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資本論》年刊(第十五卷)
- 全國高等財經院校《資本論》研究會
- 9354字
- 2021-03-12 17:29:34
馬克思“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討論綜述與當代解讀
摘要: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含義長期備受爭議,國內學者以一元論、二元論、多元論、混合論及無關論最為代表;國外幾位學者主要從商品的微觀角度進行解讀。在經濟全球化的現實條件下,“社會必要勞動時間”適應的范圍和層次大大擴展,本文從微觀同類企業和社會供需、中觀產業和地區內部、宏觀跨產業、區域和國界三個層次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作理論解讀。
關鍵詞:社會必要勞動時間 馬克思 當代解讀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論述了“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兩層含義:在《資本論》第1卷中指出,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是指在一定時期內的社會正常的生產條件、平均的勞動熟練程度以及勞動強度下生產某種具有使用價值所付出的勞動時間;[1]第3卷中指出,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是指在特定商品生產領域中各個商品生產者按照社會需求總量的一定份額進行生產所付出的勞動時間,如果超過了這個份額就會導致多余的商品。[2]馬克思關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闡述表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會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如科學技術的發展,得到減少;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闡述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要與社會總需求聯系在一起,否則就會生產出多余的商品,生產者的該部分勞動就不可能得到社會的承認。
對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含義,國內外學界存在多種觀點,而在現實生活由于地域范圍的不確定性,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可以根據地域范圍的擴大或縮小發生變化因而具有多樣性,如同類企業之間,同一經濟區域甚至同一國家。因此,對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當代解讀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一方面能夠在理論上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統一對勞動價值論的認識,更好地解決商品的價值量如何決定的問題;另一方面能夠在實踐中解決在經濟全球化過程中的各種經濟困惑,完善國際貿易中商品的定價機制。
一、學界關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討論綜述
(一)國內學界關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討論
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對商品的價值量具有的決定性作用毋庸置疑,但經濟學者對其適應性理解卻觀點不一。從20世紀50年代中期開始,國內學界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和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進行了激烈的討論,綜合起來主要有“一元論”“二元論”“混合論”“無關論”和“多元論”。
1.一元論
一元論者認為,雖然馬克思在《資本論》第1卷和第3卷中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有不盡相同的表述,但其基本含義是一致的,即只有一種含義,并由其來決定商品的價值量。如現實生活中只存在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而且它是決定商品價值量的唯一的一個因素(胡寄窗1990)。堅持“一元論”的學者從《資本論》文本出發,認為如果原著中存在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含義Ⅰ和含義Ⅱ的區別,則馬克思就應該像“商品二因素”“勞動二重性”等術語一樣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所具有的二重性作出聲明。[3]筆者認為,一元論者忽視了第1卷和第3卷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含義Ⅰ和含義Ⅱ的區別,強調了含義Ⅰ而忽略了含義Ⅱ。但是研究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不能將各個商品孤立在本行業進行研究,而要將其置于商品交換市場中進行研究,由于商品市場對其需求未必能夠使所有的該類價值實現,因而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就有其獨特的意義。
2.二元論
二元論是指同時肯定《資本論》原著中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和Ⅱ,但如何理解兩種含義的關系和作用卻看法不一。蘇星和衛興華認為,商品的價值量是由Ⅰ決定的,認為Ⅰ和Ⅱ之間存在乘法或除法的關系,Ⅰ決定商品的價值量,Ⅱ只決定商品價值的實現程度(蘇星、衛興華1992)。[4]魏塤和谷書堂等認為,商品價值量是由Ⅰ和Ⅱ共同決定的,由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屬于總勞動的范疇,因此對商品的價值決定也起直接作用(魏塤、谷書堂1992;姜啟渭1997), [5-6]但是筆者認為,前一種觀點在強調含義Ⅰ起決定性作用的同時,認為含義Ⅱ具有倍數效應——這一觀點值得理論和實踐檢驗;后一種觀點留下的遺憾是,作者沒有進一步說明Ⅰ和Ⅱ是如何在商品價值決定中發揮直接作用及各自發揮了多大的直接作用。
