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朱公子手下吧。”劉建棟一臉平靜道。

看我半天沒反應，他又加了半句：“和我一樣。”

我笑了，“劉兄你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巨賈，我這么個粗鄙武夫朱公子也瞧不上眼啊。”

“我沒和你開玩笑，”劉建棟一臉認真，“想招徠你也是朱公子的意思。”

“朱公子究竟相中我哪里了。”我沉吟半天憋出來一句。

“朱公子手上需要有點幫派勢力，做些事情也好辦啊。”劉建棟眼睛一瞇，小聲說道。

是這么個理，京營各衛是現在幾乎是皇上手里唯一的可用之兵了，自然各個皇子沒有那個權力去拉攏，同樣的道理，一些朝中要員也都還沒有站隊，各個皇子手里有的“兵力”都是自己辛苦拉起來的烏合之眾。

“那這偌大的順天府，想找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前輩不難吧，我又何德何能入了朱公子法眼？”我追問道。

劉建棟被我氣得直翻白眼，但還是耐心解釋到：“那些前輩拿什么去拉起一個幫派？開家鏢局是最好的借口了，別說順天府，全天下也沒有和你一樣敢和黃氏鏢局搶生意的。”

我點點頭，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八達鏢局也是劉建棟忽悠我才開起來的。

劉建棟又繼續說道：“話說回來了，你和朱公子又有過幾面之緣，其他的江湖草莽哪有機會得見？加之你又是我多年舊友，朱公子對你也放心啊。”

“我還是回去考慮考慮吧，這畢竟不是件小事。”

我不敢直接投靠朱公子，總要把事情捋順的再說。平心而論我是很希望能到二皇子手下的，我剛殺了侯平，這件事的風波還遠未結束。再者，侯家父子與我父親的死因有著直接關系，出于為父報仇的角度，我加入二皇子一黨是上上計了。

而且不論我究竟應不應下來二皇子的邀請，今天白天的鬧劇最后二皇子出面保我就相當于告訴所有人——張攸是二皇子的人了。我現在之所以還有所顧忌是因為黃大當家在四皇子手下，這么多年來他如此照顧于我，在侯平口中甚至還出面保住我一命，如果我直接加入二皇子一黨，會不會顯得忘恩負義？就算我現在已經被逐出黃府，但畢竟黃英還是我的妻子，總要考慮到她。

想到這里，我突然對我父親死因有了新的疑惑，侯平說的應該是真的，畢竟他沒必要騙一個他眼里的“死人”，那么黃大當家又為什么隱瞞父親的死因？他后來又為什么和侯亮結為親家，并且一起支持四皇子？父親的死因里面有太多的謎團。

……

我先回了趟八達鏢局，這么晚了鏢師們早就都回家了。一個護院見我回來，開口道：“張鏢頭！老跛子在后院躺了好幾個時辰了，還沒醒過來呢！”我聞言抓緊趕到后堂，老跛子躺在他那張床上，額頭上都是汗，嘴里念念有詞，四肢不斷地抽動。我一看這個狀態不對勁啊，怎么像是又犯了癔癥。

護院仿佛看出來我的想法，或者他和我的想法一樣，他說道：“秦掌柜請過郎中了，郎中過來說沒啥事，一會就能醒，這怎么還嚴重上了？”

好在他那個狀態只保持了一小會，很快就又平靜下來。

我囑咐護院好生照看著，就回了家。

“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黃英淡淡地說道。

“我怎么就回不來了？”她把我逗樂了。

她沒再開口接茬，我早已經習慣了她總是說著說著就開始的沉默。

她沉默了一會再次開口，“不用顧及我的。”

就這么句沒頭沒腦的話，我擔心是不是我最近冷落了她，追問了幾次她也沒有再解釋。

說來，她最近經常說這種令我費解的話，我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也總比過去不主動說話要好。

……

第二天我再去八達鏢局的時候老跛子還沒醒過來，我給他喂了藥，也沒見啥起色，但是好歹沒再像昨個一樣地渾身打顫了。

我下午離開鏢局去了趟劉氏商行，劉建棟沒有再和我提及拉攏我入二皇子一黨的事情，搞得我都快懷疑昨晚種種都只是在做了一場大夢。既然劉建棟沒再提起，我也識趣沒提這茬，畢竟我現在也沒法給他答復。

本來我是打算在老跛子那再問問，看看能不能問出來我父親的死因，但就這架勢，他指不定哪天能醒過來，甚至能不能醒過來都是兩說。

當時黃氏鏢局的鏢師一棍子打在了他的頭上，巧一點都能直接把人打死，當時也是，他為什么就突然沖了上去呢，一個瘋子的想法我肯定是猜不透的，一切都等他醒來再說吧。

……

自從上次王迅思來八達鏢局鬧事已經過了一月有余，老跛子還是昏迷不醒。

京城在這個月里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之前二皇子和四皇子沒有把黨爭放在明面上，但這次風波直接拉二皇子親自下了水，算是直接宣戰了吧，當然我懷疑二皇子就是故意借機下水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平頭老百姓能接觸到的，都是劉建棟和我講的。這段時間里他又催過兩次讓我抓緊投到二皇子門下，據說二皇子“急需”我這股戰力。

當然，我也清楚二皇子也不是特別急，就讓他再等等吧。反正我這八達鏢局實際上也有劉建棟一半的份，二皇子根本就不需要我，直接通過劉建棟就可以掌握鏢局。所以這多半不是二皇子在急著讓我投靠，而是劉建棟。

市井間老百姓聊的肯定不是這等家國大事，茶館里又傳出了我大義滅親的傳說后續，結合時事，我已經被捧到了一個“大俠”的高度，我連忙差人在各處壓下風聲，小心捧殺。而黃大當家已經被描述成一個無惡不作的奸詐之徒。

我猜黃大當家肯定也派出人手去操控輿情，可能是劉建棟或者二皇子手下其他的什么人也在暗中和他較勁的緣故，最后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