒規律，隨即轉身離開了懸崖。

而鬼鮫卻還在原地，仿佛一直沉浸在剛才的話語。

寂靜的空氣中，傳來喃喃低語。

“鼬先生……如果說創造新世界在你看來是一件虛無縹緲的事情，那么你內心所一直堅信的，又會是什么呢？”

……

“兩位大人，這是下一個地點的情報。”

白絕從樹干上延伸出軀體，帶著微笑說道。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鼬淡淡道。

白絕緩緩將軀體沉了下去，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下一個地點，看來也距離有點遠吶……”鬼鮫看著地圖，這一批任務地點和要完成的事情比平常繁瑣多了。

鼬沒有接口，反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另一邊的大樹。

微微垂下眼皮。

再度睜開，萬花筒的形狀在眼瞳呈現。

嗖！

一枚苦無，帶著破空聲擊中了樹干，然而卻傳來刺入血肉般的聲音。

一具白絕從樹中顯形，低頭看著插入自己胸口的苦無，臉帶驚愕的表情。

“鼬大人……”

砰！

又是一枚苦無，直接射穿了白絕的頭顱，根本不給其說話的機會。

“我說過，你可以走了。”鼬冷冷道。

這樣的舉動，令鬼鮫臉上不由出現了一些驚訝。

然而鼬的動作并未結束。

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到了二十米開外。

“火遁·豪火滅失！”

炙熱的焰浪沖天而起！

猝不及防之下，又有兩具白絕顯現出來，他們根本來不及躲閃，就被鋪天蓋地的火遁吞沒。

嘭的一聲。

兩具燒焦的殘破軀體跌落在地。

還未完全死透的白絕，眼神死死盯著鼬：

“你這么做……是違反組織的規則。”

噗呲。

話音未落，苦無已經插進了他的喉嚨。

“鼬先生，你……”鬼鮫注視著這一切。

鼬慢慢轉過身來，“你覺得我的做法有什么問題么？”

鬼鮫搖頭，“不，其實我很早就討厭這種被蟲子監控的感覺了。”

時間長了，哪怕是白絕的蜉蝣之術無聲無息，那種感覺也很難逃過曉組織成員的感知。

無論是哪個強者，在一直有人監控的情況下都不會感到太好受。

只不過，鼬是第一個做出這種事的人。

任務繼續的進行，很快又到了下個地點。

小范圍的戰爭，要接觸的通常不會是什么強者，甚至一些隊伍連像樣的忍者都沒有。

大部分情況下都用不著鼬出手，鬼鮫自己上去花點時間便能清理。

鼬則遠遠的看待著這一切，清理了監視者，他也可以利用任務空隙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了。

查克拉輕微流動。

嘭的一聲。

隨著白色煙霧散開，一條蝮蛇出現。

蝮蛇那仿若擁有智慧的眼眸看了鼬一眼，大張蛇口，吐出一個卷軸。

鼬抽出卷軸，在其中寫下白絕的一些關鍵信息，就將其塞了回去。

白絕一直沒被人發現，和其低調的行跡是分不開的，從不參與戰斗與戰爭，確定了所有人都死光了，才出來撿漏收拾殘羹。

再加上蜉蝣之術的存在，令普通的忍村根本無從察覺。

不過對于鼬來說，想要掌控白絕的出沒地點并不困難。

一方面只要在曉組織成員的任務過后，那處地點就必然有白絕出沒，并且普通小國的戰場，也隱藏著大量白絕，等待著戰爭落幕出來吞吃尸體。

在有心針對的情況，這些戰斗力低下的普通白絕，很快就會化作垂手可得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