3.混合論
混合論是指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和Ⅱ不必做明確劃分,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和Ⅱ兩者綜合起來即是指,在平均的客觀生產條件下,在商品生產量與社會需求量相適應的情況下,生產一種商品所需要付出的勞動時間(宋則行,1998;蔣萬里和蔣劭,1998;高紅陽,1998)。[7-9]筆者認為,“混合論”留下的遺憾是,由于個別商品價值量與總和商品價值量的概念不同及其前提條件不同,需要對二者作進一步甄別。
4.無關論
無關論是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和Ⅱ之間不存在關系,認為《資本論》第1卷和第3卷中提到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二者無論是從內容還是從性質方面來看都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前者具有抽象含義而后者是具體的。同時認為二者進行闡述的角度不同,前者是從單個商品的角度,而后者是從社會商品總需要數量的角度(潘石1990)。[10]筆者認為,盡管含義Ⅰ和含義Ⅱ闡述的角度有所不同,但二者所指對象的內容及其性質卻是完全一致的。
5.多元論
多元論是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具有3種或3種以上的含義,劉解龍認為有微觀、宏觀和動態三方面含義(劉解龍,2001); [11]李炳炎和蔣海益認為應該從四個層面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進行全面地理解,即不但要從微觀層面的單個商品和宏觀層面的商品總量的來理解,還要從再生產商品的時間概念層面以及國際市場概念層面來理解(李炳炎和蔣海益,1995); [12]楊青龍和伍世安也主張從多個層面來理解社會必要勞動時間,除了馬克思所說的含義Ⅰ和Ⅱ的表現形態外,還有必要分別從宏觀和微觀角度細分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空間和時間層面的表現形態(楊青龍和伍世安,2015)[13]。這種探索是有一定理論和實踐指導意義的。
(二)國外學界關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討論
筆者通過在Home-Springer、EBSCO全文數據庫和讀秀外文搜索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進行了相關檢索,發現國外學界對于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的研究成果較多,但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相關的文獻較少,直接討論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文章只有3篇——分別從獨一無二不可再生產商品、無形勞動和污染環境的商品角度進行了討論。
美國霍爾大學的皮特·吉賓斯(Peter Gibbins)區別了像達·芬奇創造《蒙娜麗莎》這樣的具有獨一無二的勞動和大批量生產外套這樣的可以再生產的勞動,并且認為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一個“模棱兩可的命題”。獨一無二的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能夠生產這種商品本身所需要消耗的最少的時間,生產其所要耗費的抽象勞動的時間會少于其實際的抽象勞動的時間;而非獨一無二的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必須耗費的最少量的時間,并且認為生產該商品所需要的抽象勞動的時間會隨著勞動力水平的提高而降低。[14]筆者認為,吉賓斯先生是從商品的微觀角度來解讀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并將其分為了獨一無二不可再生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和非獨一無二可再生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客觀經濟實踐中確實存在這種差別,因而這種探索是有意義的。
加拿大蒙特利爾大學學者馬克西姆·奧爾萊特(Maxim Ouellet)認為,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與抽象財富形式相一致的,并且是構成社會的暫存的準則,作為價值的代表將其自身的結果和約束施加于整個社會,基于時間準則的歷史性的制度化將時間和貨幣聯系在一起,這使其自身可能改變勞動成果并且將工作轉變為當代社會的基礎性的紐帶。馬克西姆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含義從馬克思的有形勞動擴大到信息資本主義的無形勞動,進一步闡述勞動剝削不僅僅限于有薪金的勞動,而且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家庭獲得貸款的能力,無形勞動理論的問題是缺乏資本主義條件下知識形式的批判。[15]希臘塞浦路斯大學學者塔索斯·哈沃達斯(Tasos Hovardas)認為,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超越生產分支里的個人資本的運作的平均數,不會接受單個資本和相互分離的生產過程的配置。塔索斯主要闡述了在生態現代化方面出現的與環境污染和資源消耗有關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認為政府主導的環境法規,如稅收和許可證,都會增加相關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價值,因為政府的法規使污染和資源耗費不再是合法和合格,并且企業還要考慮另外的生產過程的成本,但是技術投入和組織安排可能會重新確定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即會降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16]
(三)中外觀點比較及啟發
1.中外觀點比較
綜上所述,中外學者對馬克思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做了不同視角不同層面的解讀,他們的觀點具有相同點:
第一,都認同馬克思所揭示的既定研究前提。中外學者都承認商品的價值是由一種抽象勞動創造的,并且這種抽象勞動具有同質性,都是在認同這一既定前提下研究社會必要勞動時間。
