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昊苦笑著看了眼圣旨，一個月之后便要啟程，還真是快啊。
來這里的第一個年必定不能在家中過了。
“也罷，既然如此，等我看清楚了江南那邊的模樣再做打算。”陸昊說道。
年將軍頓時松了口氣，只要陸昊能秉公處理，那么自然無恙。
陸昊回到了府中，答應了言燊的事情也要辦到。
事實上，京都的死囚其實很多。
各種各樣體型的都有。
其實找個死囚很簡單，但是如何讓朝廷上的眾人相信就難了。
畢竟大家都不是蠢貨。
陸昊仰頭一看指著天上的一朵云，對著大胡子說道：“你看這朵云像不像是太子殿下？”
大胡子耿直地搖了搖頭。
陸昊嘆了口氣，太子沒法指望，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只是，該怎么樣把人給哄出來呢？
陸昊思來想去沒有找到辦法，但是這件麻煩事是自己找的，那就沒辦法了。
站在皇城腳下，菜牙哆哆嗦嗦地拿著鐵鍬做賊似地看著周圍人來人往的百姓，包括守門的官兵。
而后，開始挖土。
守門的官兵驚呆了，這人好大膽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挖皇帝家的墻角！
黑衣黑褲的菜牙被眾人一哄而上，淪為了大理寺中的囚徒。
菜牙即便被衙役們抓住了也十分囂張，鼻孔朝天地說道：“我是訶縣伯的家仆，你們不要命了敢抓我？”
陣勢之大，讓眾人嘩然。
區(qū)區(qū)一個家仆，竟然無法無天到了這種地步嗎？
于是第二天，陸昊就被傳召進宮。
“臣參見陛下。”乖乖地行了禮，陸昊忐忑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皇帝指了指書桌一旁的奏折說道：“這都是彈劾你的，有什么想說的？”
陸昊想了想：“這說明，臣在眾位御史大人的心中終于有些分量了。”
皇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負手走到了陸昊的身旁：“朕聽聞，你打算幫助言家？”
陸昊心中一驚，這和他今日進宮的目的背道而馳，此刻是承認呢還是否認？
但看到皇帝洞若觀火的眼神，陸昊重重地點了點頭：“是，言殊是臣的同窗，臣不忍心……”
“哦？是對同窗言殊不忍心呢還是對言家女兒？”
“臣萬萬不敢。”陸昊大氣不敢出。
言家女兒可是秀女之一，換句話來說就是差點成為皇帝的女人了。
和皇帝搶女人，那是想死么？
“好了好了不必如此，朕也未打算如何。”皇帝笑了笑，看上去到是和藹得很，“年將軍將你派到江南督戰(zhàn)，有把握嗎？”
陸昊冷汗涔涔：“這都是將軍的事情，但是臣必定不會放走一個逃兵！”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去告訴言燊，朕理解他的喪子之痛，但是天天不來上朝，當他自己是辭官歸田了嗎？”
陸昊驚喜問道：“那，言家之女？”
皇帝揮了揮手：“朕不會如何，也不缺一個宮女。”
“陛下圣名。”
“你小子如此喜悅，要朕賜婚嗎？”
“臣不敢。”陸昊連連拒絕。
而后在皇帝的嘲諷中退下：“下次莫要再尋如此愚鈍的辦法，挖皇城的墻角，你是覺得自己活膩了嗎？”
陸昊雖然不知為何皇帝對于這件事輕輕揭過，但也算是一件好事。
當菜牙被大牢里放出來的時候一把抱住了自家少爺開始嚎啕大哭，天知道他進大理寺的時候表現(xiàn)地有多囂張，心中就有多慌張。
幸好他家少爺沒有放棄他！
陸昊同情地拍了拍菜牙的肩膀：“你長大了，本公子很欣慰，走，回府吧。”
想了想，又說道：“不，我得先去言府。”
說完，便改道去了言府。
言府。
言燊此刻坦然地坐在太師椅上，臉上的皺紋顯得十分滄桑，即便陸昊說他有把握，可是終究是圣心難測。
“言大人，該掛上白幡了。”
言燊聽見這個年輕的聲音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為何？”
陸昊跨國門檻，言府的大門并沒有關上。
“自然是因為陛下知道言大人喪子之事了。”陸昊淡淡道。
卻猶如在言燊的心中丟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把他整個人都震了震。
“你的意思是陛下知道了？”言燊頓了頓，而后睜大了眼睛，“你直接告知陛下了？”
陸昊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不是我主動地，陛下直接問了，我也不好隱瞞。”
言燊頹然躺在了椅上，渾身猶如被抽去了力氣。
他就知道這小子不靠譜。
“放心吧言大人，陛下已經不會追究這事，也不會讓您的閨女去選秀了。還說了，您可以去上朝了。”
等到陸昊說完這番話，言燊更是驚訝。
欺君之罪，一下子沒事了？
想了想，言燊皺了皺眉：“你小子，去做什么了？”
陸昊是打死也不會將挖皇城墻角這樣愚蠢的事情說出去的，尤其還是被皇帝親自鑒定的。
便換了個話題：“言大人知道江南嗎？”
言燊知道自家無事，女兒也無事，精神氣也都回來了。
“自然知道。前幾日朝堂之上還發(fā)生了爭吵，正是因為江南倭寇橫行，兵部有不可推卸之責……”言燊趕緊收住，轉了個方向說道，“你打聽這事做什么？”
陸昊摸了摸鼻子：“這不一個月后就要去江南督戰(zhàn)，所以事先了解情況。”
言燊注視著陸昊，半晌，才緩緩說道：“老夫現(xiàn)在知道為何言家無事了……”
“啊？”陸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么關系？
“罷了，老夫在江南也有幾個不成器的門生，若是你需要，便拿著這封書信。”言燊二話不說去書房拿了封信出來。
似乎是早有準備。
陸昊原本又沒打算挾恩圖報，白白拿了封書信也算是好事。
在陸昊離開后，一位白衣女子緩緩走了過來，對著言燊說道：“爹爹為何要糊弄陸公子？”
言燊苦笑著道：“若非如此，只有將你嫁給他才算是報答恩情了。”
“他許是不知道江南有多險……”
言燊的話傳不到陸昊的耳中。
陸昊也的確認為江南人杰地靈，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
可，自古以來，好地方就意味著爛事多。
如同陽光照著的地方必有黑暗。
而這種黑暗，如同濡濕而又骯臟的泥土，不知混合了多少人血和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