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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5.關于如何活下去其二

  • 迷失之下
  • 魯澀
  • 3963字
  • 2020-05-02 00:51:11

“第二點非常重要。”鄭岳風清清嗓子,像是位要在期末考試前劃重點的老師,“你們都想聽這個不是嗎,而這確實很有可能幫助我們活下去。但如我所說,有待驗證。從趙警官的描述,和我弟弟告訴我的故事里,似乎都指向了同一點。邏輯很重要,還是相似的問題——為什么雨衣人會選擇犰狳,來充當他的狗腿子?”

所有人都由鄭岳風引領著,陷入思緒之海。

朱云峰依稀還記得,這是那怪鳥的名字,他還沒到老年癡呆的地步……

但鄭岳風剛剛指明,那破鳥是源自于他內心的恐懼。這位年輕人思路清晰,應該不會將已經有答案的問題重新提出。

難道,還有什么他們之前忽略掉的細節嗎?他浸泡在回憶里,眼前的廚房在遠離。

他重回到了旅游大巴的駕駛座上,秘書剛死后的那個時間點。

透過前窗玻璃,他看見趙宇飛正在雨中狂奔,身后的蟲子像暴風中的巨大浪潮,那路燈一下就被淹沒。

一小點靈光閃現,難道說……他們先前以為那是無意之舉……

“光?!壁w宇飛顯然也意識到了,有點懊惱之前自己為何沒注意到。

正當其他人還愣在原地時,有人已經到達終點。鐘煜菲驚于趙警官的才思敏捷,兩只眼瞪得一大一小,還在不停眨動著。

“不錯!”鄭岳風此時看起來更像是位在上課的老教授,而剛剛他得意洋洋,表揚了自己的得意門生。他似乎渾身燥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始在廚房里來回走動。

“蝗蟲撞爆了路燈,蜘蛛嘴里冒的煙造成了大霧。甚至你們在佛寺中逃亡時,房間里的怪物都沒有跟下來,當時我們檢查了住的那層樓,還記得嗎?像怕黑的小屁孩,我們沒有把燈關上。后來發生的事,就更明顯了,怪物在火光中退縮。這雙頭怪蛛造成的大霧,也像是隨贈的禮品,不痛不癢而且沒有毒。若不是為了把我們困在那,那么答案很顯然,就只剩一個,那些怪物懼光。”

鐘煜菲看起來很是激動,好像他想要跪在鄭岳風面前。

林白鷺的眼睛亮亮的,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鄭岳風。張一凡突然發現,嫉妒幾乎打敗他的佩服之情,但也不由得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

“我們能用光,來對付這些怪物?!?

大家開始興奮的議論起來,好像剛剛開會時,老板同意給全體員工加薪。

“最后一個想法。”那陣討論停住,鄭岳風接著說,“在目前幫不上忙,但卻是我們徹底解脫的辦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張之情如若二戰一觸即發的前夕,鄭岳風也停下腳步。

“你們對于所有生物,除了我們之外,全都消失了有什么解釋,可以說來聽聽?!?

這次大家的回應比較快,因為這謎團縈繞腦中已經許久。

“末日吧,管他是上帝或者是玉皇大帝什么的,誅神滅世,我只能想到這個了。”朱云峰撐著額頭說。

要是換做其他時候聽到這樣的瘋話,聽者一定會懷疑朱云峰神志不清,現在這群人,卻真的在思考這個解釋的可能性。

“那為什么我們留下來,作為火種嗎?起碼搞的男女數量一致啊,王八蛋。”鄭岳帆看著哥哥說。

桌上爆出一陣短暫的笑聲,很快就消逝而去。

“我們已經死了,這是死后的世界。”胖鐘(昨晚吃飯的時候他讓別人這樣叫他來著)再次提出這個觀點。

人們都用責備似的眼神看著胖鐘,好像他剛剛在葬禮上說了什么不合時宜的話。

老實說,這個看法把大伙給嚇壞了。

“也許吧,但我們沒在這見到其他死人,除了一個想殺掉我們的瘋子,和他的怪物孩子們。其實,我已經把方法告訴你們了,不管是何種解釋都不重要。人類(還有動物)滅絕,時間停止,都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認知范疇,嘗試作答這種題目是不明智的。這類難度的問題,在考試中應該被跳過,思考它只會浪費時間。但這座碉堡有弱點,我們可以嘗試去突破。有一點很好理解,我們都困在這暴雨中,不是嗎?我們身上有什么共同點,能叫我們被瘋子追殺呢?如果搞清楚這一點,或許能幫我們解開全部的謎題。”