第二,都認同馬克思所論證的科學概念內涵。中外學者都認同馬克思關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的內涵解釋——它與內涵所有各要素的平均數有關,而與個體的勞動時間無關。
第三,都認同馬克思所給出的客觀衡量標準。中外學者都認同馬克思所說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商品內在的客觀價值量,以及價值量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成正比例關系;換言之,都認同馬克思為長期紛爭的商品價值量問題給出的科學的客觀衡量標準。
中外學者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解讀的不同點:
第一,研究的層次側重不同。國外學者側重于微觀解讀,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與特定的行業和商品聯系在一起,如《蒙娜麗莎》、信息和環境保護;中國學者不僅從微觀層次研究不同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還從宏觀層次研究它們分別在社會需求總量中的一定份額,即研究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
第二,研究的視角與維度不同。國外學者只側重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的研究;中國學者側重于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進行多視角多維度分析,如“多元論”和“混合論”。
第三,研究的深度與廣度不同。比起國外學者對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所涉經濟現象的研究;中國學者的研究不但深入到經濟現象的本質,而且所涉及的范圍也比較廣泛。
2.啟發
通過以上文獻可見,中外學者關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研究成果不乏真知灼見,對于豐富和發展勞動價值論都有不同程度的借鑒意義。但也存在以下不足:
第一,國內學者多囿于文本研究,多數文獻是對馬克思在《資本論》原著中提出的兩種含義本身進行解讀,且只注重理論層面,而結合經濟領域實踐的研究顯得薄弱。
第二,國內學者多局限于靜態研究,這些文獻沒有論述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其內涵和外延隨著時代的發展,在時間和空間方面可能存在的變化。
第三,中外學者的研究多微觀,少宏觀,無中觀。這些文獻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相關論證和闡述多側重于微觀,宏觀層面的研究成果很少,中觀層面的研究成果幾乎沒有。
本文從微觀層面、中觀層面以及宏觀層面對其進行系統的解讀,從而深化了對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理性認識。
二、當代“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三重解讀
在經濟全球化的現實條件下,“社會必要勞動時間”適應的范圍大大擴展,適應的層次不斷豐富。因此,有必要從微觀、中觀、宏觀層面作當代解讀。
(一)“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微觀解讀
1.同類企業提高勞動生產率導致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變化
由于商品的價值量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成正比而與社會勞動生產率成反比關系,根據馬克思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第一種含義可得:一定區域內,同類企業社會必要勞動時間(Socially necessary labor time of similar enterprises)與同類企業中某一企業的個別必要勞動時間的函數關系,即:

SNLTSE為同類企業社會必要勞動時間,ti為各企業單位商品的個別必要勞動時間,vi為各企業的勞動生產率,n為一定區域內的同類企業的數量,α為系數,與企業的類型有關,μ為影響同類企業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其他因素。
由式1可知,同類企業提高勞動生產率會導致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存在兩種變化。
一種是SNLTSE不發生變化。假設某一區域內存在ni(i=1,2,3…n)家同類企業,當僅有n1企業通過采用先進的生產技術、設備和管理方法提高了勞動生產率v1,因此,它生產單位商品所要耗費的企業個別必要勞動時間t1會減少,那么當n→∞時,t1和v1作為SNLTSE的一部分,并不會對其產生影響,即SNLTSE不發生變化,此時對于n1企業來說,t1<SNLTSE,它只會獲得超額剩余價值。因此,可以得出結論:當某一區域內只有個別同類企業提高vi,減少ti,那么這部分個別同類企業的個別必要勞動時間ti的減少并不會導致社SNLTSE 減少,因此這些企業的個別勞動時間會小于SNLTSE,其個別價值小于社會價值,但這部分企業仍然會以高于其個別價值的社會價值出售商品,進而獲得超額剩余價值。抑或是這部分企業以低于社會價值的個別價值出售商品,通過價格優勢吸引更多的消費者,即擴大市場份額,排擠其他同類企業,進而獲得超額剩余價值。
當這部分企業獲得超額剩余價值,必然會促使其他同類企業也更新生產技術和管理方法提高勞動生產率,從而將導致SNLTSE的另一種變化,即SNLTSE減少。假設某一區域內存在ni(i=1,2,3…n)家同類企業,當ni(1,2,3…n-1)企業通過改進通過采用先進的生產技術、設備和管理方法提高了勞動生產率,即僅有第nn企業還采用原來比較落后的生產技術、設備和管理方法。當ti(i=1,2,3…n-1)都同時減少時,由式1可知,SNLTSE就會受到影響而變小,超額剩余價值就會變成相對剩余價值,商品的價值就會減少。這時,如果第nn企業的勞動生產率還是處于原來的水平,則它就會受到市場的淘汰。因此得出結論:根據個別勞動生產率與個別勞動時間的反比關系,某一區域內大部分同類企業個別勞動生產率提高,個別勞動時間就會普遍減少,隨著同類企業社會勞動生產率的提高,那么同類企業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減少,這時,超額剩余價值轉變成相對剩余價值,商品的價值量就會減少。對于落后于社會勞動生產率的同類企業,要么千方百計提高勞動生產率,使其個別商品的價值等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要么坐以待斃,被市場淘汰。
