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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1.觸手

  • 迷失之下
  • 魯澀
  • 3258字
  • 2020-04-30 14:57:01

清晨,月光還是照在清冷的大地上。

趙宇飛打開殿門,雪花飛揚。他發現朱云峰說的不假,積雪已經厚到不能行車的地步。眾人透過這景象,好像看見牛頭馬面在門外等待,等待著收割靈魂。

人們面露恐懼。

朱云峰還在昏睡,這一晚他都沒有喊叫,只是偶爾含糊不清的說著夢話。

“在廟門口等我。”趙宇飛轉過身去,手扶門板靠著。

如同躲避瘟神,人們快步離開。

積雪卻并不這么想,他們的腳深陷在雪地里,行進緩慢中,發出好聽的沙沙聲,直到鞋下的雪被踩實。

后面的人,沿著周亞夫的腳印前行。

月光下這群人埋頭走路,像是沙漠里的商隊。周亞夫想起朱云峰準備丟下其他人逃跑的事,不禁有些想笑。鐘煜菲回憶起胡子男人,在自己的別墅里驕傲的模樣,又嘆了口氣。

每個人都帶著關于朱云峰的記憶往前走著,只聽見腳底的沙沙聲。

沒有任何預兆,槍聲在遠處響起。

人們都驚的一激靈。如果聲音有顏色,那槍聲一定是像紅色一樣引人注目。

周亞夫停下步伐,回頭望了一陣,決定還是繼續往前走。鐘煜菲愣在原地,鄭岳帆推了推他厚實的背,他才接著用那雙大腳將腳印的深坑又擴大一圈。

低頭走路時,周亞夫開始盤算,到底該如何才能逃離。

趙宇飛盯著那輪明月,如同孤獨的霜狼。

他本想把大殿的門關上再離開,但有一種更強烈的欲望驅使他向前走去,而不是回頭去看那具尸體,它躺在佛像下一動不動。旋風卷著雪子,往紫金寺里飄著,佛殿因而看起來更破落了。

他沿著同伴的腳印前行,心中滿是迷亂和惶恐。

他呆滯的望著手里的槍,沒想到第一次使用它卻是派上這樣的用場。

他心里有種沖動,想讓他把這要人命的武器甩出去,遠遠的摔在雪地上,或是往那林子里拋去。但他最終還是將手槍收了起來,步伐僵硬緩慢,像破舊故障的機器人彳亍在雪地上。

他走到那系著紅線的樹下,祈愿符像是結了層霜,如他此時的心情一般。

心中有黑暗在作用,那暗流在偷偷蠶食他的心智。

他看著粗壯的古樹,突然想靠在樹上坐下來,看雪,什么也不想。等到合適的時候,賞給自己一顆子彈,血液會噴灑在地上,看起來會格外鮮艷,然后痛苦就能結束。

這些景象幾乎是一瞬間,就在趙宇飛腦海里刻畫出來。

要活下去啊……

你要求的太多了!

丟卒保車,對不對?

恐懼是他的力量。

……

最后,朱云峰的聲音在那一片狂亂的呼嚎中占了上風。

趙宇飛沿著腳印繼續走了下去。

他們冒著風雪前行。

身處山峰之上,月亮看起來很大。這群來自城市的游子才發現,月光竟然能如此明亮。但不一會,陰云緩慢飄來,像在用手指觸摸那月亮。

他們時不時的就要拍落腳上和衣服上的薄雪,以免雪花隨著肢體的晃動,滑入鞋子或衣領。他們都能感到,月色黯淡了下來,像是有泰坦巨人擋在人們前方。

林白鷺抬頭望去,月亮躲在云層之后。在這個新世界的法則下,她知曉,有東西要來了。她手攥成拳頭,張一凡望著她,握住她那只手。林白鷺松開拳,他們十指緊扣。

這群人加快腳步,冷風在他們臉上掠過。

地面震顫了一下,分量難以想象,達到自然帶來災變的級別,樹上的雪層紛紛投入了大地的懷抱。

聲音在風中傳播,聽起來就像有巨人在輕嘆,伴隨著粗重的呼吸聲,緩慢,卻又讓人戰栗。那動靜不是從他們四方傳來,而好像正是來自于他們的腳底,像是大地的鼾聲夾雜著呼吸。

眾人掏出手電筒,手指像扣在扳機上一樣,在開關鍵上待命。趙宇飛將電筒和手槍靠在一起,隨時準備給他們的敵人來上一槍。

大地又是一顫,這次他們幾乎站不穩腳步,幾個人跌在了雪地上。

從林子里伸出了一座“燈塔”。但仔細看去,那燈塔仔是在晃動。同樣的爆裂在近處發生,他們前方的地面裂開成星紋,土層爆裂開,雪花在空中閃耀如星光。

眼前,從坑洞里面伸出一根老樹粗細的東西。

那東西一眼看上去,人們便會不約而同的用邪惡、瘋狂的字眼來形容。它帶著駭人的壓迫和神秘感,壓迫感來自于體型,它看起來同章魚觸手一般,但上面沒有吸盤,而是粗細不均的剛毛,呈暗紫色凹凸不平的表面像是蠕動的腐肉。