說完了一切,鄭岳風靜靜望著窗外昏暗的湖面。

他們又發散討論了下雨衣人的問題,關于他究竟是步行(趙宇飛想象了一下他那僵硬扭曲的步伐,在樹林里努力追趕他們的樣子,他感到既害怕,又有些想笑),還是能乘坐他們想象里的駭人怪獸趕來追殺,又或是僅僅跟隨他們的恐懼就能突然出現,并沒有討論出什么結果。

但目前來說,他的進攻不是接連不斷的,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壁w宇飛站了起來,他雙手張開,像是要擁抱他們。

“我們姑且假設,鄭岳風說的是對的,我們能用光線作為武器。在房子里,我們還能保證照明。但是外出呢?我認為用蠟燭是很不靠譜的,而手電筒的數量,不足以武裝我們每一個人?!?

除了趙宇飛手里的電筒,他們之前還從旅游大巴的儲物槽里找到了一把,但這數量遠遠不夠,另外,他們還需要儲備一些電池。

“除了電筒,還有什么辦法,大家能想得到嗎?”

廚房里安靜了,看來電筒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在哪能搞到足夠的電筒呢?”趙宇飛問,他向大家拋出這個問題,卻正盯著朱云峰看。

“挨家挨戶搜索,把沿途的電筒都拿了。”鐘煜菲說。

“用不著那樣?!敝煸品逭f,“這里說是個度假村,倒不如說是個大城鎮,配套設施很齊全,旁邊就有大型百貨商場,我記得在里面有賣這玩意的地方?!?

“我們今天把這事給辦了?”趙宇飛的眼睛在發亮。

上車時,大家看起來士氣更高了些?,F在他們掌握目的和方法,就只欠缺工具。

朱云峰將門鎖上,眼之所見給他錯覺,仿佛停在家門口的是一輛校車,而他正接送小朋友們去上課。

一會功夫后,這群人就站在百貨商場前。

他們從廣場的花壇直接橫穿而過,那棟建筑在視野里越來越大,巨大而平整的玻璃幕墻里投射出的光線,在這漆黑如夜的天氣里格外耀眼。

“我想去喝杯咖啡?!绷职樥f,底層星巴克的雙尾美人魚亮著綠光。

“你們誰會調咖啡嗎?”鐘煜菲摸著大肚子,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他略帶憂傷的提出這容易被忽略的問題。

林白鷺很失望,她忘了柜臺后肯定是空無一人。

“我在那兒打過工?!睆堃环舱f。

于是,大家坐在門店里,瞧著窗外的暴雨,一邊喝起了咖啡。

兩位老人對這飲料不太感冒,他們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年輕人為什么喜歡喝這東西?”他們看著價目表,眉間形成了三道小山溝。

“早起,工作,熬夜。”林白鷺的答案相當簡練。

張一凡一邊調著咖啡,一邊回想起自己打工的原因。

家里人對他,是一向進行艱苦教育。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拿到真正可以支配的錢時,已經過了十八歲的生日,而年復一年,紅包卻總是進了“上級”的口袋里。

他回憶著那些日子,初二那時,他已經開始全周無休,周末補課了。那點少的可憐的休息時間,也不足以叫他在外面晃蕩。

他喜歡看書,但看書意味著很多問題。

要看就要買,要買就要錢,要錢就要上報申請經費。而“財務處”卻不喜歡這樣的支出。

“上次周練考那么點分,還有看閑書的時間,不知道去搞學習嗎?”

“平時總喊上學累,現在不去躺著休息,看什么書呢?”