2.供給側與需求側不對稱導致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變化
在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在價值實現程度的界限論證方面,林崗認為可以用V=v·Qd[17]來表示,并從社會需要量和實際產量的三種關系來闡述供給側與需求側不對稱導致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變化。但是此公式沒有考慮到偶然因素變化導致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變化。為了與本文的分析相對應,筆者在對林崗公式進行修改的基礎上,加入了偶然因素對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影響。
根據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Ⅱ,社會需求量決定社會總勞動時間,在總量一定的前提下可能分配于各個特殊領域需求量的份額:

SNLTSE′為社會總勞動時間可能分配于特殊領域需求量的份額,SNLTSE為單位特殊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Qd為社會對特殊商品的需求量,μ為影響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其他偶然因素。
如果特殊商品的社會需求量Qd與社會供給量Qs不相同,則會導致其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在實現程度方面發生變化:
(1)當Qd<Qs時,生產特殊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就會超過社會需求量所決定的社會總勞動時間分配于這個特殊領域需求量的限額。這種情況下,供給與需求的偏差并不會通過商品的交換過程得到補償,反而會導致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變少。這種情況下,特殊商品所包含的實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就會“貼水”或浪費,在實際生活中表現為企業出售商品時以低于其價值的方式銷售,或者將賣不出去的商品銷毀,其結果都會導致生產資料和勞動的浪費。
(2)當Qd>Qs,生產特殊商品所耗費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會小于由社會需求量所決定的社會總勞動時間分配于這個特殊領域需求量的限額。在這種情況下,供給與需求的偏差會通過商品的交換過程得到補償,導致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增加。這時,生產特殊商品所需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就會發生“升水”,從而激勵資本家進一步擴大生產,提高勞動生產率。
(3)當Qd=Qs,生產特殊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與社會需求量所決定的社會總勞動時間分配于這個特殊領域需求量的限額。在這種情況下,特殊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不發生變化,而是以原來的形態表現在市場上,不會發生“貼水”或“升水”現象,從而實現商品的價值。
(二)“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中觀解讀
1.產業內部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衡量
產業是一種社會分工現象,隨著社會分工的產生而產生,并隨著社會分工的發展而發展。[18]產業小至各個行業都可以稱之為產業。本文所指的產業是指中觀層面的產業,即在同一經濟體中具有同種屬性的企業,如種植玉米的企業和種植大豆、小麥和水稻的各個種植類企業所組成的產業就可以稱之為中觀層面的產業。產業內部社會必要勞動時間(socially necessary labor time of Industry internal)是指具有同種屬性但不同種類的企業(平均)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

SNLTII為產業內部(平均)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SNLTSEi為產業內部不同種類企業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vi各種同類企業的勞動生產率,α為產業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系數,產業不同α不同,μ為影響產業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其他偶然因素。
由式3可知,當只有少部分不同種類的企業社會勞動生產率提高,其耗費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減少,但并不會引起產業內部(平均)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發生變化。但如果大部分不同種類的企業提高了勞動生產率,則會引起產業內部(平均)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減少。
2.區域內部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衡量
區域是指便于組織、計劃、協調和控制經濟活動而以整體加以考慮的,并考慮行政區劃基礎上的一定的空間范圍。[19]區域的概念小至一個鄉鎮,大至整個世界,本文的區域是指中觀層面的區域,即是指一個國家(或相對獨立的經濟體)的區域范圍。區域內部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socially necessary labor time of region)是指,在一個國家(或相對獨立的經濟體)正常的生產條件下和平均熟練程度與勞動強度下,各個產業生產具有某種屬性的使用價值所耗費的勞動時間,即國別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②。

