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府宅，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景色。
言燊的力氣像是被抽去一般，看著陸昊：“你是何時知道的？”
陸昊撓了撓后腦勺，又放了下來，說道：“我是猜的。”
“猜的？”言燊目光灼灼地看著陸昊。
陸昊解釋道：“言殊妹妹不想進宮，就算言殊支持，也不該選擇如此愚蠢的辦法。進宮要的都是無病無災的女子，以免給陛下過了病氣。若我是言殊，必然是讓妹妹染上天花，或者其余病癥，讓她去鄉下養上幾年，等過了日子，再接她回來。”
“以言殊的聰慧不會想不到這種辦法，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妹妹不敢接受宮里的嬤嬤來檢查身體。”
“為何會如此？那就一定是身上有秘密。”
陸昊賣了個關子：“一介女流，身上藏了一個什么樣的秘密會怕被區區奴婢發現？言大人，您說呢？”
言燊嘆了口氣：“這孩子從小主意正，一時心軟卻沒想到釀成了大禍。”
趙杰不明所以，他猶如霧里看花，根本看不明白。
陸昊嘆了口氣：“就是因為言殊是個女子，所以害怕宮中來人被披露，所以故意造了個謊說是二人逃之夭夭，我記得陛下有意要把一位公主下嫁給言殊吧，如此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滅九族的，倒不如一人扛著。”
趙杰深吸一口冷氣：“女，女子？”
他竟然從未發現。
“的確如此，如今不論如何，言家已犯下了欺君之罪，我只希望言殊別回來了。”言燊如同老了幾歲，心中卻懷著對女兒的希望。
陸昊沉默了片刻說道：“言殊是女子，在外面也怕不會好過……”
言燊勉強地笑了笑：“那也好過命丟了。”
陸昊突然抬頭，看向言燊：“這是言大人的注意，言殊怕是不會出此下策。”
言殊點了點頭：“不錯，這的確是我的主意。言殊太倔。”
陸昊又問道：“有人知道言殊是女子嗎？”
言燊搖了搖頭，說道：“都不知道。言殊的確有個哥哥，但不是雙生子。他六歲那年被流寇所持，老夫愧對于他啊。”
“言大人說對我們二人敞開心扉，就不怕我們……”陸昊擠眉弄眼地問道。
言燊笑了笑，不在乎地說道：“事到如今，老夫也不怕了。說出來倒是輕松了許多。”
看趙杰義憤填膺地看著自己，陸昊笑道：“我不會告發言大人，還會幫您。”
言燊一驚，陡然看向陸昊的眼睛。
“伯爺此言何意？”
這可是欺君之罪，言燊做官多年，明白不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陸昊笑了笑：“言大人可曾想過，再讓言公子死一次？”
“想必當年都知道言大人有一對雙生子，言大人也并未說自己的兒子死了，那么這一次，便可以昭告天下了。”陸昊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些探究之意，當年，言燊為何不說自己的兒子或者女兒死了。
如今倒是留下了一條后路。
言燊說道：“此計倒是行得通，但是去哪兒找言公子，若是濫殺無辜，想必殊兒就算逃脫罪責，也只會愧疚一生。”
陸昊問道：“若是死囚呢？”
“死囚？”言燊有些不明白。
即便是死囚，朝廷也會記錄在冊。
陸昊感慨道：“言大人的確是清官吶。”
言燊老臉微微一紅，義正言辭道：“為人臣子，必當清清白白。”
陸昊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言大人就當是欠我一個人情。此事，就請言大人告知于言殊吧，日后也好配合。”
言燊眼睛一瞇，剛要說“你怎么知道言殊沒走”，就看見陸昊將食指豎在了唇前。
陸昊拽著趙杰便離開了，朝著身后的言燊揮了揮手：“言大人再見。”
言燊看著兩小子離開的背影，突然笑了笑。
言府中，一根柱子后面，緩緩走出了一個人影。
真是消失了的言殊。
只不過這一次她穿了女裝，露出了原本溫婉柔和的面容。
言殊，言姝。
“那小子和你關系如何？”言燊見自己女兒走了出來，見女兒花容月貌的樣子，突然冷哼一聲，“鬼的居心。”
言姝笑道：“父親何故出此言？”
言燊從鼻子中吐出氣來：“為父看著小子就是不懷好意，看那家伙說的頭頭是道保不定早就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若如此，之前待你真真是別有用心。”
言姝耳根紅了紅，而后連忙岔開了話題：“父親認為陸公子的計謀可行？”
“此計雖好，可我們想得到別人也可以想到。”言燊現在沒有剛才老實的樣子，說道，“這一切都要看陛下的心思，你且看著，這小子該如何讓陛下收回……”
后面的話意思未名，卻是意味深長。
趙杰急急忙忙追上陸昊，擔憂問道：“你就一下子把言府的事情攬身上了？這可是欺君之罪啊，你就算是為了討美人歡心，也沒必要這樣，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賭上呀。”
趙杰肥嘟嘟的身軀一顫一顫，極力想要說服陸昊放棄這件事情。
陸昊拍了拍趙杰的肩膀：“放心吧，死不了。”
趙杰一愣，死不了的意思是，抄家？
“哎，你等等。”
陸昊回了陸府，許是今日去了言府的緣故嗎，他是家中回來的最遲的那個。
眾人圍在桌旁，卻是沒有動筷，而是等他回來。
陸昊道：“祖母，這飯菜都涼了，你們先用便好。”
老太太面色認真地說道：“一家人只有團團圓圓地用膳才是最好的，好了，昊兒回來了大家都可以動筷了。”
眾人看著老太太的筷子夾了青菜放進嘴里，才開始動起筷子來。
陸昊悄悄地對著陸安咬耳朵：“剛才發生了什么，祖母的面色似乎極為不好。”
陸安卻是賣了一個關子：“待會兒瞧著便是，保準讓你嚇一跳。”
陸安神神秘秘的樣子一下子勾起了陸昊的好奇心，怎么，老太太生氣了合著待會兒還會有驚嚇給我？
晚飯眾人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很快，撤去了飯食，老太太便要進入正題了。
“安哥年齡大了，也從小不在老太太我身邊長大，我當他是孫兒，但有些事情總是不得親近。他爹娘也給他辦好了，那我這個老太婆也就不管了。但是昊哥不一樣……”說著，老太太慈祥的目光轉到了陸昊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