“是要錢買學習的書嗎,不是的?!那我不會給的……”

家人的絮絮叨叨,甚至有力量穿過時間,像針扎著他的耳膜。

他已記不太清他們說這些話時的動作和表情,只能聽到語氣中的獨斷和鄙夷。

他是匹被投資的賽馬,馴養員時不時的,會在他屁股后面揚起馬鞭。

再后來,他上了大學,距離讓情況有所緩解。

但原則沒有改變,家人從不會餓著他,但也從來不會讓他富裕,有額外的要求主動申報,經過審核后,總要批斗一番沉溺于物質享受的罪惡。

所以很多時候,他買了點東西,寧愿把自己餓著,也不要去聽和尚念經。

他的家庭,就像是個荊棘叢,跌進去就很難逃脫,伴隨著痛苦。

當時,張一凡想配置一臺電腦。原來的老機器接近淘汰,每次開機時,機箱里就能聽到老頭咳嗽的聲音,電腦停在開機界面遲遲不肯進去。

長輩們有著不懂裝懂的優良傳統,你也一定見到過,這群活在過去的人們,把持著過去不放,卻又想融入現代生活的樣子。

他們見面時,會交換著手機上看到的神醫教的養生知識。

“你知道嗎?每天拍手一百下,心臟疾病不用怕?!?

或是對一些謠言堅信不疑:“聽說最近麥當勞里的薯條檢測出了什么氯,氯化鈉,趕快別叫你家小孩別去吃那些個洋快餐了?!?

關于電腦的事,他們也是行家:“還能用就沒有必要換?!?

于是,張一凡開始省吃儉用,每天晚上就用便宜的粉面對付過去。

接著,夏天到了。

暑假的天氣總是格外晴朗,這是他最喜歡的季節。

蒼空褪去了陰霾,少見的展現了蔚藍。熱情似火的氛圍下,城市里那點少的可憐的植被,出人意料的看起來更綠了些,可能是由于人工灑水的緣故。

他也開始了在星巴克的打工之旅。

他接受培訓。

教他調咖啡的前輩很有趣。張一凡已不太記得他的模樣,但能肯定的是,那男人又高又帥。

經常有那種被他吸引的女顧客,坐在看得到他的位置偷瞄。

如果店里出現了兩個以上這樣的女人,你則可以聽見她們發出像母雞一樣,低沉而又興奮的咕咕聲,偶爾還會突然給對方的某個部位捶上粉拳。

但前輩,從來沒有接受過愛慕者中的任何一人。

也許他有女友吧,張一凡這么猜測,而這個角色未曾出現在店里。

這些女人都不知道,前輩私下里說話經常帶臟字,但不招人厭:“下班咯,今天生活又被我操翻在地?!睆堃环步洺B牭剿@么說。

但當他每次站在前臺時,絕對都是一副謙謙有禮的模樣。

可能是張一凡的笑點與眾不同,他總覺得這反差非常好笑。

在沒習慣之前,他每次站在前輩旁邊時,都要拼命憋笑。

有一回他笑出了聲,顧客正憤怒的蹬著眼。

他明白那眼神,那是經歷了糟糕的一天后,對其他人的快樂感到不能理解的眼神。

“我老婆生孩子?!睆堃环惨秒娪袄锏呐_詞。

前輩是那男人要求的稱呼,他不大喜歡別人叫他經理:“我就是個媽的賣咖啡豆的,我們這也不是什么臊皮保險公司。”

那天,一個貌若天仙的女人,把手機號碼遞給前輩,前輩只是禮貌微笑著接過那張紙條。

女人踩著高跟鞋,自信滿滿的走出店門,中途還不忘扭著她迷人的臀部,回頭給前輩一個媚眼。舉手投足間,認為自己勝利在望。

張一凡卻看到。前輩下班后,把那紙條丟進了垃圾桶,他忍不住開口詢問。

前輩回答:“I’m immune to women.(我對女人免疫)”他帶著一臉平靜。

張一凡感到震驚,不是在意前輩的性取向。而是他無法想象那樣的世界是如何,家人對一點超出常規的事件,就會大驚小怪,好像世界要坍塌了似的。

從小,他就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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