SNLTR為國別社會必要勞動時間,SNLTIIi為相對獨立的經濟體內各個不同屬性的產業社會必要勞動時間,vi為相對獨立的經濟體內各個不同屬性的產業的勞動生產率,α為國別系數,μ為影響國別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其他因素。
由式4可知,在同一個區域內,若只有少部分不同屬性的產業勞動生產率提高,減少產業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并不引起區域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變化。但隨著勞動生產率提高而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減少的產業數量不斷增多,當達到較大比例時,區域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就會減少。
(三)“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宏觀解讀
1.跨產業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衡量
根據社會必要勞動時間Ⅰ可知,生產某種商品所耗費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一定區域內該類所有企業的平均必要勞動時間。商品經濟社會存在許多商品和許多產業,不同商品和不同產業的勞動復雜程度不同,馬克思認為,復雜勞動是多倍或自乘的簡單勞動[1],不同產業的各種勞動分別轉化為以簡單勞動為計量單位的不同比例,是在生產者背后由社會過程決定的,[1]這種不同比例的具體數值應該根據市場競爭來衡量。在完全競爭的情況下,不同行業的企業根據自己的職業才能生產具有競爭力的商品,各種商品的交換標準就會固定在某一個標準上,如:α1X1=α2X2…=αiXi=…=αnXi(i為社會產業的種類)。因此,衡量跨產業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既要將簡單勞動和復雜勞動作為前提條件,又要根據產業的市場競爭力進行衡量:一般而言,競爭力較強的產業,其勞動復雜程度較高,花費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較少;反之則反。
2.跨區域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衡量
近一二十年來,區域一體化程度也不斷增強。區域一體化是國家間經濟合作的一種較高級的形式,其組織的職責就是促進成員國之間的協作,消除貿易壁壘,促進區域內部的競爭。在區域經濟聯盟中,成員國之間逐漸形成了區別于國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20]和國別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區域性的國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

SNLTRI表示區域國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SNLTCi表示國別社會必要勞動時間,vi表示各個國家的社會勞動生產率,α為區域國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系數。
由式5可以看出,在假設各個地區和國家現有正常的社會生產條件下,跨區域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可以用國別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與國別社會勞動生產率比值以及區域國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系數進行衡量。
3.跨國界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復雜性
在國際商品市場中,商品價值量是以生產該商品的國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為基礎的。因而在國際市場商品交換的過程中,必然會出現國別價值與國際價值不對稱的情況,這就同時意味著國別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與國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不一致。國際社會勞動生產力水平高的發達國家生產某類商品所需要的勞動時間會遠遠少于勞動生產力水平低的發展中國家,因此在世界市場上,發達國家就可以以較少的貨幣通過國際貿易換取發展中國家較多的貨幣,導致發展中國家的貿易逆差,使得國際資金向發達國家轉移,加劇了國與國之間的貧富差距。
跨國界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復雜性主要是指在國際社會經濟融合的過程中,各個國家和地區為保護本國或本地區的商品貿易從而對自己國家或地區的商品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給予各種隱性或顯性支持,從而造成跨國界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復雜性的現象,因此,式3可以表示為:

其中μ為各個國家或地區對商品生產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給予的補償。
式6表明,影響國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因素除了傳統的技術水平、勞動生產率和供求關系,還包括各國政府為提高本國商品競爭力而進行的各種顯性和隱性補貼,如各國對于糧食出口的補貼。由于糧食是一種需求彈性小的商品,各國政府為保護本國糧食企業的競爭力,往往向它們發放各種補貼,這就使得糧食的國際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少于國別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勞動價值論的假設條件的實現程度,即完全市場競爭、完全信息、資源自有流動;勞動構成,即各國越來越重視技術創新和開發,重視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使得商品的復雜勞動占比增加,如制造業的關鍵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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