至于神秘感,在險境中,人們也在腦內留下一點運算空間,推演它主體的大小。

趙宇飛看到那觸手伸向天空,像是看不到盡頭,它在搖晃著,接著彎曲向地面。雪花落在那紫色的皮肉上,它還在微微抖動。

鐘煜菲幾乎是在貼地爬行,差點滾到了路邊去。

更多的觸手破出了地面,整個山體像是長了霉菌的食品,冒出無數的菌群。

他們重新聚在一起,離他們最近的觸手發起了攻擊。它像鞭子一樣抽在地面上,濺起一片雪花。

他們一齊用光線照向那觸須,那團爛肉像是被切割開來,在接近地面的根部留下紅色的傷痕,從里面流出熔巖似的液體,開始痛苦的扭動,對著地面發起毫無目的的攻擊。

他們用光線將那觸須完全切斷,觸手像被砍伐的高樹倒了下來,在地面上蜷縮成卷,然后慢慢不動了。

更多的觸手伸出來,趙宇飛大喊:“快跑!”

他們互相掩護著逃離,用電筒逼退那些接近他們的觸須。一根觸手差點卷到了鐘煜菲,趙宇飛及時開槍擊退了那怪物。他們一路逃竄,奇跡般的沒有人員傷亡,就連兩位老人也毫發無損。

他們看著那些觸手對著天空搖擺,像是在膜拜云層后的月。

這些東西好像無心攻擊他們,不然他們毫無勝算,趙宇飛想著,發現他們已經偏離了下山的道路,眼前的小徑不知通向何方。

“繼續走嗎?”周亞夫的臉在電筒的光照下陰森可怖。

趙宇飛望著那小徑,像是野獸踩出來的一般,雜亂無章。

“也沒辦法回頭。”他回答。

其他幾人都因方才的逃亡在喘氣,肺部如刀割一般撕裂的疼痛著,咽喉處像有冰塊卡住。此時他們完全沒有逃出生天的興奮,只有不斷重復的疲憊。他們像是在黑暗而又無窗的樓道里下樓梯,而這空間無窮無盡,墻壁上畫著令人發瘋的涂鴉,唯一讓他們感到些許心安的,就是手里電筒的光線。

巨大的觸須還在遠處蜷曲、扭動,宛若秦天巨柱,又似末日守衛。

“走吧。”趙宇飛聲音干澀。

踏在那小徑上,兩旁的樹木形同衛兵,站在黑色里觀察他們。頭頂的雪花如塵埃,滿滿飄落,他們像走在摩西劈開的大海中,兩面是高大的水墻。

思緒在飛舞。

他不斷帶領著大家逃離,這是對的嗎?我是否該給每人一顆子彈,才是真正的仁慈?這次腦海里的雨衣人居然對他說話了,那聲音非男非女,不似人類而像電子合成音效,隆隆如驚雷。

他像變得很巨大,這次趙宇飛能看到他的一只眼睛,亮著黃光,眼角布滿血絲。

“這是你該做的。”

他所看到的幻想在往前平移,好像他是一臺攝像機,在靠近那只眼睛,直到他陷入那瞳孔,他看見所有人的尸體躺在雪地上,血跡構成一幅圖案。他站在尸體中央,手握扳機,他抬起手,一切都該結束了。

趙宇飛晃動著頭,眼前的路面和腦中的幻想同時在進行。

他看到電筒的燈光照著雪地上,他也看到自己倒在了雪地上,太陽穴里冒著血,流過他的鼻梁,他的臉在笑。

他看到眼前的林子變得越發開闊,似乎他們快要走到小徑的盡頭。

他又看到死亡后的他,又蘇醒過來,架著旅游大巴行駛在路上,身后的熟人們一個不少,朱云峰在后視鏡里像他打招呼,秘書也坐在他的旁邊,雙胞胎兄弟的笑聲從身后傳來。

這是真的嗎?

“一點都不假!”雨衣人的聲音不知從哪飄來,“只要你把他們都殺了。”

那聲音遠去,眼前的畫面也不再重疊,他們來到了一片林間的開闊地。

樹木像整齊的圍成一圈,工整如人工種植的結果。腳下的地面不知何時變成了草地,積雪消融,但天上的雪花還在飄落,但它們落在這林間空地像是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眼前的夢幻使人心安,就似海洋的浪潮聲。

他們往前走著,長草隨風晃蕩,撩撥著他們的褲管。他們像是走在夢里,空地的中央是一片池塘,看不清深淺,那池水是黑色的,又或者說是一片虛無,看起來像是一片星空或是宇宙。

他們靠近那池水,里面的液體開始涌動,是有魚兒在里面游弋么?池水如噴泉涌動,水浪在他們面前升起,直至人的高度。那水花在變化,如昆蟲在蛻皮,表面的液體流回了池塘,人類的身形出現在其中。

趙宇飛有一種感覺,他們每個看到的景象都不相同。

張一凡在他身旁念叨著一個女人的名字。

而他,看到秘書、鄭岳風和朱云峰站在他面前。他們帶著和善的笑意看著他,伸出手像是在打招呼。

身旁的人像消失了。

“過來啊。”那三人對他招著手,朱云峰摸著胡子,顯然對他的遲疑有些不滿意。

他跨進那池塘,卻感覺不到衣褲被沁濕的涼意。

不知是不是幻覺,他聽見槍聲響起,他數著。

一、二、三、四、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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